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私情是两人的私事,朝堂上只有君臣,没有情敌两个字,永安帝从来不会给魏迟祁下绊子为难他。
毕竟,魏迟祁是一个很难得的人才。
楚知也去往御书房的路上碰巧遇着了墨黎念,“属下见过长宁郡主。”
他跪的笔直,墨黎念本来高高兴兴的往前走,没注意到他的,这么一行礼,墨黎念就走上前细瞧了一番。
“你?”墨黎念微弯着身子歪着头说道。
楚知也心头疑惑:“?”
“本郡主想起来了,你是柔贵妃娘娘身边的那个卧底!”墨黎念嗤笑着,摆了摆手,说:“你起来吧。”
楚知也有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让郡主见笑了,属下也是奉皇上的命办事。”
墨黎念尴尬的咳了几声,“其实你能暴露,也有本郡主的功劳。”
楚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说了句:“那郡主还真是细心。”
墨黎念轻笑着:“真呆。”
楚知也听完耳朵莫名的红了,以往都是在暗处观察墨黎念这个郡主偷偷的潜入千娇宫,如今面对面说话了,倒还生出几分紧张来。
“你也要去皇伯伯那里吗?”墨黎念侧过脸问着他。
楚知也有点拘谨的看着她点头道:“是的,郡主。”
“正好,本郡主也去,一道。”墨黎念回到东宫太后那里,问了能不能婚事自已做主的事,东宫太后乐呵的回答道:“念念想,当然可以,你父王的主哀家也做了,你再去你皇伯伯那里问问。”
墨黎念是个聪明的姑娘,在千娇宫那会儿,柔贵妃娘娘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出了主殿就听明白了。
楚知也面露犹豫之色,到底还是开了口说:“郡主,御书房是皇上处理朝堂公务之地,你去的话……”
墨黎念顿住了脚,斜视着楚知也,“本君主还没担心起来,你倒先担心起来了。”
楚知也刚才才太起的头又低了下来,“属、属下。”
墨黎念继续向前迈着步子,“好了,好了,你真是皇伯伯的贴心人。”
这么一调侃,楚知也慌忙道:“不不不,郡主折煞属下了,柔贵妃娘娘才是皇上的贴心人。”
墨黎念乐的笑个不停,“你这呆子真会说话,柔贵妃娘娘要是知道你这么形容她,肯定后悔,就这么轻松的把你放出了千娇宫,哈哈哈。”
楚知也觉得自已说的没错呀,柔贵妃娘娘就是皇上的贴心人,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到了御书房,赵公公见墨黎念也来了,额头不禁的冒出了冷汗,“长宁郡主?”
墨黎念摇头晃脑道:“是我呀,赵公公。”
楚知也先行一步进了御书房,身后还听到赵公公和墨黎念的说话声。
“赵公公,我身体好了,第一时间就来找皇伯伯了。”墨黎念在赵公公面前转了几个圈。
赵公公惊呆了,短短一句信息量十足,“郡主说的可是奴才想的那样?”
