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适手里的几本书也险些没拿稳。
苏珮萱见状，掩唇笑道：“说曹操，曹操到，适才还说起岑秀才给邻里修路的事情。”
岑适回过神来，将书放到一旁，恭恭敬敬地朝江舒行了个大礼：“草民岑适，见过燕王殿下。”
江舒虚扶了一把，笑道：“岑秀才不必多礼，今日是苏姑娘请小王来吃豆花，她说你家这豆花非同一般。”
岑适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苏珮萱，却见她只是淡淡笑着，并不多言。
他心中疑惑，却也明白此时不是询问的时机，只得按捺下心中的疑问，再次朝江舒和苏珮萱深深一拜：“多谢殿下赏识，多谢苏姑娘美言。”
江舒笑着点点头，岑母出门，不过一会儿端着两碗豆花进来，满满的卤子几乎要溢出来。
味道确实鲜香，江舒三两口吃完，笑道：“苏姑娘结账”
苏珮萱从荷包取出六文钱放在桌上，自然也跟着江舒起身。
岑母立在一边看着桌上的钱不敢收，还是岑适上前拿起带进了母亲的手中：“一碗豆花三文钱，苏姑娘给的刚刚好。”
岑母连忙摆手道：“这怎么使得，殿下与姑娘今日赏脸光顾，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咱们怎么还能收钱呢？”
“岑适说得好，既然我们是来吃豆花的，当然要给钱，”江舒停住脚，侧身看向岑适，道。
岑母瑟缩地攥紧手，苏珮萱和江舒这才转身离去，只留下岑适和岑母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回王府的路上，江舒摇着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珮萱：“苏姑娘，本王今日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奸猾’了。你这一番操作，是要把岑适当驴卖了个好价钱，自己又落得个两边讨好的名声，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苏珮萱毫不避讳地迎上江舒的目光，红唇轻启：“殿下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
“什么叫‘把岑适当驴卖了’？能卖，说明他有价值，而且他怎么会是只值四两银的驴子？我看是明明是千里马，我恰是那发现千里马的伯乐罢而已。”
“殿下想过，若是无人赏识，岑适便只能空有一身才华，最终烂在泥土里，那才是真的可惜。”
“哦？这么说来，本王还得感谢苏姑娘，给了本王一个见识千里马的机会？”江舒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不敢当，殿下言重了。”苏珮萱微微一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珮萱不过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江舒看着她，忽然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苏姑娘，你最近真是忙得很，小王目之所及哪里都是你的身影。”
“殿下多虑了，”苏珮萱道：“珮萱一个闺阁女子所行所做不过是听从父母长辈安排。”
“你怎么会是个只听父母安排的木头？”江舒神色沉下去几分：“苏姑娘心中这一盘棋，铺得够大的，左突右进，忙得不得了。本王瞧着，你想要的，绝不仅仅是为你家大娘子早逝的双生子求个公道吧？”
苏珮萱闻言，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只是那双清澈的眸子深处，却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捕捉不及。
她没有直接回答江舒的问题，浅叹口气说：“近日听白阁老将圣贤，忽觉得有些事情不对。”
“什么不对？”江舒问。
苏珮萱回答：“朝堂之上若只有一个声音，那这圣人岂不眼瞎耳聋。一个听不见、看不着的圣人，还如何能成为天下人的圣人。”
“那姑娘觉得圣人该如何？”江舒问。
苏珮萱回答：“明君在位，能臣满朝，惜民生，开言路。”
十四个字如重锤落地，这话若是传出到皇帝耳朵，苏珮萱的脑袋怕是要立刻搬家。
江舒听着都倒吸口气，不由道：“苏姑娘好大的胆子。”
“王爷也不是胆怯之人，”苏珮萱回答。
江舒听罢，忽然收起折扇，状似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手心，笑道：“苏姑娘怕是忘了，朝堂之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议论的。”
苏珮萱眼眸微动，却没接话。
江舒见她不语，又自顾自地笑起来：“说起来，今日岑适倒真是个人才。苏姑娘眼光不错。”
苏珮萱眉眼间这才露出一丝笑意，状似不经意提起：“殿下若是觉得岑适可用，我想要与你做个交易。”
“哦？”江舒挑眉。
“珮萱想请殿下引荐大理寺少卿北大人，”苏珮萱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不知殿下可否应允？”
江舒闻言，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定定地落在苏珮萱身上：“你要见北景昌，直接来找小王便是，何必绕这么大一圈，拿岑秀才做筏子？”
苏珮萱迎着江舒的目光，不躲不闪：“殿下明鉴，一来，岑适确有真才实学，若得赏识必成大器。二来……”
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二来，珮萱若直接求了殿下，将来就算查明真相，那也是殿下的功劳，与珮萱何干？”
“既是交易，自然要双方都得利，”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眸中却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光芒，“我用岑适换北景昌，若真能为大娘子的双生子之死寻得真相，那也是我苏珮萱自己的本事，不是吗？”
“苏姑娘好算计，”江舒定定地看着她，忽然朗声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步步为营，环环相扣，本王险些都要被你绕进去了。”
苏珮萱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殿下又何尝不是爱算计的人？”
江舒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忽然伸手，一把抓住苏珮萱的手腕，将她拉近了些，语气暧昧：“苏姑娘精于盘算，想来是个管家好手，不如……”
他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语气低沉：“不如你来做我的王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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