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虫颤颤一动,片刻,便恍了神。一曲听罢,众人纷纷鼓掌赞叹。
“久闻大王姬抚琴歌声甚妙,不知妾身是否有幸,聆听一二?”辰荣嬅笑望着我。我抬眼,辰荣夫人笑着点头。
我缓缓起身,来到亭子,端坐琴前,玉指抚琴,柔声唱道:“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缓缓清唱,念相柳,寸寸相思入愁肠,往事知多少?回忆辗转,似画似幕,屏屏而开——
蛊虫跃动,莹莹之光萦绕在侧,凤翎花似有所感,盈盈而开——
我久久沉醉在回忆歌声中,竟未发觉——
子期见状,不由起身,怔怔地望向小夭。此时的她,一袭红花白衣,掩映在一方花丛中,娇颜映阳,明媚加身,粲粲其华,云雾缭绕,让周围花容失色。其余三人也失神地看向小夭,怔怔无语。
一曲唱罢,我起身行礼。
呆愣片刻,“好!”子期带头大呼,热烈鼓掌,惊醒了其余三人,带动了辰荣嬅和辰荣夫人。馨悦撅嘴不悦,缓缓拍手。心中不平,揉了揉眼睛,此时的小夭仿佛褪去了方才颠倒众生之美,一如往昔。
“难不成,是我看错了?”馨悦不由地咬唇。
“久闻大王姬才貌双全,今日算是开眼了!不说这琴艺,单就这美色,足矣。”辰荣嬅朗声笑道。
我扯了扯嘴角,低语道:“若论美貌才情,馨悦妹妹姿容艳丽,堪称国色,远胜于我。”
馨悦闻言,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慌忙拉住我,柔声道:“小夭,我与你有话说——”我点点头,和馨悦行礼退下。
来到花园僻静角落,馨悦气哼哼地看着我。不悦道:“小夭,你是故意这么说的?”
“什么?”我愣在原地。
“方才——”她望着我,上下打量,拉扯衣裳,细细查看,似乎并无不妥。为何方才的小夭,堪称国色,让人失神。现在的她,又如往昔,并无不妥。一时,有些糊涂,挠了挠脑袋,蹙眉不悦。
“怎么了?”我笑道。
“小夭,以后少在子期面前抚琴!”她赌气地说。
我笑了,点头应承。
“还有——”见我不以为意,气性上来,不悦道:“少穿白色!”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白色?”我抬手看了看衣裳,似乎并没不妥啊!我摇头叹息:以后还是少和馨悦同席为好!
我没去花园,去了丰隆的卧室。不多时,馨悦带着子期一同过来。
子期行礼,我恭敬回礼。子期看了丰隆几眼,便与我说了几句话。
我说来说去,将话题绕到馨悦身上。
馨悦见状,一脸傲娇地抱住子期的臂膀,娇嗔道:“子期哥哥,你陪我去花园散散步吧!让嫂嫂在此陪伴哥哥!”不知为何,嫂嫂两字被她刻意加重,说着便往外拉扯子期。我垂眸不语,淡淡一笑。
“失陪!”子期着急道。
“无碍!”我淡淡回道。
傍晚时分,送走了辰荣嬅和曋子期。曋子期行礼道:“两日之后的宴会,你们一定要来啊!”说着,刻意望了小夭一眼。馨悦见状,上前拉住了子期撒娇。子期笑着与她嬉闹,片刻后,便跨上马车,走了。
临了,不忘探出头,朝大家招手——
入夜,馨悦朝着母亲撒娇:“娘,能不能不让小夭参加曋氏的宴会?”
“馨悦!”辰荣夫人蹙眉敛色,语重心长道:“如今哥哥倒下了,小夭代表的是丰隆,曋氏自然邀请她前去赴宴!”