墨黎念了然的回答道:“是呀,赵公公。”
“好了,我不同你多说了,我要去见皇伯伯,我手头上还有要紧的事办。”
等墨黎念进去了赵公公才反应过来,象征性的喊道:“长宁郡主,这可是皇上办公的地方,不能随意进。”
墨黎念一进来,永安帝就笑着呵斥道:“大胆,朕看你是越来越不将皇宫规矩放在眼里了。”
墨黎念一点都不怕,反而是恭恭敬敬的给永安帝行了一礼,说:“皇伯伯,念念想找您要一份圣旨。”
永安帝当然听说了墨黎念去了一趟凤丞相府,回来就身体大好的消息,“说吧。”
墨黎念重新跪在地上磕头请求道:“请皇伯伯,赐念念一道婚是自已做主的圣旨。”
永安帝有些恍惚,因为这一幕他想起了汝阳公主墨柳黛跪求先帝不要送她去大辰和亲的场景。
当时,他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和小皇妹墨柳黛两人关系极好,他也跪地祈求先帝了,却反被先帝训斥一顿。
先帝冷冷的告诉汝阳公主墨柳黛:“朕只有你一个女儿,朕疼爱了你小半辈子,你作为墨氏皇族的子孙,也该是时候牺牲自已保全国家了。”
没错,先帝在时,北凛国动荡不安,大辰那时是强国,他们的皇帝听说汝阳公主墨柳黛是先帝最疼爱,又长得最好看的公主,就有意纳她为贵妃,派了使臣来北凛国表达清楚了来意。
可大辰的皇帝是个六十岁老头子,汝阳公主墨柳黛当年才十五岁,和亲出嫁那日正好是她的及笄之日。
永安帝把自已攒了许久的钱都给汝阳公主墨柳黛带上了,他没什么能帮助到自已的小皇妹,只希望这些钱能让墨柳黛到了大辰那边能好过一些。
汝阳公主墨柳黛几度写书信,让先帝将她接回,可先帝都无情的拒绝了。
直到永安帝夺嫡登基,北凛国国力强盛了些,这才第一时间主动向大辰去了封信,想要接回汝阳公主墨柳黛。
但对方却说汝阳公主墨柳黛是他们大辰先帝的侧嫔,腹中还有孩子,是不可能让你们接回的。
之所以是大辰先帝的侧嫔,是因为大辰当时的皇帝觉得北凛国是个国力衰弱的穷国,当初许诺好的贵妃之位也变成了侧嫔之位,人家打心底里就瞧不起北凛国墨氏皇族。
永安帝去信时,大辰的这位年近快七旬岁皇帝刚好驾崩了,汝阳公主墨柳黛也是接到通知时被查出了有身孕。
永安帝急得焦头烂额,他知道汝阳公主墨柳黛在大辰后宫处境很艰难,他虽已经登基为帝,如果主动挑起两国战事,就会劳民劳力,又会死很多将士。
僵持一个月后,汝阳公主墨柳黛就莫名流产了,她不是大辰的女子,没有资格为先帝殉葬,所以就被赶出了大辰,永安帝接到消息后就派大量人马去接回了她。
“皇伯伯?”墨黎念见永安帝愣住了,心下又不确定了起来,难道皇伯伯不会像她话本子里看的那些皇帝一样吧?
永安帝回过神,没有一丝犹豫的说道:“好!”
这答应的过于爽快和利索,让墨黎念乐的蹦了起来,“就知道皇伯伯最疼念念。”
永安帝转身就亲自拿出了一道空白的圣旨,坐下来提笔就开始书写了。
墨黎念好奇的凑上了前,“哇,皇伯伯,你字写的好好呀,生动而有气势,是念念见过最有观赏性的字体了。”
永安帝聚精会神的写下了每一笔,写完最后一个字,就严肃的抬头看着墨黎念,晾了一会字,就合上递到了墨黎念面前。
“放心,朕不是先帝,不会像他那般无情无义。”永安帝眼底充斥着遗憾,可这遗憾却不是对着墨黎念的。
墨黎念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双手接过圣旨,“念念谢过皇伯伯。”
永安帝又看向了一边的楚知也,“你去送送郡主。”
墨黎念好笑道:“皇伯伯,这皇宫我最熟了,不用他送。”
“想来皇伯伯还有公事要处理,感谢皇伯伯恩准,念念就先回东宫皇祖母那里用午膳了。”这一个上午,墨黎念都很忙。
现在如意拿到了手中的圣旨更是开心的不得了,喜悦的心情当然先到东宫太后那里分享,再去柔贵妃的千娇宫那里。
赵公公见墨黎念走了,手上还拿了份圣旨,就抬腿进了御书房。
“是的,皇上,属下是亲自将那封信交到阁首大人手里的。”楚知也拱了拱手。
“好,朕知道了,退下吧。”永安帝坐在椅子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赵公公跟了永安帝多年,自然是注意到了永安帝有些不对劲的地方,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永安帝仰头看着御书房的梁柱,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分无力,“老赵,朕给念念赐了一道婚事自主的圣旨。”
赵公公立马明了,“皇上,可要挑个日子办一场宫宴请汝阳公主进宫一叙?”
永安帝没有说话,赵公公也默契的不再问了。
五日后,凤丞相府三小姐凤君歌许配给瑞王墨景渊的消息就迅速传遍了整个北凛国。
“你们说,是瑞王殿下吃亏还是这丞相府三小姐吃亏?”
