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感觉脊背发凉,忍着冲动没砍了女鬼,也不搭理她。
女人走一路,喊一路跟叫魂一样。
一个个鬼,从坟墓,从砖房,从染坊,铁匠铺,爬出。
跟在我身后。
她们完全没有人样,极为恐怖。
我背后时不时传来阵阵阴风,跟诡异的笑声,和窃窃私语声。
农妇走到祠堂前停住脚步。
我回头一看,头皮发麻,黑压压一群,少说有上百只鬼跟在我身后。
有大有小,唯一让我感觉奇怪的是,里面居然没男人。
没等我多想,妇女冲着祠堂大喊:“太奶奶,有水了。”
嘎吱,破旧木门无风自开。
一个头发花白的耄耋老妪,背对众人。
她声音带着一丝激动,缓缓转头。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面对恐怖的怪物。
没想到老人转头,我却看到一副和蔼的面容。
正常的不能在正常,就像村里吃席看到老人一样。
那老人看着我,带着善意的微笑说道:“老妇柳李氏,见过大师。”
我赶忙还礼:“居士安。”
“大师,外面危险,我下柳村能护大师安全。”柳李氏拄着拐杖,颤巍巍走出祠堂。
老妇话说完,两只鬼爬着,用头,顶着两个石墩过来。
“大师,请坐。”
看着柳李氏,我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这妄界中,越是看着正常,反而越危险。
一只鬼婴在这时爬上我的腿。
她太小,似乎还不会说话,咯咯的倒在我怀里笑。
阴冷感传遍我全身,让我非常难受。
我咬牙,没有发作,反而抱起女婴,逗弄一番,把她放在腿上。
我余光一直打量着老妪。
老妪的神色越发和善,这让我安心不少。
思考片刻,我直接问道:“老人家,贫道去隔壁村打水,他们说你们都是鬼……”
“呵呵呵。”老妪发出苍老的笑声,抱起我身上的女婴。
“是啊,我们都是鬼,老婆子也是。”
听着她的回答,我眉头紧皱,我点破她是鬼,她居然没有鬼化,这?
嘶,不对,我想着跟妇女,和老妪的对话,隐约琢磨出点味道。
她们不在记忆轮回内?
我赫然一惊脱口问出:“居士,你有记忆?”
“是啊,我们村都有记忆,我们在这里被囚禁了三百四十三年了。”
“你们……”
我回头看着一众鬼,这,这怎么可能,这么多鬼没入妄界轮回?
那这么说,她们对这里的事情应该完全知晓。
想到这里,我直接开口问询:“那既然如此,居士能不能告知贫道,子阳县因何成为鬼蜮?”
老妪看着我,沉默片刻这才开口:“大师稍等,这事情,老婆子我做不了主。”
说罢老妪颤巍巍走回祠堂,关闭大门。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她才从新出现。
“大师,当家的不让我讲。”我明显看到老妪脸上带着歉意。
我没有强求,我能看出老妪脸上的无奈。
“不过大师,当家的说了,你永远是我们下柳村的贵客,外面邪性,会忘掉自己。”
“若是有危险,你随时可以来村子避祸。”
我道了声谢,老妪说的没错,外面远比这里危险太多。
夜里村外危机四伏。
老妪安排了一间屋子让我住下。
子时过半,我躺在床上,思考明天该怎么办。
毕竟肉身还在封门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破旧的房门发出嘎吱声。
我猛地起身,坐在床上,看向门缝。
嘎吱吱。
门越开越大。
悚然间,一张脸出现在门外,我背后一阵冰寒。
那脸就像蔫吧的白菜,上面铺满石灰粉,白的吓人。
再仔细一看,那人左右手分别拿着两根绳子,像是牵着两条狗。
黑暗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人猛地一拽麻绳。
他身后发出窸窣声音的狗,猛地出现在光亮中。
看到这一幕,我头皮一阵发麻。
那不是狗,是两具无头的尸体,他们身穿道袍。
凭身形,我就能判断,正是道一,跟道二。
那岂不是说,这个下柳村正是一切恐怖的源头。
他们在猎杀县城里的‘人’。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开口询问:“你是下柳村村民?”
“我观察半日,没见过男丁,你们男丁是不是受到冤屈,化成厉鬼开始报复县城?”
那男人没有搭话。
而是一步踏入房间,他岣嵝着身子,眼睛就像陶土做成的,灰色,没有一丝生机。
我的心吊到嗓子眼。
不,我的感觉不会出错,这个村子的鬼对我没有恶意。
我绝对不能显露敌意。
看着走进来牵着无头尸体的‘人’,我并没有过激行为。
男人走到我床边终于开口,他声音沙哑,低沉,开口的音质,如同嗓子发炎一样。
“多谢大师,婆姨给我说了,你给俺们村送水,你是好人。”
呼,我松了口气,果然,他没有恶意。
“居士,如果贫道猜的不错,你们是蒙冤而亡,若是可以,希望你能告诉贫道缘由。”
“贫道定会,祝你一臂之力。”
“不用了,大师,这事情,没法解决。”
“我知道你是鬼蜮外来者,但你不知道什么是鬼蜮……”
听他这么一说,我当即打断。
把我了解的鬼蜮事情告诉他。
再三强调,我这不是第一次进入鬼蜮。
那人看着缓缓抬头,用质疑的目光看着,半晌才开口。
“大师,我叫柳昌宗,柳家村家主,你若真想帮我,去隔壁村找到我的腿骨。”
没等我继续问话,柳昌宗就消失在房间。
看着空荡的房间,我思考起他提的条件。
腿骨,腿骨?
猛然,我想起县令的话,这些鬼杀人,会把腿骨钉入后院菜园。
难道这两者有联系?
我起床踱步思考。
不知不觉竟走出房门,在鬼村游荡起来。
忽的,我听到窃窃私语声。
“当家的,送水的人来了,你为何不直接告诉他?”这是老妪的声音。
“不,绝对不是他,他太弱小了,应该是误入,我们不伤害他已经是仁慈。”
69書吧
“毕竟子阳县所有人,都应该死。”这是柳昌宗的声音。
我竖起耳朵,希望在听到点什么。
可惜他们就像消失一样,完全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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