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错过了是吗？”
“是的，你错过了一个亿！”红豆依然在用玩笑的口吻拒绝他，红豆从来没有想过，她也会有拒绝刘书农的一天，她从前以为如果他开口的话，她应该无有不应的。
红豆把水杯放下，正视刘书农的眼睛，微笑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怕跟你说，我曾经暗恋你好多年，从高一开始，到大二，甚至在你拒绝我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还是好喜欢你。甚至，过年的时候，同学会，我都不敢见你，自己就跑了。”
刘书农摇摇头，依旧是笑：“我说呢，他们明明说你刚刚还在的，怎么我一来就没人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表白被拒了，没脸见你呗，怕尴尬。”红豆回答得很坦率，她没想到她能够如此平静地跟刘书农说这些跟他有关的事，就像故事里的主人公不是她一样。
“我当时，额，我是觉得，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喜欢我。就很突然。”
红豆并不想听他当中的情感挣扎，反正也不会对结局有任何改变，何必要说呢。红豆抢话，半带玩笑地说：“然后呢？想了半年，现在觉得可以将就一下了？”
“对啊，本来想找你兑奖来着，谁知道你告诉我奖券过期了？咳！可惜了。”
“哈哈哈，你难道不知道，最终解释权归活动主办方所有吗？”
“你！”刘书农被噎得无力反驳，只好跟着点了点头，随即又陷入了沉思。
“我是真没想到有一个姑娘能喜欢我那么久。我，我都觉得我不配！哈哈哈。”刘书农说着自己都笑了。
“为什么不会呢？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我记得我当时人缘很不好，但是你会为了不让我尴尬，在展览评选的时候给我投一票。会在老师给我发奖状全班故意安静的时候，第一个带头给我鼓掌。会在我跑八百米的时候主动给我拿水。而且我记得哦，你当时，就只给我一个女生带了水。······可能在你看来，都只是小事，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
红豆不说了，有些哽咽，只是点头。后面的话，不用说，刘书农自然会懂的。
刘书农给她递了张纸巾，她深呼吸，推开了，说，“不用。哭多了，我现在已经有抗体了。”
“我其实还是会有点好奇的，当年，你，对于同学们的起哄什么的，从来不生气，不解释。下课了你会和我打闹，放学了，回到家，我们也QQ聊个不停。你是不是，会不会，其实，也有一点点喜欢我？还是说，是我误会了，你其实只是拿我当普通同学？”
这是困扰红豆五年的问题，她不怕被拒绝，不怕没结果，她怕她从一开始就会错了意，自我感动活在自己以为的爱情里五年，既然今天有这个机会，她非要问个清楚。
“我当时并不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就只是想关心你，想和你说话。我觉得你挺好的，是他们误会了你。”
“够了，这就够了。谢谢你。”后面的话，红豆没有说了——谢谢你也喜欢过我，让我知道，我不是一厢情愿，我的青春更不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的独角戏。
“来吧，我们喝一个吧，为我们的——青春！”红豆举起水杯来，“来吧，权且以水代酒！”
“来！走一个！”刘书农很配合地端起面前的水杯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叹了口气，很“社会”地说：“都在水里了！”说完一饮而尽。
“哎！可惜了，错过了。我们分班之后，就基本上没有联系了。”刘书农有些感概。
红豆却笑了：“想找一个人有的是办法不是吗？就像今天，哪怕你微信联系不到我，你还是能翻得出好几年前的同学录。只是看有没有心而已。如果，你这通电话，能早一点打给我，可能就会不一样。”
“早多久？”
“嗯······早在宋微雨出现之前吧。”
“谁？你前男友？”
“对，现在，是应该叫前男友了！”
“哦，那既然都是前男友了，为什么现在不行了？”
