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宫主不要忧虑,我亦正为此事而来,皆怪我临行前思虑不周,方累及玉龙峰蒙受此难,又劳宫主费心,自当领罚,以慰那些因此而受伤的宫中弟子”
莫云先是劝慰,继而揽责,复又请罪,可谓是君子明明,君子谦谦,君子赤诚,瞬息便灭了忘归忿忿之色,散去宫主郁郁之情。
而身侧顾离,亦颇显尴尬,遂拱礼而道:“此事皆我顾离所为,于莫云仙师无关,今日之事我自当赔偿,弟子伤势也应由我照看。”
言及此处,顾离当下是心疼不已,自己也没想到,要练这世间之剧毒,会这般危险。单赔付忘归那个丹炉,就要用掉自身所携之三成身家,这样下去岂不是山穷水尽,不禁又发出一声哀叹。
“此事怎可怪罪莫云仙师,顾离仙师炼丹失误亦在所难免,责难也就罢了,还是商量一下该做何打算,以防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既然莫云和顾离都愿意担当此事,御清也自感欣慰,但顾离所为确实也太过恐怖,这时不时的平地惊雷,已炸的玉龙峰上下心悸不已,就连自己看那一连十多座的丹房废墟,也是焦头烂额,若任他如此下去那还得了。
见他们如此赤城,忘归仙师也释然而言:“此事就此做罢,不过我那里是断不敢再借丹炉给他试炼。”
忘归现在着实懊悔,怎想起去招惹了这个瘟神,原是认为同为仙尊境丹师,也可探讨下修为,以精进炼丹之术,岂料他竟痴于炼毒,更是炼至此种地步。
“不若给顾离仙师再另辟一座山峰,他自一处试炼,也安全不少。”
“莫云仙师可曾想过,再另辟一座山峰需要多少筹备?且不说那碧瓦飞甍,石阶山道,就单是那丹室所需都得一应俱全,山门结界亦得重置。”
墨凌拿出厚厚一叠,玉琼楼商铺的银票,置于几案,“这些一一建全,确实不易,不过有它就好办的多,……”
他师徒一言一行,相得益彰,此举霎时惊煞殿内三人。
而莫云又言,以顾仙师之修为,去任何门派皆可为尊,今日即到我们清平宫,当然也可位列峰主,扬我门楣。
顾离惊愕之下,忽闻莫云此言,端是深感他赤心厚义,欣慰于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这些银两墨凌本就是与师尊议定,用来为顾离另辟山峰,非是想多么厚待于他,只是报他对莫云十年救难之恩,赤诚相待之情。
宫主御清更是惊喜交加,又疑窦重生,“不知莫云仙师怎得来这么多银钱?”
“此间非我之功,乃是浮生际遇非常,得了两株仙草,而换得玉琼楼在中洲的所有商铺,特意用来重振山门。”
此言一出,三人更是又惊又怔,宫主御清更是惊喜交加,旋即向这师徒二人端正一礼,“多谢莫云仙师和墨贤侄忠义,若能就此将清平宫再创辉煌,御清愿意禅让宫主之位。”
“宫主……”,忘归仙师方想进言便被御清挥手阻止,此种功勋,又忠义无双,自己不就此退位让贤,还等待何时。已然困囿于宫主之位多年的御清,终于找到了名正言顺的让贤机会。
“这宫主之位,我师徒是万不能胜任,御清宫主若想就此逍遥,不防再等些年,或许可等来个有为之士,可托之人。”
早识这御清宫主,威仪之下更是风姿慨然,此等人物,岂甘心为这宫中琐事所累。
御清霎时讪讪而笑,又言,“既然墨贤侄不愿,那莫云……”话不及说完,莫云师徒已和顾离仙师径自离开,“那忘归仙师……”
忘归本还想多言几句,请御清宫主尽快将自己的玉龙峰好好修缮一番,岂料忽闻此言,“宫主,我峰中弟子还待我疗伤,先行告退。”
想起他那左右央告,苦苦维持清平宫的样子,忘归瞬觉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清平宫谁人不知,这御清宫主与无妄仙师,是上一任宫主‘任梧风’之徒,任梧风殡天之际,欲由两位徒弟之中任选其一,以承接宫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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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奈二人心意皆不再此,唯取一折中之策,请宫中各峰主列席为证,以蝶恋花词牌为题,一人击鼓吟颂上半阙‘蝶恋花’,鼓点停止之时,另一人吟颂下半阙,对不出者继任宫主之位。对出者需簪花舞剑为之相贺,并立誓词字据为凭,皆不可违约。
此词牌,一般以抒写缠绵悱恻之情,离愁别怨为主。虽有部分山水,但还是寄情于物的表现。
而御清和无妄皆是慨然疏阔的男儿,不考‘满江红’,‘定风波’,此种激荡慨然之词,偏吟些幽怨之篇,就此也可见任梧风宫主选题之刁钻。
以御清为长,先行先出题,蝶恋花“出塞上阙”,
今古河山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无妄击鼓对吟下阕,
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再以无妄出题,蝶恋花‘阅尽天涯离别苦’,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
御清再对吟出下阙,
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如此往复对吟,对于不擅词律的两人已是着实为难,不过两轮御清便因一阙“记得画屏初会遇”而败下阵来。
无妄出题上阙,
记得画屏初会遇。好梦惊回,望断高唐路。燕子双飞来又去。纱窗几度春光暮。
御清下阙……
至此御清顺利继任宫主之位,人送别号,“拈花宫主”,师弟无妄也在庆典之日,待外门弟子皆散,到‘紫薇峰’簪花舞剑,各峰主应邀御清之邀而列位共赏。
其师‘任梧风’之疏狂,亦是人如其名‘任吾疯’,男子簪花岂非少见,他如此为之,也算是对两位徒弟,皆不愿遂其心意之大惩小戒,应是得师如此,才又教出不愿束于高位的御清宫主。
“……”见他们逃之夭夭,御清不得不又坐回几案,数银票,打算盘,筹谋另辟山峰,招募弟子之事。如今有这些银票,御清也算有稍许安慰,唯愿以后,清风霁月照山门,莫任雨打风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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