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夫子看着这群不省心的孩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上庠的录用要求,只有一个,你等需在二十岁前达到炼气三层!众所周知,平雨镇自创建以来,只有六个人被上庠录用,都知道这些前辈的经历吗?”
一时间学子们面露茫然,最近的两位基本都知晓,再往前,了解的人就少了。
见状,吕夫子温和说道:“那为师简单介绍一下,第一位,月露村人,听闻他不甘天命,坚持“人定胜天”的想法,被所有人排挤,于霜清八百二十一年被上庠录用,下落不详,没有其他记载。第二位,来自松雨村,于霜清八百六十三年被上庠录用,后学成归来,举家搬迁至澄州都城中居住,与平雨镇联络甚少。第三位,于霜清九百一十四年被上庠录用,栖山村人,现栖山村村长祖辈,后于霜清九百一十九年遇鬼修不敌战死。第四位,于霜清九百三十三年被上庠录用,萍游村人,如今修为已达开光期,现在澄州都城做一富户的贴身护卫。”
讲到这,他喝了口水,缓了缓,继续说道:“第五位,于霜清九百四十九年被上庠录用,栖山村人,也是为师的学子,你们的师兄,现下在上庠修习。顺带一提喔,为师创办云露书塾六年以来,共有四位被上庠录用,另外三位不是平雨镇人士,以后再给你们介绍吧!第六位,今年,霜清九百五十三年录用,月露村人,也是你们的同窗柳宁宁的兄长。”
有些学子向柳宁宁投入了嫉妒的目光,这些日子没有人愿意靠近她,有一部分就是因为妒忌,大多则是觉得她性格刁蛮,不好相与。
吕夫子顿了顿,总结道:“所以,想进入上庠学府,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容易,为师只希望你们在修行这条路上,不要走弯路,并且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原本对上庠充满期待的学子们,此刻大多垂下了脑袋,像霜打的茄子似的。
秦楚没有沮丧,他早就知道修行之路充满艰难、荆棘,既选了,就不能逃避!他抿了抿嘴,询问道:“夫子,弟子尚有一事不解,平雨镇创立于霜清七百三十七年,距离出现第一位上庠录用的人,中间一百多年,竟没有一人被录用吗?”
听着他的疑问,吕夫子眉头轻皱,眼中带着一丝悲苦,道:“问得很好!一开始是人丁稀少,后来则是因为地处偏僻,贫苦使人们连梦想都不敢拥有。直到出现那位前辈,显然他与众人不同,虽无法得知他的结局,也不能苟同他“人定胜天”的思想,但为师很钦佩他!他留给平雨镇所有人一个希望,一个努力拼搏可能改变命运的希望!”
讲到动情处,吕夫子声音逐渐升高,道:“各位要记住,无论何时何境,都要竭尽全力活下去!纵有疾风起,绝不轻言弃,愿君,云程发轫,万里可期!”
讲到此处,许多学子的眼中湿润了起来,是啊!没有那个人的出现,没有那个人打破常规,可能他们连坐在书塾修习的机会都没有!
69書吧
只不过,在这个神明创造世人、赐福世人的世界,他“人定胜天”的言论必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故而,不是下落不明,而是怎么死的都无人知晓。
而秦楚听了夫子的回答,心中一颤,他不清楚这一瞬心中的奇妙感觉是什么,只感到震撼又难过,只觉得那人应当是个极好极好的人,他不禁在想:我所付出的这点努力,配得上享受先人的奉献吗?
夜深人静,秦楚早早结束了自我修行。
因为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想起白天夫子的话语,导致他没法集中精神。
看着天边皎洁的月亮,秦楚目光幽幽,轻声道:“虚恭子,一个人若是拼尽全力,死后给后人留下希望,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虚恭子顺着他的目光瞄了眼高挂的月亮,沉思了几秒,缓缓说道:“算是个傻瓜,不过,这种人本大爷不讨厌。”
闻言,秦楚瞳孔微颤,低声叹道:“那我宁愿他是个只想改变自己命运的人,并没有为他人着想。否则,他的一生,太悲哀了!”
虚恭子的耳朵动了动,好奇道:“谁哇?我认识不?”
