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平静却充实。楚萧渐渐将更多朝务交给楚明轩，自己多了许多陪伴云泠的时间。
这日清晨，云泠醒来时发现身侧无人。她起身走向窗边，看见楚萧正在院中练剑。朝阳给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边，动作间仍可见当年的英姿。云泠倚窗看着，不觉露出微笑。
楚萧收剑时瞥见窗边的身影，快步走回室内。“吵醒你了？”他额间带着薄汗。云泠取过帕子替他擦拭：“没有。看你练剑，想起从前。”
早膳后，楚萧拉着云泠的手在御花园散步。秋意渐浓，枫叶开始染红。楚萧停下脚步，从枝头摘下一片形状完好的红叶，轻轻插在云泠发间。
“做什么呢。”云泠笑着要取下来。
楚萧握住她的手：“好看。”他的目光温柔，仿佛还是当年那个会为她摘花的少年。
念安下学回来，看见母亲发间的红叶，好奇地问来历。楚萧将儿子抱起来：“等你长大了，也会为心爱的人摘花。”
云泠在一旁抿嘴笑，脸颊微红。
午后楚萧本要去御书房，却见云泠在绣一方帕子。他在她身边坐下，看她飞针走线。云泠抬头：“不是说有奏折要批？”
“不急。”楚萧拿起一本书，“在这里看也一样。”
阳光透过窗棂，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依偎在一起。
入冬后第一场雪落下时，云泠有些咳嗽。楚萧立刻吩咐宫人将地龙烧得暖些，又亲自盯着熬药。夜里他坚持睡在外侧，说是替她挡风。
云泠笑他太过紧张，心里却暖融融的。
年关将近，楚明轩来请示除夕宫宴的安排。说完正事，他看着父母并肩站在窗边看雪的身影，悄悄退了出去。
除夕夜，宴席散后，楚萧和云泠并肩站在廊下。远处传来鞭炮声，夜空偶尔绽开烟花。
“又一年了。”云泠轻声说。
楚萧将她揽入怀中：“每一年都很好，因为有你。”
开春后，楚萧真的开始筹划江南之行。他让内侍监找来详细的地图，时常与云泠一起研究行程。
“先去扬州，然后南下苏州、杭州。”楚萧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若你喜欢，我们多住些时日。”
云泠眼中闪着光：“朝政怎么办？”
“明轩能处理。”楚萧语气肯定，“这些年他做得很好，该放手了。”
然而计划总赶不上变化。边境突发骚乱，楚萧不得不推迟行程。他看着云泠难掩失望的眼神，握住她的手：“等这事了结，我们一定去。”
云泠点头：“国事要紧。”
楚萧加倍努力处理政务，想尽快解决问题。有时忙到深夜，云泠就陪在一旁，默默为他添茶研墨。
一日深夜，楚萧从案牍中抬头，见云泠靠在软榻上睡着了。他轻轻走过去，将她抱起。云泠惊醒：“你忙完了？”
“明日再忙。”楚萧将她抱回寝殿，“不能总让你陪着熬夜。”
骚乱终于平息，已是一年后。楚萧立即重提江南之行，这次雷厉风行地安排起来。
临行前夜，云泠有些不安：“这么久不在宫中，真的无妨吗？”
楚萧安抚她：“明轩监国，我很放心。这些年我陪你的时间太少，该补偿了。”
南下的马车走得慢，楚萧特意吩咐不必赶路。沿途遇到风景好的地方，就停下来住一两日。
在扬州瘦西湖，他们乘船游湖。楚萧替云泠撑着伞，挡去午后阳光。船娘唱着当地小调，云泠听得出神。
“喜欢听？”楚萧问。
云泠点头：“调子好听，虽然听不太懂词。”
当晚回到客栈，楚萧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本当地歌谣集，用不太标准的发音念给云泠听。云泠笑得前仰后合，楚萧也不恼，继续一本正经地念。
在苏州，他们住在园林旁的小院里。清晨楚萧拉着云泠去逛市集，买刚出炉的糕点。云泠小口吃着，嘴角沾了碎屑。楚萧自然地为她拭去，动作熟练得如同做过千百次。
“以前在宫里，总是你照顾我。”楚萧忽然说，“如今在外面，换我照顾你。”
云泠微笑：“你一直在照顾我，只是方式不同。”
在杭州西湖，他们遇上了雨。两人躲进湖边亭子，看雨丝落入湖中，漾开圈圈涟漪。
“冷吗？”楚萧问，将云泠的手握在掌心暖着。
云摇头：“这景致美，雨中也别有一番风味。”
楚萧解下披风裹住她：“那便再看会儿。”
回程路上，云泠靠着楚萧小憩。醒来时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目光柔和。
“到了？”云泠揉揉眼睛。
“快到了。”楚萧替她理了理鬓发，“这一趟，可开心？”
云泠点头，握住他的手：“最开心的是与你同行。”
回宫后，生活恢复平静，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楚萧更加放手朝政，每天必定空出时间陪云泠。有时是一起喝茶，有时是散步，有时只是并肩坐着，各自看书。
69書吧
念安渐渐长大，课业越来越重。但他每次来请安，总能看见父母在一起的身影。
一日念安忍不住问楚明轩：“父皇和母后总是这样恩爱吗？”
楚明轩笑着摸摸弟弟的头：“一直如此。”
深秋某日，云泠在整理旧物时找到一个木匣。里面是楚萧早年写给她的诗信，纸页已经泛黄。
楚萧走进来，见她拿着那些信，有些不好意思：“年轻时写的，文笔稚嫩。”
云泠小心地抚过字迹：“我很喜欢，一直收着。”
那天下午，他们一起重读了所有信件。楚萧不时解释某封信的背景，云泠听得认真。
“当时为什么写这么多信？”云泠问。
楚萧看着她：“因为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又怕说得不够。”
云泠靠在他肩上：“都说够了，每一天都在说。”
冬去春来，楚萧在御花园辟出一小块地，亲自种上云泠喜欢的花草。每日浇水除草，乐此不疲。
云泠有时陪他一起，递个工具，或者在一旁绣花陪伴。
“明年这些花该开好了。”楚萧拭去额角的汗。
云泠递上茶水：“你种的花，一定开得好。”
岁月就这样静静流淌。楚明轩完全接手朝政，念安也长成了翩翩少年。楚萧和云泠有了更多时间相处。
他们常常回忆起年轻时的点点滴滴。有时为某个细节争论，最后总是相视一笑。
“记得你第一次为我熬药，差点把厨房烧了。”楚萧打趣道。
云泠嗔怪地看他：“还不是因为你突然生病。”
楚萧握住她的手：“那药很苦，但心里是甜的。”
一年元宵节，宫灯初上。楚萧带着云泠悄悄出宫，去看街市上的花灯。人流如织，楚萧始终紧握着云泠的手。
“怕走散了。”他解释。
云泠微笑：“不会散。”
他们在一个小摊前猜灯谜，楚萧轻松猜中，赢得一盏小巧的兔子灯。他递给云泠：“送你。”
回宫的路上，云泠提着那盏灯，光影在她脸上跳跃。楚萧看着，忽然道：“下辈子还想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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