红豆耸耸肩：“不行就是不行。感觉不一样了。”
“好吧。”刘书农放弃了，“那我们，还是朋友吧？”
“你想听实话吗？”
“实话伤人吗？”
“不确定！你要听吗？”
“听！”
“我们回不去了，就算做朋友，也回不去那间教室，没那个心境了，”红豆说得很认真，但看他有些严肃，陷入了沉思又俏皮地说，“何况，我干嘛要跟我喜欢过又得不到的人做朋友，我找虐吗？”
“什么叫得不到，我很好得的，是你不要的！”
两人相视笑了。
“所以？”
“所以，我们就做普通的高中同学吧。同学聚会才见面，结婚随份子钱的那种。”红豆说。
女寝楼下，宋微雨一个人默默地等人。
“微雨，你找我？”楼梯上缓缓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交际舞课上的那个女生。
“肖雅，我可能不能再继续做你交际舞的舞伴了。”宋微雨直入正题。
“为什么？是你女朋友生气了吗？”肖雅震惊又着急，一时情急拉住了宋微雨的胳膊。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肖雅这么直接地就怀疑到红豆头上，实在让宋微雨不得不对眼前这个看上去乖巧温柔的女生多几分怀疑，甚至不得不多想红豆说的那个口蜜腹剑的肖雅。
“难道不是吗？”肖雅有些心虚，她感觉到宋微雨已经有些生气了，因为她说他女朋友。
“当然不是。”宋微雨推开了她的手，继续说到：“是现在期末了，我好几门课的考试堆在一起，又有好多论文没写。实在没空陪你一起练舞，怕耽误了你考试。我QQ给你推了一个学长，他已经大四保研了，现在也没什么事，以前也修过交际舞课，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你直接找他就行。”
“可是我······”
“嗯？”
“好吧，谢谢。”肖雅想说什么，但见他如此坚决，也只好住了嘴。
“好了，没事了，你上去吧。”宋微雨说。
“好，再见。”
正此时，刘书农送安红豆回寝室，正好撞见宋微雨和肖雅在楼下互相道别。红豆看了一眼宋微雨，又转头瞥了一眼，虽然只是背影，但她也认得出那个女生，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宋微雨和红豆明明互相看见了，却都不说话，甚至还刻意避开对方的眼神。宋微雨还十分有敌意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红豆旁边的刘书农。
最后还是刘书农先开了口：“你好！”
“你好，那么巧？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明德打辩论，正好约红豆聚一下。”
“是吗，那敢情好啊！”宋微雨口不对心。
红豆也不管他，转头对刘书农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放心，你辩论赛我肯定会去看的。”
“好，再联系。”刘书农边微笑着摆摆手，倒退着走了。
“拜拜！”红豆也还一直冲刘书农招手，示意他转过去，好好走路。
直到刘书农走远了，看不见人影了，红豆才转身准备上楼，却被宋微雨一把拉住胳膊。
“干嘛啊？”红豆被他拉住了，也不推开。
“你们刚干嘛去了？”宋微雨问的有些亏心。
“刚他不是说了吗？吃个饭，聚一聚。”
“还有呢？”
“还有？”红豆顿了顿，邪魅一笑，“还有的事，就不归你管了吧？”
“你说话能不这样阴阳怪气的吗？”
“我不知道哪儿阴阳怪气了，我们已经分手了，这事你管不着。”
宋微雨的怒气已经全然克制不住了，冲她吼到：“昨天分手，你今天就和旧爱约会，你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你怕不是早有预谋，就等着找机会跟我分手吧？”
“宋微雨，我们为什么分手你清楚！再说了，你这不也是来找你那个舞伴的吗？”
“我找她是为了跟她说清楚，我给她找了个新的舞伴。”
“哟，你跟我说这个干嘛？犯不着！”红豆一把甩开宋微雨的手，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台阶。
“等一下！”
“又干嘛？”安红豆不耐烦地转过身来。
宋微雨走上前去，坏笑着说：“马上就交际舞考试了，作为舞伴，我有必要督促你和我一起练舞！”