秦楚偏头目光平和地望着它,一双如墨的眸子闪着温润光泽,虚恭子被看得有些呆愣。
下一秒,秦楚淡然一笑道:“一个多年前就不知下落的前辈,连名字都没有人知道,我也想见见,可惜,这个机会…恐怕早就没有了……”
说罢,他定了定神,起身又倒了杯水继续练习……
虚恭子并不知道秦楚所说的是谁,但也在心中默默感慨:怪不得人修可以统治这个世界,弱小的他们当中总会出现创造奇迹的人,明明自然法则没有站在他们那边啊!
……
接下来的两日,秦楚专心致志地重复基础练习。
李江明回到书塾也没有再出言嘲讽,大约是林潇枫总是拿鼻孔看他的缘故。
秦楚安心地度过两天消停日子,可就在第三日,不速之客来了……
本在认真听夫子将心诀要领的秦楚,注意到书塾外站着一个锦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是个生面孔,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得可怕,腰间的紫色贝壳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忽的,他感觉到袖袋里的虚恭子似乎醒了,而且还在不停扭动身体。
秦楚没有多想,不动声色地拍拍虚恭子示意安静,将视线投回到夫子身上。
“水神之精,周流三界。水神在上,护佑吾身。霖雾霾冰,悉听吾命!这三句心诀在御水九术的每一术中都有出现,重要程度可见一斑!要是你们临阵对敌时,连这三句都敢忘了,千万别和敌人说是我教出来的徒弟,为师丢不起那个人!”吕夫子严厉道,眸光轻瞥一眼屋外的来客,面上不动声色。
其实,吕夫子早就注意到屋外那“人”,心中琢磨着:哪儿来的妖怪呢?修为还不浅,都化形境了。
直到下学,那少年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注视着吕夫子。
等到众人离去,屋内只剩下秦楚和魏苓溪,吕夫子冲门外似笑非笑地招呼道:“进来吧,晒坏了吧?毕竟是鱼妖,修为再高也要注意防晒哦。”
秦楚听见鱼妖一词时,眼睛一亮!瞬时想到阿蒙,他又瞧了眼那人腰间的贝壳,方才他就觉得眼熟,这会可算想起来了,这贝壳阿蒙也有一个!
那少年脸上出现一瞬的讶异,似是没想到真身早已被识出,下一秒又迅速恢复冷静,快步走进书塾,躬身道:“我家主子遣我来问候吕大人,这是主子让我交予您的信件。”
语毕,它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封白色信件,弯腰举双手捧到吕夫子身前,这谦虚恭敬的模样让吕夫子都有些不适。
它也不愿,可惜出门前,主子吩咐了,让它对这个人一定要尊敬。
吕夫子接过信封,并没有打开,鱼妖越是客气,他反而越觉得不对劲。
更何况,这鱼妖的声音,他感觉在哪里听过相似的嗓音,不过太唐突了,他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
吕夫子一脸笑意道:“声音真好听,看来不是普通的鱼妖呢。一封信罢了,不值得特地跑一趟,可还有什么事?”
秦楚也注意到,这个“少年”的低磁悦耳,他从未听过如此动听的嗓音,优美到一时精神都有点恍惚!
虚恭子小声说道:“这个妖,修为很高,它的声音有点不对劲,你不要仔细听!”
闻言,秦楚捂住耳朵,立刻将视线转移到吕夫子身上分散注意力,余光瞧见魏苓溪的神情已经迷迷糊糊的了!
“少年”对夫子的提问并没有表现出惊讶,面无表情道:“我只是来探望我的幼弟,上次您出手破了我家主子布下的灵力屏障,我的幼弟就生活在那屏障中的洞穴内。”
此话一出,吕夫子看出它恭敬的伪装下,暗藏着些许敌意。
“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你快去探望吧。”吕夫子笑眯眯的下达了逐客令,然后慢条斯理地随手一挥。
一缕淡蓝的灵力被挥出,一分为二,钻进秦楚和魏苓溪的脑门,两人的眼神瞬间清亮了几分!
随后,吕夫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哦,对了!那里现在存留着我布下的屏障,你进去的时候别给我弄坏了。令弟居住的洞穴,上回被我一个不小心毁掉了,你可千万别讹我哈!至于令弟,我下手很轻,它应该没死。“
听着吕夫子云淡风轻的讲述,“少年”的神情略有动容,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怒意,但身体却恭恭敬敬地行礼告别。
它临走时,目光轻扫了秦楚一眼,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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