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派出王国安来作为讲解员。
王国安神情端庄,手里拿着半个鸡腿当麦克风,语气沉重道:“是这样子的,榜一,是指……”
三个人齐声道:“双榜第一。”
林途:“双榜就是校门口那个荣誉榜,和并排站的处分榜,对没错,就是那个为了给广大学子起警示作用安在一块的,俗称红黑榜的那两个玩意儿。”
王国安:“不是,说好给我发言的呢?”
黄成意按住王国安,示意林途继续。
“曾经有一个人在同一个时段同时登上过红黑榜。”
牧谨没想到这个称呼后边居然还有这么多传奇故事。
林途喝了口可乐继续道:“榜一以一已之力创下兴德一中史无前例的校记录,震惊了所有人。”
牧谨发出疑问:“于解犯什么事了?登上黑榜?”
王国安挣脱黄成意的束缚,抢答道:“榜一当时是把几个男的揍了好像,然后挨贴了处分单,具体是为什么打架学校没写出来。”
黄成意感慨道:“谁懂处分单刚挂上去一周,榜一就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荣登红榜榜首。你都不懂那阵仗,当时那两张榜靠在一起可招人了,没对学生起警示作用,倒是对学校起到了一点作用。”
“嘲讽的作用。”
林途接话茬:“最绝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一周学校领导在准备张贴红榜之前,决定在国旗下批评受处分的学生,同时表扬一下登上红榜的学生。”
林途至今还记忆犹新。
当时校领导正在用抑扬顿挫的演讲批评完几个站在台上的犯事学生,有个个子挺高的人站得比谁都随意,林途都要以为他要睡过去了,一动不动地。
开始他以为是个酷哥,结果人家念检讨的时候一听声音就是个女生。
等念完检讨后,台上的人正陆续下台,校领导一句“请优秀学生高一八班于解上台领奖”,几千个人眼睁睁地看着率先下台的那个人从队伍前头又折了回去。
犯事小队伍一脸懵逼。
彼时校长手里抓着麦克风,有力的声音传到每一个学生耳朵里:“你又回来干嘛?”
那个高个的短发女生径直向前,站到固定的那个麦克风前,轻描淡写地看了校长一眼,说:“我来领奖。”
一句话犹如有一颗炮弹砸向了人群,全场沸腾!
于解接过奖状,顶着一张冷脸,从兜里掏出另一张稿纸,处分单和那张红艳艳的奖状交相辉映。
处分对象:高一八班于解。
处分原因:打架。
获奖学生:高一八班于解。
表彰原因:全市第一。
校长的手都颤抖了。
“大家好,我是高一八班的于解,很荣幸能站在这里……”
十几分钟前,她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念完一封检讨书。
现在,她在上边念获奖感言?
这个世界是魔幻了吗?当时全体学生恍恍惚惚地听完,恍恍惚惚地散场,就连校长走路都是晃的。
后来,红榜张贴出来了。
红榜顶上那位,和黑榜顶上那位,无一不是那张带有冷意的俊脸。
不过黑榜那边榜首跟着三条尾巴,红榜孤零零的。
上黑榜容易,上红榜难如登天。
牧谨听完整个事件,琢磨了一下:“一对三?赢了吗?”
王国安拍大腿:“那必须啊,不然她为什么是榜一!所以啊牧哥,榜一指的是我校公认女生武力值NO.1,脑力值全校NO.1,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牧谨点点头:“明白,OK。”
王国安言外之意:哥你别作死了,那不是我等凡人能招惹得起的!
牧谨理解的:我同桌太有意思了。
——
这一天,叫醒牧谨的不是他定好的闹钟,而是小表妹的魔爪。
小表妹扬着两根白萝卜一样的胳膊,扯扯表哥的眼皮,又去堵住表哥的鼻子,忙忙碌碌几分钟后收获了表哥的一声怒吼:“陆!雅!”
被压迫的.牧.农民阶级表哥.谨妥善安顿好闹腾的.陆.地主阶级表妹.雅后,留下一句“等姨姨来送你上学”后潇洒离去。
因为是同城快递,晚上就到了。
牧谨拍拍书包,腿抡得飞快地赶去坐公交车,他相信于解收到这个礼物一定会喜欢的!
——
于解刚放下书包,就和桌上那只蓝色的,大眼,顺风耳的小玩具对上了眼,她目光迟疑,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这只玩具,应该叫……史迪奇?
它屁股底下垫着一张裁剪整齐的草稿纸,上边的字龙飞凤舞:送给你。
落款是M。
于解犹豫一会儿,直接上手去抓,没想到按到了它背后的开关。
一道语调平平的机械音在这个角落荡开:“对不起!”
于解:……谁的破玩具?
听到声音的且在装睡的牧谨心中暗自庆祝:道歉绝技,get!
于解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在趴着,这个时候去问是谁的好像不太行,于是于解将丑萌的史迪奇丢进桌肚,打算找个时机再问。
牧谨装模作样地直起身来,看到于解已经“收下”礼物,又是一欢喜:完美!
