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给你解释！”
“现在天亮还早，那你就慢慢解释给我听听！”奶奶慢慢的低下来，湿漉漉的头发垂在前面，像极了怨鬼。
“当年吴家不顾我爷爷的对他的帮助，拉着倭国人一起将我们家炒了，我爷爷含恨而死，我跟着父母被迫流浪出潍县，之后父母为了救我死在了柳家大院，这些我都跟你说过，你应该知道！”陈飞看着奶奶，泪水不自觉的开始涌了出来。
“然后呢？”奶奶狠狠的语气问道，这些陈飞之前确实在那间破庙里给她讲过，所以她让陈飞继续。
“当年我就发誓，谁要能帮助我杀了吴家全家，我陈飞就把我的命给他，做牛做马报答他。”
看着陈飞眼中的仇恨，奶奶心中有种莫名的心痛。
“是干爹，他用你给他绣的凤凰袍搭上了左次郎，借着左次郎的刀，灭了吴家，你也知道我陈飞不是个不讲信用的人，就像当时我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找到你婆婆的尸体，我也努力的去做了。当初我答应过救你，我也努力去做了，我不是神仙，我就一条命，我可以给你，但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陈飞不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陈飞眼中含泪的瞪着奶奶，很是坚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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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大成见，我也承认我牛云申算不好人，但是我可以拿我的人头跟你保证，陈飞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认我做干爹不假，那也是我看他是个好人，想要把老尧山交到他手里，在老尧山你烧了我的炼油洞，陈飞用我的龙船把你救了出去，我并没有责怪他，我当时就知道我老尧山是留不住你的，你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你婆婆的尸首，你做了两套凤凰袍我也是知道的，你的事陈飞也跟我说过，你也是个好人，可惜生在了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但是姑娘，在这个年代，好人是不长命的，你当年若是不离开老尧山，会有今日吗！”牛云申接过陈飞的话，很是严肃的冲着奶奶说道。
奶奶说牛云申的这番话似乎是对当时社会的一个最深刻的解读，在那个年代，好人真的是不长命的，就如同奶奶认识的这些人，自己的母亲，婆婆，学堂的小先生，曲文旭，这些人在奶奶的眼里都是好人，可是这些人却都被这个社会给害死了，甚至连做了一次好人的柳家大院的副总管，也在做完那次好人后死了，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东方的海天之际已经吐了白，红色霞光映着海水一片红，风慢慢的变的柔和起来，浪也平了，奶奶知道自己快要演不下去了。
“我最后问你一句，要是当时我要你跟我走，哪怕是死，你愿意吗？”奶奶的目光也柔和起来，看着陈飞缓缓的问道。
“我愿意！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陈飞此时再也忍不住感情痛哭的回答。
“那你当时为什么没跟我一起走？”奶奶继续追问道。
“我也想跟你一起走，哪怕我知道跟你一起死，我也想，可是我不能走，那群孩子还在老尧山，我想回去救他们！”陈飞说出了不走的理由。
当第一缕的阳光照在了奶奶脸上的时候，奶奶第一次感受到了从心往外的温暖，听了陈飞跟牛云申的话，她已经理解了陈飞认牛云申做干爹的原因，也将之前对陈飞的失望彻底的抛开，如今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对陈飞的情感，直接两个健步便扑到了陈飞的怀中，紧紧的把陈飞抱住，泪水也随之夺目而出。
所有人被奶奶的这个动作再次给惊住了，陈飞愣了好久，手也一直不敢去抱已经扑在自己怀里的奶奶。
“我就知道那天看到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奶奶激动在陈飞耳边说道。
“我？”陈飞被奶奶这么一说再次愣了许久，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缓缓的将手抬起摸了摸奶奶后背，“你没有死？！你不是鬼？！”感受到奶奶身上的体温，陈飞突然也激动的问道。
“我没死，我还活着！”奶奶颤抖的回答道！
“哈哈！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哈哈！……”陈飞猛的将奶奶抱了起来，不管周边的人怎么看，他已经兴奋的忘乎所以，高高的将奶奶抱起来，泪水伴着笑容大声的呼喊着。
就在陈飞跟奶奶沉浸在磨难之后的幸福的相聚之时，老渔民带着周家兄弟登上了大公岛。
“陈飞，来人了！”牛云申顿时压低了声音冲着兴奋不已的抱着奶奶转圈的陈飞提醒道。
一听牛云申的提醒，陈飞赶紧将奶奶放下，转头看了看，此时这座不大的大公岛竟然全部被海船围住，虽然都是一些民用的小船，但是可以清晰的看到每一艘船上都有一把洋枪对准大公岛。
“在下周海生，敢问哪个是大当家的？”周老二走在前面，见到牛云申等人赶紧止住了脚步，很是客气的抱拳问道。
“在下牛云申！”牛云申抬步向前，迎着周老二抱拳回道。
陈飞一见到来人，赶紧把奶奶护在自己的身后，紧张而小声的提醒道：“等会打起来你就趴在地上别动，听见了没？”
“我！”奶奶刚想说话，却被陈飞一把将奶奶推进了小屋里，反手将小屋的门锁了起来，然后不等奶奶再做解释便径直走到了牛云申的身后，任凭奶奶如何呼喊都没有任何反应。
“牛云申？”周家老二皱了眉头想了想，然后尴尬笑了一下，“恕在下耳拙，阁下的名头我真是从未听说，不知阁下是起的哪片浪，赶的哪道流啊？”周老二说起跑海的黑话算是询问对方的底细。
“哈哈~周家人不愧是齐鲁走海第一大户！”听完周老二的话，牛云申顿时笑着说道，这话中带着几分敬仰，又有几分讽刺，明明是来寻仇，洋枪都架起来了，还要保持着这份跑海礼节，不知是对敌人的羞辱还是对自己的身份的高傲。“在下起的是夜浪，赶的逆流，阁下自然未听说过我。”牛云申也跟着对上黑话，算是让周老二明白自己也是一个走海人，只不过是个海匪。
“夜浪有声，逆流有道，既然阁下也是个跑海的人，应该知晓跑海人的规矩。不知道我周家哪条浪惹到了阁下，让阁下竟然如此对我周家，就算是夜浪，逆流，也至少给我个吹个北风吧？你这么做不怕是坏了规矩，惹怒了龙王？”周老二突然阴沉下脸质问向牛云申。
“周家不愧是青岛首富，一出手就这么大方，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不知道阁下可否指点一二？”牛云申毕竟是土匪，看着这满箱的银元自然也是动心，但是不谈倭国人能不能放过自己，就看眼前这个局势，他也知道想要拿走这些钱也绝不会那么轻松。
“请讲！”周老二也看出来牛云申动了心，心中担忧也放下一半，便微笑着点头回道。
“周老爷子我们请来也有些时日了，不知为何你们今日才知道在这里？而且这海岛离青岛也不算远，阁下是个聪明人，难道阁下就真的认为凭我这走夜浪的外来鱼能咬动你们周家这青岛的海中龙？”牛云申虽是问话，但是话中有话，说的原本还带着笑意的周老二顿时眉头紧皱的看着牛云申。
“不知阁下借的是哪片浪？”周老二谨慎的问道。
“这日头也高了，再大的浪也得平，阁下要是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走了！”牛云申转头看了看太阳的高度，随口说道，这话中正是带着倭国人的意思，也算是给周老二透个底，让自己人能安全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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