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宅邸里,老人正在和那个身穿银白色长袍的神秘人低声谈论着什么。
“你们让龙之子跑了,我主也就不会再庇护你们。”白袍人颇为遗憾的说。
“可是那小子现在到了孙家,我有什么办法?”老人有些急了。
“我不管这些,但你如果让我主不高兴了,别说你那振兴家族的野心,就连隐龙国都会成为尘埃。”
白袍人扔下这句话便走了,他身后的罂粟花在黑暗中隐现。
肖族长脸上阴晴不定,他思索良久,突然间笑了,他让自己的手下叫来了肖玉冉。
此时的肖玉冉再不见往日的干净,憔悴的面容和凌乱的头发让她像是某个地界的疯婆子,看上去也比之前老去了十余岁。
“我有一个任务给你。”肖宇声音冰冷。
肖玉冉双眼暗淡,没气力地说:“族长请吩咐。”
“去刺杀个人,”肖宇嘴角上扬的厉害。
“杀……杀谁?”肖玉冉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杀了许一木。”
“不,不可能!”肖玉冉几乎是叫出来的。
“别急着拒绝我嘛,你不先听听我给你什么奖励吗?”肖宇阴阳怪气的说。
肖玉冉安静下去,心中薄如冰片,易碎易裂。
“如果你去杀了许一木,我就放了你儿子许辉生,怎么样?”
“老东西!我他妈跟你拼了!”
肖玉冉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破口大骂,要不是因为侍卫挡在肖宇身前,肖玉冉真的会与这个老头同归于尽。
“换句话说,亲儿子和干儿子要死一个,才能活一个,怎么,不好好考虑下吗?”肖宇狞笑着。
肖玉冉瘫坐在地上,好像失去了灵魂,肖宇却拖着步子走开了。
“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许一木没死,我就杀了许辉生那个小崽子,你可想好。”他突然回过头,对着肖玉冉丢下了最后一句话。
这一切肖云潜看在眼里,他冲上去对自己的父亲说:“谈判的时候,您不是已经答应孙家放掉许辉生吗?”
“多嘴,不关你的事!”
肖宇凶狠地瞪了肖云潜一眼,继续向前走去,身形陷入黑暗里。
孙家宅邸。
“听过创世神话吗?”孙同鑫饶有兴致的问。
“嗯。”许一木应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出神。
“不同地方有不同的说法,有说古神开天辟地之后,身体化为山海五洲的;还有说古神创造日月星辰,送给世间的……但无论哪一种传说里,总离不开‘桥’和‘神域’,在我们这个世界里,神是真实存在的,祂们生活在‘神域’里,历史上也曾多次记载过神明降临。而跟‘神’密不可分的,是一种被叫做‘源’的力量。”
“‘源’是什么?”许一木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这种力量本来不应该存在于凡间,都说‘源’是随着古神开辟天地时从‘神域’里坠落下来的,它们像星星一样,带着光芒陨落人间,又像烟云一样在瞬间散了,分散在高山、河流,涌入万物体内。
“也正是‘源’,赋予了我们非凡的力量,我们可以力破山石,可以呼风唤雨,甚至可以追赶神明。”
“可是我并没有这种力量啊,我爸我妈我们全村的人都没有。”许一木思索着,然后摇头说。
69書吧
孙同鑫笑笑,“你们不是没有,你们只是不会用。所有人体内都会有‘源’,不过是经常锻炼的人多一些,体弱的人少一些,当然最主要的是,很多人并不能完全掌握这种力量。”
许一木垂着头,思考了一阵子之后,他抬起头问:“那我该怎么去用那个‘源’?”
“‘源’的使用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化‘武’,一种是弄‘术’。”
“‘武’和‘术’又是什么?”
“额,你可以理解为——‘武’是把‘源’用在拳脚刀剑上;而‘术’比较花里胡哨,可以把‘源’当作某种元素去用,什么呼风唤雨,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都是‘术’的用法。”
“听起来‘术’好像更厉害一点。”许一木边思索边说。
“并不是,学习武学的叫做‘武师’,学习术学叫做‘术师’,厉害武师一样不输任何一个术师,你知道肖宗铭吗?”
“肖宗铭……是那个镇守隐龙国的肖将军吗?”许一木听自己父亲讲过肖将军的故事。
孙同鑫先是在心里暗骂道:“明明我俩实力差不多,这个家伙怎么比我出名这么多?”
虽然有些不服气,孙同鑫还是继续说着:“他就是一个出色的武师,尤其擅长武学中的枪术,号称一枪敌千军。”
许一木微微点头,心想如果有这样的能力,也许就不会在那时无能为力了吧。
“但这也没什么,你鑫叔更牛……咳,不过话说回来,‘武’这个东西吧,是个人就能学,而‘术’呢,真的就得看天赋了,所以术师是很少很少的。”
“那你会用‘术’吗?”