“吃亏?不是,兄弟,你是真敢说呀,小点儿声,官差听见了把你舌头割下来。”
“我看呀,孩子那丞相府三小姐吃亏,人虽傻了点儿,但好歹她能生啊,这要是嫁给了瑞王,以后恐怕,啧啧啧。”
“怎么就吃亏了,好歹当了瑞王妃,以后可是吃穿不愁。”
“就是,那可是入了皇家册子的。”
“三小姐,你听听,这些百姓也太敢议论了。”雨露听不得这些话。
凤君歌低头吃着手中拿着的蜜饯,一脸轻松的说道:“他们说的也没错。”
松梅鼻子有点酸,顿时连手上的蜜饯也吃不下了,“别说是雨露听不得了,奴婢也听不得。”
鸢儿问的很直接,“三小姐,还有一年的时间,咱们可以想法子另嫁他人啊。”
凤君歌脸上挂着笑,“你们当真以为皇家下的赐婚圣旨说能改就能改的?”
“说句实话,除非瑞王死了,皇上怜悯让我改嫁他人或者是废除婚约,要是不怜悯,你家三小姐我还得陪葬呢,说不定。”凤君歌这话也是逗一逗三人。
雨露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那还是算了吧。”
“马上就又要回到府上了,真烦人。”松梅感觉凤丞相府就是个晦气之地,自从长宁郡主走的那日后,总是有人来锦绣院找主仆四人的不痛快。
“我也很烦,要是有一天三小姐能带着咱们三人离开凤丞相府,那就好了。”鸢儿咬了一口烧饼,边吃边说道。
凤君歌唇畔漾着笑,“行啊,等我及笄出嫁了,把你们三个都带上,你们是我的婚前不动产。”
雨露三人听着后半句有些奇怪,但也不难理解。
三人齐声应道:“好。”
刚到府门前,沈氏就迎了上来,“君歌,不是母亲说你,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可以在外面抛头露面?”
沈氏这么一问,凤君歌感觉到了一阵无语,傻乐的回着:“母亲,是祖母让君歌出来挑几件自已喜欢的衣裙的。”
沈氏一噎,想想这几日老夫人王氏对她的斥责,再对凤君歌说话时语气都好了不少,“母亲也是担心你。”
雨露三人给沈氏行完礼以后,松梅就好声好气的反问道:“夫人,奴婢知道你宝贝三小姐,可这只是出了一趟门而已。”
沈氏最不喜爱的就是凤君歌身边的这三个丫鬟,一个比一个嘴利,偏偏还找不出什么错处来。
这不明摆着在点她管的有些宽了,“松梅,你是君歌身边的老人,说话如此没有分寸,看来是君歌太惯着你们这些下人了。”
凤君歌夺过松梅手中的蜜饯,手一拿一身快速的塞进了沈氏的嘴里,声音甜腻的哄道:“母亲,你和松梅都是对我好的人,这蜜饯是祖母让管家刘伯发给我的月钱买的,母亲,你尝尝。”
沈氏心生嫌弃,但也不好吐出来。
老夫人王氏知道是沈氏让管家刘伯给凤君歌发的六十银钱子的月钱,觉得她太小心眼了。
可话又说回来,倘若没有长宁郡主那一出,老夫人王氏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她同沈氏一样没有把凤君歌当做凤丞相府的小姐来看待。
沈氏嚼着这蜜饯就像在嚼苍蝇一样吞下去,难受极了。
于是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就和蔼的说道:“真是拿你这丫头没办法,快进府吧,外面冷风别吹病了你。”
凤君歌点头,“好的,母亲。”
芙芸瞅了一眼松梅,不屑的冷哼一声。
雨露与她走的最近,就偷偷的伸出了脚。
“啊!”芙芸的身子往前倾去,摔了个狗吃屎。
沈氏察觉,转身看向了四仰八叉跟地上贴合着的芙芸,皱眉道:“芙芸,你怎么回事?”
芙芸比窦娥还冤,脸和手生疼,尖声告状道:“夫人,有人绊奴婢。”
沈氏朝凤君歌主仆四人看去,没有一个人站在芙芸身后,“那你说是谁绊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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