当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失去了定位,人怎么确定自已还活着?
五感封锁,身体受困,一个人就是一座孤岛,这是属于一个人的狂欢和痛苦。扭曲的,变态的,哭泣的,混乱的夹杂在一起,整个人像是厨房打翻的调料台,开始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发烂发臭,最后被身体自我保护的抹布抹掉,只剩下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滋味的大理石桌面。
李晓昼感觉自已已经快变成那空空荡荡的大理石桌面了。
也像一只鱼,像一只羊,像一只怪物,总归不属于人!
“陆琦。”
陆琦是谁……
啊……
水好像在动……
我好像变沉了……
好像有点疼……
强烈的失重感骤然降临,满仓的营养液飞速排尽,地心引力把这个放置在水里七天的青年猛地拽向地面,青年像一滩软肉一样向下坠去,体重带动带子狠狠卡进细嫩的肉里。
一只粗糙的大手解开肉里的带子,松松地握住李晓昼的胳膊和腰,然后一阵翻天覆地的眩晕后,以公主抱的姿势被带着走,轻轻被放置在了一个坚硬的平台上。
然后这只手轻轻拢住李晓昼的眼睛,黑色带子和口唇上的呼吸器被慢慢解下,细碎的光刺痛了李晓舟的眼睛,也刺痛了他稀碎的理智。
光……
是光!
像是一个需要光充电的机器人,李晓昼突然开始挣扎,然而那点松散的小力气被轻松遏制,熟悉的带子松松地绑上李晓昼的四肢。
“呼……呼……”
“闭眼。”
那双大手主人的声音穿透李晓昼许久没有工作的耳膜,李晓昼这时候仍然浑浑噩噩的,闻言竟听话的闭了眼睛。
手心被长长的细密的睫毛划过,韦恩确定李晓昼的眼睛已经闭上之后,才缓缓地挪开自已的手。
然而异变突起,安静的李晓昼突然暴起,双眼虽然被许久未见的光刺得通红注满泪水,但他瞪着红眼,脖子一使劲就冲着那双手狠狠咬了上去……
韦恩反应极快,手一抬,就听见牙齿在空气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也有点气笑了,反手就捏住李晓昼的两腮,手中触感极软,一使劲就捏开了李晓昼的嘴。
李晓昼大张着嘴,泪流满面,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面前陌生的脸,只待他一松手就要再咬上去。
韦恩皮笑肉不笑,一手捏住两腮,一手直接伸在嘴边弹了下李晓昼的舌头。
“你小子给我好好听听,我是谁?”
看着李晓昼那副傻样,韦恩叹了口气,从脖子开始扯住自已的皮,竟是活生生把脸皮撕了下来!
然后他一下子控制住李晓昼的脸,贴近了低声道:“给我仔细看看!小孩!”
李晓昼眨了眨酸疼的眼睛,面前这张熟悉的脸隐隐约约在他混乱的大脑里面浮现,络腮胡,古铜皮肤,鸟窝发型……
桑唯感受到手中的青年慢慢松下力气安静躺回去,乖乖地闭上了眼睛,疲惫透过泡的略有些发肿的皮肤展现出来。
桑唯也没再说什么,快速带好仿真皮肤,打理恢复到原样,转头拿起药物为李晓昼受伤的部位上药。
受伤的部位已经被水泡的发白,长期浸润在水中,还没有及时上药,伤口发炎肿胀,直接让受伤的腿和胳膊比正常肿了一圈,显得有些恐怖。
明明大手很粗糙,动作却很精细轻柔,虽然极力避免疼痛,但是上药过程中桑唯仍能感受到肌肉间歇的紧绷。
然而躺在床上的青年非常安静,若不是手下活动的肌肉和青年起伏的胸口,桑唯几乎可以认为他又晕过去了。
然而这已经比桑唯想象中好多了。
69書吧
一个在黑暗中被绑住四肢无法动弹的人,独自待了七天。
和李晓昼一起被关的还有两个人,他们已经控制不住排泄,精神失常,甚至有一个人的手被带子割断都毫不自知,在呼吸器里面大声嚎叫,更像是两只人形的动物一样。
桑唯昨天才找到机会进来,虽然提前帮李晓昼去掉了肌松药,但是对于他的精神状态不敢轻易乐观,如今这个能安静躺在床上的青年已经是出乎意料。
看着清瘦到快要和床板融为一体的青年,桑唯忍不住想:一个很有韧劲的小孩。
时间回到李晓昼被带走的前一天。
那天桑唯帮康威索给李晓昼送物资。在实验室里,李晓昼踌躇了一下,拽着桑唯的袖口小声道:“桑老大,我明天也有点东西想请你帮忙搬一下,你明天晚饭有空吗?”
顿了一下,李晓昼又道:“老大我直接给你我的卡,我用生物特征就能进。”
自从熟了之后,李晓昼说桑唯一股子老大哥范,非要叫他老大,说是叫的亲处的好。
桑唯看着眼前神神秘秘的李晓昼,有点想笑:“行。”随后伸手接过工作卡。
第二天桑唯到了实验室,懒得掏卡就摁了摁门铃。
然而等到他换了个腿撑着身体重心也没人开门。
桑唯想李晓昼可能在忙实验,于是摩挲了会儿从裤兜掏出卡,抬脚迈了进去。
然而他环顾一周,实验室空无一人,哪有什么要搬的器械。
桑唯感觉有点不对劲,李晓昼是说到做到的人,只要说过的就一定会做到,若是有事也会提前打声招呼。
他略为奇怪的绕着实验室转了圈,只有平时李晓昼很在意的一只大怪物躺在水底,看着半死不活的,其他没有什么异常。
然而在他最后走进工作台,发现桌上放着一个形状特殊的烧杯。
李晓昼为所有进出实验室的人都准备了自已的烧杯,桌上那个正是桑唯的。
他看着放在一堆资料上的空烧杯似乎有点脏,拿起来看了一眼,突然怔住了。
只见烧杯底部从繁琐的文字上移到白色墙壁时,露出了一段黑色的小字:救命!船长、纳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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