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今天是阴天,没月亮,对吧?”顾鑫看透了许一木的心思。
许一木眼见藏不住,也跟着点点头。
“你太着急了。”顾鑫叹了口气说。
“明天是最后一天,不着急真的不行了。”许一木愁的咬破了嘴唇。
“不是说这个,自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起,你就很急躁,很多事情你都着急完成,那么多知识你也总是着急的学完。”
顾鑫好像在说教,但声音又那么轻,好像不舍得说出来一样。
“这两年你没吃几顿像样的饭,没睡几次好觉,你这哪儿是来求学的啊,你是来折磨自己的。”
许一木轻轻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顾鑫问。
“因为,我想报仇,想保护我的家乡,所以我必须快点变强。”许一木想了好久,还是说出来了。
“报仇?”顾鑫有些没想到。
“对,每当我晚上睡觉闭上眼睛时,都会看到两年前的一幕,我睡不着。”许一木竭力压制着那股愤怒和打心底来的悲伤。
“方便跟我说一下吗?”顾鑫试探着问。
“两年前,我父亲在我面前被砍了头,我母亲亲自来杀我,最后我爸死了,我妈疯了,家乡里的大家族也还在追杀我。”许一木的语气很平静,心却很冷。
“抱歉,我能想象那是难以承受的痛苦。”顾鑫很心疼的看着这个十七岁的孩子。
“顾先生,还有要说的吗,没有我继续去练习了。”许一木起身想走。
“等等,你这样是学不会御水术的。”顾鑫说。
许一木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放过自己,你不是为了报仇,你恨的也只是那时弱小的自己,所以你才会那样急躁,而这样,你是无法学会御水术的,甚至御山术和武学也很难继续精进。”顾鑫说出了自己想法。
许一木突然间觉得很迷茫,不对,他其实一直很迷茫,他真的是为了报仇吗,可连仇人的脸都快记不清了,自从杀了那个老头之后,他其实有些失去目标,甚至关于隐龙国的一切也渐渐模糊起来,他只知道自己叫许一木,连自己都不再了解。
“你是青龙之子!”
“男子汉大丈夫,不准哭!”
“孩子,希望再见到你时,你已是山海五洲的主宰。”
那些人,那些话,一瞬间都涌到许一木脑海里,它们在赋予许一木身份和期望,在帮他自己寻找存在的理由,但他就如同沉入了水里,无论怎样挣扎也无法上浮。
“放过自己吧,一木。”
顾鑫的身影出现在水面上,他伸出手抓住了溺水的许一木。
那一刻,他被打捞上来了。
顾鑫说的对,他恨的是那时的弱小,恨的是无能为力的自己,如果不放过自己,又怎能继续往前走呢?
“一木,你看,月亮出来了。”顾鑫抬头望向夜空,笑的很开心。
“是吗?”
许一木也抬头看去,阴云消散,月光真的洒落到许一木的眼里,连同整个屋顶一起铺上银霜。
“所以说嘛,不要急,月亮总会出来的。”顾鑫哈哈的笑着,轻轻拍了拍许一木的背。
“喏,我们就趁着月光,再试一次御水术。”
就趁这月光……
许一木让全身的源再一次流动起来,这一次,它们倾泻而出,再也没有阻拦,在空中形成了柔和的水流,仿佛从天上而来,掺着月光。
“成功了!许一木,你做到了!”顾鑫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激动的大喊,已经完全没了老师的模样。
顾鑫先生,谢谢您……
时间回到现在,鹉的重刀砍下,却没了实感,有一种柔软的力化解了他的刀劲儿!
“怎么回事?”鹉心里大惊,清澈的水流围成了盾,弹开了鹉的刀刃。
“哪来的水,这小子不是使用御山术的术师吗?”鹉的大脑飞速旋转,想搞明白目前的状况。
“御水术,难道这小子会两种术,怎么可能!”
“开什么玩笑,就你,也配会两种术?”鹉破口大骂,刀指向远处的许一木。
而许一木已经好好的站在了鹉不远处,他的左手边围绕着山石,右手边流淌着河流,他本人在这中间,在山水之间。
御山·石龙。
御水·蛟。
石龙和水龙同时凝成,双龙低吼着,齐头向鹉冲去,巨口吞天噬地。
鹉竖起刀刃,做好了全力的防御,可他还是难以支撑这两种力,瞬息便被击飞出去,直飞到后面的机械里,泛起一阵烟尘。
“噗——”鹉双手撑在地上,鲜血从肺里咳出。
“不可能,即使他能用双术,这会儿他的源也该用尽了,早就应该没力气了才对,可他怎么还能用出这种力量的招式?”鹉在心里分析着,越分析越觉得难以置信。
许一木却笑了,出师之后他第一次不再隐藏自己,可以将自己的招数和力量全盘托出,酣畅淋漓!
