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温晴所料，温景回来喝了碗粥，留下一句，“我把卷子都答完了”，倒头就睡。
急得白氏在他房门前转悠，“写完是个什么说法？能不能考过啊？”
温晴把她拉走，“写完就挺好，考完试卷一交，关他甚事。”
白氏转头戳她，“说怪话。”
温景一口气睡到天边擦黑，大肘子炖的无比软烂，用筷子一戳就轻松脱骨。
锅盖掀开，香气四溢。
洗完澡的温景坐在饭桌前，深深地闻了一口，露出垂涎三尺的样子。
“姐，你咋知道我想吃大肉！”
他出身寻常之家，第一次考县试，一没关系门路，二无名声风头，纯凭运气随机分配考棚。
分的地方位置还行，远离了臭号，却有些漏风。
小小的泥炉不管用，又怕晚上失火什么的，三天里又冷又累，真是狼狈极了。
温晴没揽功，“这是爹一大早出门给你买的，生怕你饿瘦了。”
温景笑弯了眼，“谢谢爹和姐姐，叫你们挂念了。”
这时候白氏也不着急问他考的咋样了，一个劲的说儿瘦了，多吃些。
温晴偷笑，她娘啊，嘴硬心软。
温景确实饿得不轻，连扒两碗饭才停下，不肯再吃了，“猛地吃多，怕是要难受。”
其他人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问起县试的情况来。
这次温景给白氏吃了颗定心丸，“我觉得能过。”
白氏也有意思，温景说她就信，当即抚着胸口，“嗨呀，我儿子就是厉害。”
温全有些幸灾乐祸的，“我儿有希望，就是那个臭小子悬咯。”
说的是送考那天遇到的刘天锡。
＊
刘家。
刘天锡堵着一口气进了考场，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又不巧分到臭号附近。
虽不是紧贴着，但随着时间推移，那边味道也传了过来，叫他忍不住骂两声。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叫巡逻的差役听见了，自然要被呵斥甚至警告。
刘天锡的心情更不好了。
考试时静不下心乃是大忌。
刘天锡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考完的，浑浑噩噩的出了考场，脑子里循环一句话。
完了，他完了。
这次县试，已经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到了家，他娘刘老太迎上来，目光殷切，“我儿，考得如何？”
刘天锡又累又饿，听着刘老太这么问，突然内心升起一股难言的烦躁，一下子就怒了。
“问问问，就知道问我有没有考好！考试又不只靠我努力，还凭运气！”
就跟温景似的，他进私塾前，他刘天锡是先生最得意的学生。
可温景才进来多久，先生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了，甚至还告诫他要向温景学习。
呸。
会谄媚又好运的家伙。
刘天锡怨气上来，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他没生在一个富贵之家。
刘老太沉默不语。
刘天锡的肚子叫唤起来，“娘，有没有做饭？”
刘老太连连说：“有，有，灶房锅里温着呢。”
等刘天锡去了，刘老太回屋看抱病在床的丈夫。
“他爹，天锡考完了。”
“我听见了，咳咳，这回不过就叫他家来吧，别读了，老大没个踪影，家里撑不下去了。”
刘老太还没答话，灶房那边又传来刘天锡抱怨只有馒头青菜的伙食。
“砰砰砰。”
“谁呀？”
“你哥，赶紧出来开门！”
饿得正拿着馒头啃的刘天锡闻声欣喜，连忙跑出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个跟他长相相似，但高了他一头的汉子。
“哥！”
“哎，今儿怎么在家？爹娘呢？”
“我刚考完县试，正饿着呢，哥回来的正好，娘有些不想叫我念书了。”
刘天锡贪婪地看着刘天赐手里提着的酒菜，他闻到肉香了！
刘老太迎出来，“天赐回来了！快，叫娘好好看看。”
刘家两个儿子，小儿子在私塾读书，大儿子常年在外。
就是其爹娘也不知道老大刘天赐到底在做什么营生，归期不定，就是想捎信都不成。
娘仨落座，刘天锡摆了酒菜就迫不及待吃起来。
刘天赐在外常吃这些，虽然赶路饿了，但也没他弟这么心急，先和刘老太说话。
“怎么不叫天锡读书？”
“他考两回了，要不是那块料就算……”
“娘！”刘天锡不耐打断。
“娘，叫他读吧，喏，银子，爹的病怎么样了，药吃完了没？”
刘天赐放了包银子在桌上，刘老太眼睛都睁大了些，连声说好。
刘天锡松了口气，能继续读书就行。
他读了这么多年书，叫他去干别的，真不成。
哼，这次县试才考完，还未放榜，谁考上谁考不上还不一定呢。
他等着看温景的笑话！
“哥，这次在家待多久？”
“这次有空，多待些天……”
＊
温家人在一处吃饭，燕飞天没上桌，跟恭叔在一起。
两个饭厅挨着，燕飞天听见隔壁的热闹，有些羡慕。
恭叔道：“搁这羡慕，不如过去一同乐呵。”
燕飞天放下空碗，“不了，虽然熟识，但人儿子才回来，还是别打扰了。”
恭叔哼一声，但心里高兴。
这臭小子别看调皮捣蛋，但心肠是一等一地软。
吃完饭，温全跟燕飞天提明日归家的事。
县试考完了，还有小半月才放榜，他们就家去了，等放榜再过来看。
燕飞天没留他们，只说帮忙订回去的车。
温全连说不必，在这借住几天就已经很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69書吧
恭叔便说：“等小公子府试，一定跟少爷说，家里在府城也有套住处。”
燕家是生意人家，一直都在努力交好读书人，若有能出头的，也好沾点光。
借住不过举手之劳。
燕飞天才想到这一茬，跟温全说：“全叔可不要推辞了，府城的客栈老贵了。”
这个温全没法拒绝。
县城他们都两眼一抹黑，何况府城，就算提早出发，万一有意外呢？
可不能为了面子，坏了儿子前程。
“那就多谢了，万一真有幸去府城，一定叨扰。”
“哈哈，全叔客气。”
临行前一晚，燕飞天还是寻机跟温晴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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