“娘啊——”馨悦继续撒娇。
“不行!”不待馨悦说完,辰荣夫人便拂袖离去。
“哼!”馨悦气急,嘟哝道:“去就去,谁怕谁啊!”说着,便嘱咐下去。
两日后,我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去了曋府。曋淑慧欢喜地拉我在园子里散步,嘘寒问暖,我含笑回应。
行至一处凉亭便见 传来琴声和嬉笑声,定睛一看,围了好些女宾。我好奇地探头观望,曋淑慧附耳低语:“要不要过去瞧瞧?”
“不会是涂山璟吧?”我心想,笑着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才发现,防风邶正握着一名女子的手,教她指法,动作温柔,耐心体贴,说不出的撩人。引得女宾们纷纷相视一笑,面露羞赧。
见此,笑容顿时僵在了我的脸上。无名火起,藏在袖中的手不由地颤抖,找不到发泄之处,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片刻间,怒火攻心化作刺痛,针针入心——
见此,我不由地抚上心口,曋淑慧见状赶紧扶住了我。
“大王姬!”她惊呼。女宾们纷纷回头行礼。防风邶充耳不闻地坐在原地,怀中的女子似要起身行礼,被他死死地攥住了手。女子羞红了脸,垂眸咬唇,一脸羞涩。
“你们玩吧!”我勉强笑道,摆摆手。气喘道:“淑慧,我有些不舒服,带我到别处休息一下吧!”
“好!”淑慧点点头,扶着我走到了后院。
后院的假山处,有一处凉亭,淑慧扶着我坐了下来。为我输送了一些灵气,瞬间好多了。
“小夭,如何?”她望着我,一脸关切。
“无碍!”我笑道:“许是最近太累了——”
“淑慧——”我握着她的手,幽幽说道:“防风邶,还挺受欢迎的!”
淑慧笑了,附耳低语道:“很多世家贵女自上次防风邶一曲抚琴后,便念念不忘。你不知道,现下的防风邶啊,炙手可热!”
我垂眸,狠狠攥住了身上的衣衫,迟疑道:“是吗?”
“嗯!”淑慧笑着点头:“温柔体贴,箭琴双绝,人也俊美。听闻——”说着,凑身近前,低语道:“他可会说话哄女子欢心呢!”
闻言,几乎将口中的唇咬破。心中骂道:狗东西!内心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喘不上气。低语道:“淑慧,我——我想单独待一会!”
“好!”淑慧起身行礼,恭敬退下。
我望着假山,过往回忆涌上心头。缓缓地伏在石桌上,一脸萎靡。
闭目中,清泪横流,抚上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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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涂山璟的声音传来。
我慌忙起身,对着他,啜泣道:“走——走开!”慌乱地擦着泪,他却缓缓地来到近前,慢慢蹲下身子,递上绢帕,柔声道:“别哭了!”一边说,一边擦拭我眼中的泪水。
我泪眼滂沱地看着他,不由地伸手抚触,像是看着曾经的自已。泪如雨下——
“小夭!”他起身将我揽入怀中,伸手抚触我的乌发。我抱着他,期期艾艾,痛不欲生。
似乎,每次痛哭都是因为相柳。重活一世,我依旧是那个被爱人伤得遍体鳞伤的人,前世是因为家人,今生是因为爱人。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只是“情”字何解,无人可诉,无人可解,只能自我宽慰,吞咽苦果。
这样的日子,倍感疲累,让人心生退意,自我怀疑:当初的坚持当真是对的吗?
我在轮回幻境前,看到了小夭和相柳爱而不得的一生,由此感慨。这份所谓的爱,到底是弥补遗憾还是真心相许?往事如烟,四散而起,让人窒息。
第一次,我怀疑对相柳的爱。若前世他是付出最多的人,今生,我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爱,需要勇气和支撑。在通往爱的旅途中,难免会遇到风浪、荆棘,我也需要相柳坚定不移地伸出手,与我同行,信我爱我,而不是无缘由地猜测怀疑。情浓之际,我可以耐着性子解释。如果解释成了负累,让我懒得解释,那我们的相处还有什么意义?没了勇气和信任的爱就像一盘散沙,聚不成堆,散不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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