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闻雪辰风之言,也皆是面面相觑。何况这乾坤炉,又是六界至宝,乾坤炉火也就仅次于朱雀业火。它虽不及朱雀业火可将万物烧作劫灰,可这血魔花能在乾坤炉火下安然无恙,现在这些人又能奈它如何?
卓瑾轩此时也是悄然躲在莫云身后,看这些人个个修为了得,也实在不是自己一个凡夫俗子该来之地。若他们旦起兵戈,就自己这小身板,还不得立成劫灰。现下既然在此,也惟有师尊可以倚仗,自己还是远远观望,处处小心,方为上策!
顾离又言:“冥玄大人,方才听玉儿之言,想必您就是上一任魔君,那冥夜应也就是您的儿子,若这血魔花复活,您儿子岂非枉死,届时又是以谁为祭,才可安度此劫?”
“这……,”冥玄一字方出,便听冥云(莫云)仓皇而唤:“父王……!”这一声父王,冥玄是顿感凄楚,自己已经轮回了多少世,这生生世世,皆是夫妻难聚,不得善终,又岂还是当年那般自负!
从方才身份明了,他见自己已是颇为忐忑,更有自己当年不顾父子之情,将他废去修为,除去记忆,又丢入那烟花巷中。如今想来,也实是悔愧难当,当初若听冥云之言,自己与夫人又何以至此,冥夜又何以至此!
就在之前,自己还曾言要拜他为师。也难怪楚玉径直回绝,这师若拜了,便等同父子于颠倒,岂不缪哉!况且,当时又妄想修为有成之后,令夫人复生,这一念又与前世何其相似!
若是今日还未想起自己是谁,便也不会晓得前尘往事。若未有想起,这如同旧日的一念只差,又是否会重蹈覆辙?
若是重蹈覆辙,又岂不令人惶恐,冥云就是惶恐,方才急切的唤自己一声父王——他是怕自己妄断了血魔花性命,而与雪王兵戈再起?
再举目雪辰风持剑肃立,月辉下更是飒飒英姿,又不禁想起与他当年一战,若非魔龙之毒,自己也未必能够战胜于他!
只是当时,自己输不起,为了雪境寒玉,为了夫人性命,方才如此不择手段,不仅害他全族罹难,更是害他就此陨落!
又举目稍远之处的白狐仙君,以自己所作所为,是纵然万死,也不足以赎此身罪孽!
如今又何颜见他,又怎能不愧,自己些这厢无颜含愧,又岂会再与他为难,……云儿也真是多虑了……就自己往日行径……他又岂能不多虑!
冥玄面有难色,冥云不知父王是在含愧自醒,还以为他尚在思虑如何除去血魔花……可这血魔花不死……也貌似另缘由,遂又大礼参拜:“父王,请听儿臣一言,您再做决断也还不迟。”
众人是霎生疑虑,不知莫云慎重至此,又是因何?墨凌上前一步,欲阻师尊参拜,可是,纵然冥玄如何伤他,他们到底也是父子!这子拜父,是理所应当,自己又怎好阻拦!
冥玄忽受他大礼,也更觉苦楚,原来他在自己面前,竟是这样诚惶诚恐!只怪,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实是不可理喻,遂又含愧将他搀起:“云儿无须如此,你有话直说便是。”
见他颜色和缓,倒也有了母后尚在时的些许温柔,方才的熟悉之感,应也就是缘于比,也缘于他言及秦卿姑娘时的深情缱绻。
况且,自己欲阻他决断,也未见他逞当年威势。莫不是,这些年他真的有所改变?
从方才知晓廖承便是自己父王,也着实生疏!除却那些许熟悉,他无论是从相貌到脾性,都与当年的父王大不相同。所以,这父王二字也实难出口!
若不是有碍他身份在此,往日种种犹历历在目,自己也不会急切进言,恐他再一意孤行,枉杀性命!如今看来,也貌似自己多虑了!此时的父王,也着实……从容有度……至此一念,冥云已是心下疏朗,又正色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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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有言,血魔花是受了父王至情至痴至恨之血,方才无意识中惑乱父王神识,以致父王为复活母后,不择手段,又为母后之死,仇视天界。
再则,这花蕊似心脏的血魔花,也是由月笙心头之血所生,而月笙也确实至情至性。
当初若不是被灭世之责所迫,他又怎会妄杀无辜,若没有妄杀无辜,他又怎会甘心情愿的带冥夜赴死?”
冥云此言是向众人,是向父王,更是向顾离而说!
“楚玉之死,楚家主夫妻也身死道消,顾仙师岂能不痛,我这个师父又岂能不痛,可这痛又如何,难道就是月笙之错?
即非月笙之错,就他此中作为,我倒相信辰风所言。天道已散,月笙天职已消,若再归来,也不过是一腔深情,一番痴念而已!”
冥云一番慷慨陈词,端是令冥玄心头一震,这云儿也确实长大了,对此事剖析的条理清晰,且从容稳重,已不只是当年那个倔强少年!
顾离也不禁双眸紧闭。是啊!楚玉已死,楚隐夫妇已死,可那月笙也貌似无辜,自己还真怨不得谁人!
雪辰风本就做好了拼杀的准备,却未想,冥云竟能这般坚定的为月笙说话。在冥云劝言之下,只见顾离颓然一侧,冥玄这个魔头也似有动容?
那神狐仙君从来此地,看过心蕊血魔花,便在一旁眺望远山,也不知他心下如何思量?
而帝君(墨凌)立在冥云身侧,支持之意也显而易见。倒是冥云这女弟子,一直惊惶的躲在冥云身后,却对莫云似有亲切,也似有疏离。这举止无措,又不免好笑,她拜了这么个师尊,想来也着实不易!
几人听取了冥云之言,暂且放下这心蕊血魔花之事,又与雪辰风就此分别。也缘魔域结界已被天君撤去,雪辰风可以自由出入,便决定在此守护血魔花,以期月笙归来。
冥玄在人间仍有挂念。卿儿父母尚在,卿儿弟弟尚在,卿儿的飞絮姐姐尚在,可卿儿已然不在!卿儿不在,卿儿便护不得他们,若护不得他们,卿儿又岂会安心!他们既然是卿儿要护之人,便也是自己要护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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