红豆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分手一时爽，倒是忘了和宋微雨还有交际舞还没结课。若是没有宋微雨，她临时该上哪里去找人顶替他呢？萧晗？算了，闺蜜的男朋友，还是不要有什么别的关系。
红豆只好妥协：“什么时候？”
“现在！”
“现在？”
“对！我借了教室。”
教室里，无需多言，音乐响起，两人就自然搭着肩膀，搂着腰跳了起来。
“你进步了不少。”红豆夸他。
宋微雨笑了：“练了那么久，就为了等你今天这句。”
红豆冷笑一声：“是跟那个小姐姐一起练的吧？”红豆说。
宋微雨突然停下，松开了她，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他什么都不说，默默过去关掉了音乐。
“不练了是吧？不练我走了。”红豆说着捡起地上的包，就准备离开。
宋微雨一把拽住了她，一扽，红豆转着转着，就像原先排好的舞步一样转到了他怀里。却还不止，她明显地感觉到，宋微雨又圈紧了她，隔着一层衬衣，她也能感受他掌心的温度在她腰间渐渐烧了起来。她感觉自己被他搂住，随时会像巧克力一样会化了。
他俯身慢慢地，一点点靠近。红豆察觉到了苗头，微微把脸侧了过去，手一刻也没有停止推开他，但对宋微雨丝毫没有用。
宋微雨见她紧张，便停止了侵略的攻势，臂弯也放松了些，一双眼睛温柔又难过，他说：“能不能不分手？”
红豆没有应答，宋微雨叹了口气，又继续说：
“我今天其实在图书馆门口看见你俩了。我当时，我，我又生气又难过。我简直想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他一顿！可是当你们走过来的时候，我却只想躲起来，不被你发现。”
红豆突然抬眼，她看见宋微雨的眼尾红了。
“我害怕啊。我见到你们我说什么呢？我承认我自卑了。他凭一道选择题就让你喜欢了那么多年。他那么伤你的心，你见到他还是笑得那么开心，而我做了那么多，到头来你说分手就分手了？辛月说我没有同理心，今天我看到刘书农的时候，我懂了。那能不能请你也有点同理心，不要对我那么残忍呢？不要因为一件事就否定我呢？”
“对不起。”这是红豆第一次听到宋微雨最真实的情感宣泄。原来他有那么多不甘和怨念，原来都不说。他说了那么多，她却只能说对不起。
“昨天你说，我为什么不能像她一样小意温柔，不要那么争强好胜，害怕的时候扑到你怀里……”
红豆还没有说完，宋微雨就极力否认道：“我错了，我说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微雨一直摇头，红豆也摇头：“你没错。这确实是我的问题。可能你喜欢的是当初那个跨年夜哭的一塌糊涂的安红豆吧，让你产生了保护欲的错觉。但那不是全部的我。我总是觉得一个人可以做的事，就不必要麻烦别人。别人帮了我，我反而觉得亏欠。那既然我什么都能自己做，那还要男朋友干什么呢？你说的对，是我缺乏同理心，忽略了你的感受。可能我自以为是的行事伤害到了你。”
“没有！你没有伤害我！”宋微雨极力否认，“我也不是像你说的，喜欢你只喜欢你一时的楚楚可怜。我跟你认识半年了，就算第一面不了解，难道后来不清楚吗？”
“我说那话是在气头上，但我并不是要求你楚楚可怜，小意温柔，我是说你没必要强撑着，你有我啊！你是有男朋友的人，在我面前，你可以不必要坚强又独立。”
“对不起，是你用半年的时候教会了我怎么去接受一个人的爱，但我一直贪婪地享受着你的爱，却不知道怎么回馈去爱一个人。”
宋微雨一直摇头，红豆却说：“一事不烦二主，那能麻烦你再教教我吗？”
“嗯？”话锋急转，宋微雨差点没有反应过来，连声应到：“好好好！”
恋爱对于安红豆来说一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啊，她能够把文学考试卷答到接近满分，也能在没读懂题的情况下把政治大题写满。但是在恋爱的考卷上，她拿着笔犹豫再三，也就写了个“解”，后面的题，可能得一点点，慢慢地答了，还好有宋微雨，虽然他也不太会，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办法多，不是吗？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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