早自习测数学。
于解计算算到一半,一张草稿纸推到她面前,上边的字迹很眼熟。
你觉得这只玩具怎么样?
于解转头去看故作镇定的某人,牧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心中猛点炸药包,他甚至还小声地念起了数学题目:“如图……”
牧谨等了会儿,草稿纸又回来了,他的字下方多了三个俊秀的字:你送的?
给你赔罪。
于解回想了一下她和这位瓜哥的瓜葛,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牧谨为什么要道歉。
她早就不计较了,过都过去了,多大点事。
于解想让他滚边上去,矫情什么。但她对上牧谨期待的目光还是提笔回了一句:
揭篇吧。
69書吧
因为这句话,牧谨这语文和数学前后两节课的嘴角都没下来。
刘力明手里拿着数学教辅,见着神采奕奕的牧谨心下满意,刚写完一个知识点张嘴就夸:“看来牧同学今天吸取了教训啊,今天没睡觉,吃一堑长一智的悟性不错。”
莫名被Q的牧谨:“?”
刘力明提醒他:“但是你能不能别乐了,半节课过去了,能乐的事情这么多?你嘴角能不能下来一点?”
牧谨不好意思地站起来,用余光看了一眼不仗义偷笑的同桌开始胡说八道:“老师,我……生性爱笑。”
全班哄堂大笑。
于解发现,此人是活跃气氛的一把好手,原本不熟的班集体在此人跳脱性子的带领下,已经能开各自的玩笑了。
这才几天啊。
瓜哥的能力有目共睹。
下课后是大课间。
于解要出去打水,牧谨一只手横着不让她出去,唇角带笑:“同学之间的友爱呢,你这么嘲笑你可怜的同桌真的好吗?”
于解不想和他一起发癫,无语地瞧他:“让开。”
一秒,两秒。
牧谨撤了手,跟送领导一样:“您请。”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后门后,黄林二人组蹭过来八卦。
黄成意:“怎么样?”
林途:“成功没有?”
面对他们的炮语,牧谨控制椅子往后仰,整个人坐的十分嚣张,再配上他那个微笑,整个人看起来狂得不行:“那必须啊。”
好像刚才怂成狗的人不是他一样。
黄成意啧啧称奇,竖起大拇指:“无敌。”
“兄弟们,卧槽,你们猜我刚刚去十二班找我朋友我看到了什么?”王国安人还没到声音就窜了进来。
牧谨安抚他:“急什么,来来来,慢慢说给我们听。”
王国安搭在林途肩上,神情激动,低声道:“卧槽,表白现场啊!那女生勇的唉!”
牧谨一听这话就开始兴致缺缺,表白这事常见,不咸不淡地捧了个场:“然后呢?”
“然后?”王国安一拍大腿……林途的大腿,“然后榜一礼貌地拒绝了呗,卧槽你都不懂我听了一耳朵,什么从我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啥的,那女生说话还文绉绉的……”
牧谨脑子宕机了一下,面上茫然尽显:“谁?榜一?女生表白?”
王国安点头:“对啊。”
林途:“呃……”
黄成意:“哈?”
同性恋?
这个称呼从脑子里冒出来,牧谨就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他面上不显,甚至还扯了一个微笑出来:“哦。”
林途和他玩得比较久,一下子就感觉到他的情绪有点不太对:“牧谨?”
牧谨的眸子黑沉沉的,里边融着一种很复杂的情感,林途和他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解读出来什么,牧谨双手撑在桌子上起身道:“我去趟医务室。”
于解拎着水杯回到教室,发现她那位神经的同桌已经不见踪影了。
第三节课上课了,牧谨人还没来。
身为同桌,于解被派出来根据王国安提供的线索去找人,她下楼的时候已经想好要怎么把人打一顿了。
于解先是去了医务室,空寥寥的,没人。
这煞笔不会迷路了吧?
牧谨问了一圈,才找到医务室的正确线路,他才走上几节阶梯,就看到于解站在医务室门口,校服规规矩矩地穿着,但是……他怎么感受到一丝杀意?
牧谨喉结滚了滚,脸色苍白:“你怎么来了?”
于解看他脸色不像作假,走上前扯他进医务室:“来替某人收尸。”
用校医的座机给任课老师回了个电话后,于解坐在外边等牧谨出来。等到一半,牧谨出来低头看她,揉了揉鼻尖:“那个……于解,你带饭卡了吗?”
于解木着脸走进去,利落地刷了卡后把药扔给他:“回去上课了。”
牧谨一米八四的大个乖乖地跟在她身后,盯着眼前人修长的背影和柔软的短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她……喜欢女生吗?
又有一个念头冒出头来:她人真好,还给我刷卡。
下一秒,他晃了晃脑袋,一个人的性取向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好坏,于解这个朋友还是值得交的。
牧谨想通这一点,跟上于解并排走,于解步子快,他也能稳稳跟上。
“于解,你看,我们都这么熟了,要不然……”
于解偏头去看他,从牧谨深邃的眼眸看到他上扬的唇角:“干什么?”
恰逢阳光笼罩,让他整个人都融进暖意里,牧谨缓声道:
“榜一,给个联系方式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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