“喂,你们快给我上,敢上前的赏五金钞!”鹉向周围的鬼枭成员大喊。
弩弓队的鬼枭爪牙围住了许一木,撕破空气的利箭向许一木射去。
淡蓝色的水流从脚盘旋到头部,将许一木包裹起来,再尖利的箭也破不开这水的屏障。
许一木手一挥,密密麻麻的岩刺就从水中飞出,一根根刺入弩弓队的体内,让他们发出一阵哀嚎。
“我说过我一定要杀了你!”
鹉不知何时竟来到了许一木的面前,巨大的斩马刀闪烁着血芒,带着巨大的风压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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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那流水的护盾,平平无奇的样子,却将刀劲儿卸去大半,再以岩石抵挡,凶猛的斩击就可以轻松化解。
“该死!这高速的水流冲击着我刀的侧面,根本不能全力砍下去!”鹉终于发觉自己打不赢眼前的家伙了。
趁着这个间隙,许一木以水盾为剑,高速的水流轻松贯穿了鹉的小腹,鹉忍着剧痛,用力一脚踹向许一木的胸前,两人都向后倒去,重重的摔到地上。
鹉的鲜血从口中喷出。
许一木更快的站起来,再次做好攻击的姿态,自从出师以后,这还是第一个让他底牌尽出的对手,但很明显,只要双术同时使用,这个鹉完全没有赢自己的可能。
他比起五年前,真的强了太多太多,他所付出的努力是值得的!
鹉紧随其后,把刀插在地上,拼尽全力站起来,准备迎接下一次交锋。
鹉将力蓄于腿部,肌肉虬结,用出了和他弟弟一样的招数,利用冲撞将自己嘴部的獠牙贯穿敌人!
许一木同样是土水一起围成护盾,鹉的冲撞被拦下,他又迅速挥动手中的刀,终于有了攻击许一木的机会。
许一木后退一步,刀刃在他眼前飘过,刀风擦伤了他的脸,而许一木也在等这个机会。
御水·戟!
留在原地的水遁忽然间化作一根根水枪,鹉已经没有了防御的机会,只能任由一根根水枪刺入他的身体!
鹉已是满身的血洞,他沉重的倒在地上,浑身的黑毛和尖利的獠牙都在褪去,他已无力再维持妖相了。
众鬼枭成员看到自己的老大都倒地不起,也都犹豫了起来,他们在害怕,眼前的许一木就是一个人的军队,即使他们有数百人,也无法将他围杀。
“你这小子,怎么还能有这样的体力……”倒在地上的鹉这样的问道。
“与你无关。”许一木的声音很冷。
“即使你打赢了我又怎样,你的同伴已经死了,你没能保护好他们,你还是废物,哈哈哈哈哈……”鹉边咳血边狞笑。
“我说过,他们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许一木淡淡的说,似乎一点不紧张。
“是吗?我跟你说,那个女孩可是比我更恐怖的家伙,她就是天生的杀手!”鹉大吼着。
许一木没有回应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问你,你们有没有抓到过一个戴着头冠的少年?”许一木问。
“带着头冠的少年……哦,我想起来了,哈哈哈,许一木,最后你还是落到我手里来了。”鹉又笑起来,笑声持久的不停歇。
“你疯了吗?”许一木有点生气的问。
“没有,对了,千万不要小看妖族的生命力和恢复力啊。”
鹉的话音刚落,突然从地上跳起来,他真的像只野猪一样,一爬起来就往钢铁机械林的深处。
“喂,你别跑!”许一木想到了不好的事情,立刻便追上去。
废墟之中,只留下一群迷茫的鬼枭成员,他们之中议论纷纷,最终绝大部分人都选择四散而逃。
工坊下面竟还有一层,那里漆黑到深邃,火把都只有少的可怜,这里是专门的监牢,关押着那些反抗鬼枭的人,在这里的人都被鬼枭折磨到死,整个洞穴是尸体和粪便的恶臭,是遍生的蛆虫,是地狱。
鹉就跑到了这里面,许一木没有犹豫,也立刻追进去,突如其来的漆黑让许一木暂时失去了视力。
要用源来感知。
许一木放大了五感,去感受每一个变化,慢慢的,他感受到了这里有许多垂死的人,他们是被折磨的村民,是被鬼枭抓来发泄的女人,甚至有一些小孩……
可是前面有一个强盛的气息,那是鹉!
“不要动。”鹉阴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他出现在一个火把旁边,火光映着那张惊悚的脸。
而他的手,正掐着王梓浩的脖子,另一只手则端着一把精巧的弩,紧紧顶在王梓浩的头上。
“原来这小子也是你的伙伴啊,许一木,不要动哦,不然,我立刻就杀了他。”
鹉笑起来,笑声充斥这个黑色的洞穴,压的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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