“怎么可能,别说悟性了,我就连抱着古书看的耐性都没有,学个破术得看老多书了,还得动脑子,学个屁啊。”孙同鑫从树下站起来,一副很上头的样子。
许一木静静的盯着孙同鑫看,孙同鑫察觉到他眼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是很小的湖泊,却深不见底,是什么让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成了这样。
“所以吧,我只能教教你武学了,如果你觉得自己可以学术,有机会就到外面去学。”孙同鑫挠挠头,要开始指导许一木。
“好。”
月光的清辉下,一个身形单薄的男孩子一遍遍的俯卧,一圈圈的长跑,一次次的挥剑,汗水顺着滴到土里,连续几天,孙府都是他训练的身影。
一招基本的“悬山劈”,许一木就练了几千遍,他没有任何武学基础,所以格外努力。
他几乎从不休息,因为他闭上眼便会看到可怕的东西,小辉生也在等着他去救,他只有拼上命,才能保护自己和重要的人啊。
这天夜里,肖玉冉潜进了孙府。
肖玉冉是肖家外系,从小被当做杀手培养,首要是体力上的锻炼,其次才是家族礼仪,完成任务是这些外系孩子的存在价值,肖玉冉是这些人中运气好的,一个监视任务执行了十几年,少了很多危险和杀戮。
可如今,她要去刺杀自己的养子。
“如果失败了,也什么都不要说,多说一个字,你小儿子那可爱的脑袋就别想要了。”
肖族长阴冷的声音回荡在肖玉冉脑中,像无数看不见的细线,支配着肖玉冉现在的动作。
她选了一把七寸长的匕首,刀身上刻着鸢尾的雕花,是她儿时朋友的遗物。
她的脚步很轻,又善于匿去气息,使得她在孙府中寻找许一木时没有被任何守卫察觉。
最终在一处院子里,肖玉冉见到了正挥汗如雨的许一木。
肖玉冉悄无声息地靠近,许一木背对着她,周围并无他人,如果下手,可以一击毙命。
但她犹豫了。
她第一次见到许一木的时候,那孩子还窝在襁褓里,清亮的眼睛看着她,竟然一点不怕生,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小孩子,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去触碰,许一木却也探出小手抓住了她的手指,原来婴儿可以有这么大力气,那时怎么也抽不回手去。
从那一刻起,肖玉冉突然觉得自己是个母亲了,想到这里,她手中的匕首垂下,轻轻叹了口气。
许一木正在挥砍一把长剑,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他警戒的回头看去,长剑也跟着举了起来。
可他看到的是肖玉冉,两人都愣在原地。
“妈……”
许一木的眼神温柔下来,他选择丢掉了手中的长剑,可肖玉冉依旧握着那把匕首,寒芒隐现。
肖玉冉一声不吭,茫茫站在原地,许一木却走过来,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她。
肖玉冉却像是受到惊吓一样,缓缓向后退去,颤抖着举起匕首。
“不,不要过来……”
肖玉冉轻阖双眼,手中匕首刺向许一木。
许一木没有躲避,迎着锋刃走去。
在最后的一刻,肖玉冉还是心软了,无论如何,她也做不到杀死自己的儿子!
她将匕首扔出去,鸢尾的雕花在地上转过几圈。
“为什么不躲啊!”肖玉冉哭出来,踉踉跄跄的倒在了地上。
“如果是妈妈想杀我,那我不会躲……”许一木的眼神依旧温暖,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恨养大自己的妈妈。
“对不起,妈对不起你啊……”
“没事,妈,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个老头让你来杀我的?”
许一木看着自己的妈妈自己如此难受的样子,心中的仇恨发酵到了顶点,他将仇恨转嫁到那罪魁祸首的身上。
“不,我不敢说,你弟弟,你弟弟他……对不起。”
肖玉冉的哭喊惊动孙府的侍卫,孙同鑫迅速带人赶了过来,将肖玉冉抓捕。
“鑫叔,”许一木站在原地,周围的气压却莫名降低,他用轻声说,“不要伤害我妈……”
孙同鑫啧了一声,点头同意,他看得出来这小子的情绪不太稳定,所以他那张胖脸上罕见的没了笑容。
看着自己母亲离去的背影,许一木像是暗暗下了某种决心,他攥紧自己的拳头,眼里燃烧着怒火。
次日清晨。
肖家宅邸里,许辉生从阴暗的房间里醒过来,他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只是在这里不停的哭喊,没有力气便睡过去,如此往复。
但这一次有些不一样,他听到了门外有悉悉窣窣的声音,他刚想大声呼救,门却轰然间开了。
一大束光泼洒在许辉生瘦小的身体上,照的他那些裸露的皮肤惨白,许辉生的眼睛被刺得生疼,可他却努力睁开眼去看,他好怕下一秒便失去了这些光,接着又是堕入那孤独的漆黑里。
“小孩儿,快跟我走。”
打开门的人是肖云潜,他一把抓住许辉生细小的手腕,拉着他就往外跑。
“叔叔,我们去哪儿?”
“送你回家。”肖云潜的语气很急促,仿佛后面有虎狼在追。
“少爷,您这是……”尽管他们两个步子很快,可还是被几个守卫拦住了。
“怎么,你们敢拦我?”肖云潜硬是装出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
“不敢,但族长说过,这个孩子不能放出去,除族长以外谁来也不行,还请少爷不要为难小人。”
“那好……”
肖云潜一把抽出守卫腰间的刀,呈扇形挥砍出去,刀背砍在守卫身上,宽阔的刀身在空中震荡,几个守卫便被弹开数米。
“从这扇门出去,沿着街一直跑,千万别回头!”肖云潜大喊着。
那些守卫想上前抓捕许辉生,却又被肖云潜挡开。
“快啊!”
许辉生大脑一片空白,但他确实在没命的跑,这个八岁大的孩子很多事不懂,但他仍会在这个时刻去奔向希望。
肖云潜最后看了眼冲出肖家的许辉生,安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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