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她高了一个头,即使他低着头也需要她踮着脚仰着脸才能碰到他的眼睛。
韩昕洁刚想胳膊攀上他的脖颈就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使她立刻清醒了过来。
她倏地一惊,瞬间就想往后退,却被人制住,毫不客气的吻了下来。
韩昕洁用了全部力气才推开他,潘鑫宇微微皱了皱眉,似乎顾着她肩膀上的伤。
韩昕洁被气笑了,咬牙切齿地说:“我真是低估了你,这种手段都对我使得出来!”
如果刚才还有疑惑的话,现在她都明白了。明白了他的计划,或者说阴谋。
先是说那番话激怒她,让她乱了心神,在一步步诱导她,让她认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虽然——她真的是为了他。
这种类似清醒催眠的手段她不是没见过,只不过没想到有一天有人用在她身上。
不只是他太厉害,还是他说中了她的心事,如果不是伤口的疼痛他就成功了。被自己只要出来的伤口坏了事儿,不知他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潘鑫宇泛着暗金色碎芒的狭长凤眸里一片幽暗复杂,兴奋和遗憾并着潘兰香交织在一起,荡漾一种诡谲的潋滟荧光,一如他浑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
这是他温柔疏离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彻底的龟裂,凤眸里掩饰他真实想法的烟雨尽数散开,狰狞、艳丽合纵联合,大千世界尽在其中,显出一种诡异惊悚的美。
“潘鑫宇,这才是你真实的样子吧?即使是在初遇时你为了试探我表现出阴沉样子也是刻意给我看的吧?”韩昕洁凑近了他的脸,放轻了声音,“好歹我也是西岛出来的,你觉得催眠对我有用吗?”
他修长的手指停在她的伤口下方,冰凉的触感让她想不起疼痛,她看着他目光骤然一转,把他的手扯下来紧紧攥住,恶狠狠地说,“你说的都对,但是,你和我有什么不同!”
话落,她骤然发现,他晦暗不明的眸子里一瞬间所有情绪褪尽,冰冷的手指在她脸上游移,一股凉意从脊背升起来。
但韩昕洁还是慢慢说道:“你骨子里生来具有的掠夺,你只能用一副温柔疏离的面具来掩盖伪装。说到底,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啊.......”
“灵儿,果然,我们才是最了解对方的人。”潘鑫宇忽然笑了,另一只手在她唇上辗转抚摸,与她的恼羞成怒不同,他丝毫没有被人揭穿的羞愤感,“催眠你,驯服你,让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想成为你的王,把你保护在我的羽翼之下。”
韩昕洁冷笑一声,刚想开口却蓦地被他用手指压住了嘴唇。
“灵儿,我会第一眼就爱上你,大概就是喜欢你的天真与黑暗。”他冰冷的呼吸喷薄在她颈间,他身上的潘兰香气随着情绪波动愈加浓郁,在空气中汇聚成一条暗流,“还有你身上的温度,我一沾到你,就觉得心在加速跳动,觉得我还活着。”
“我太寂寞了,大千世界滚滚众生,却无一人能懂我。唯有你,爱得是我这个人。”他凝着她的脸,悲戚喜怒在眼底一瞬浮现又悉数散尽,逐渐转化成——痴迷,“父亲教了我许多,却唯独没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时,是应该放手让她飞,还是把她禁锢在身边,折断她的翅膀!”
韩昕洁一颤,脊背僵挺笔直,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的眼眸里都是她的倒影,唇角噬着温柔清浅的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不止是韩湛,我也想把你私藏。链子我都准备好了,却到底不忍。”
“那些不好的经历以后不会有人知道,最多一个月,西岛也将不复存在。”潘鑫宇淡淡道,“我曾在许多个夜里凝望你的脸一看就是一整夜,我为你着魔,为你神魂颠倒。所以忘记过去,我们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韩昕洁僵硬地松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她到底、招惹上了怎样一个人?但是下一刻,她就知道向后退这一步有多蠢。
几乎在她后退的同时,就被他一把捞了回来。随后,他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脸侧,仿佛在抚摸易碎的珍宝一般。
“灵儿,你在怕我啊......想逃走还是想离开我?”潘鑫宇漫不经心的笑了,手指慢慢下滑到她纤细脆弱的脖颈,勾起一丝森然冷意,“可惜、已经晚了......”
他眼底唇边的笑容是那样温柔,温柔刻骨下是一片尸山血海,白骨累累。
“你答应过我,只为我一人所有。”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脸上。
她慌乱的推他,男女的力量差异在这一刻完美体现,却挣不开他的掣肘。他指尖闪过一丝白光点了点她后腰上的麻穴,她几乎立刻软了身子。
“你大概是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温柔到极致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我答应过你,等到你恢复记忆之后,现在是我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话落,韩昕洁蓦地睁大眼,所有反抗的动作都僵住了。恍然间想起这些日子他的煎熬。
他所有的小心翼翼她都看在眼里,不会因为她恢复记忆而抹去。
她每每撩他的火儿,甚至故意在他怀里拱来拱去,他都硬生生地忍住不动她,自己去卫生间洗冷水澡,只为了给她一个尊重。
明明只有在他怀里,她才能安眠,才能逃避那些血腥恐怖的记忆,明明离不开他潘鑫宇,你说你为我神魂颠倒,我又何尝不是为你失了心魂?
我心里生了病,藏住自己的柔软,却把尖锐的刺对准爱我的人。
其实不过是不甘心而已,人都有劣根性,她怎么会承认自己其实乐意在漩涡里争斗?
那天她把瑾潘轩的股份转给他以后,为什么不接受他的回赠?当时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只是因为受不起,还有不敢承受。
即使在失去记忆的时候,她的潜意识也不敢相信任何人,不想被任何羁绊绊住脚,也不想欠别太多,哪怕那个人是他。
这大半个月,他的温柔,他的淡漠,他的果断,他的宠溺,勾勒交织成一张细密的情网,牢牢粘住她。
而她,轻轻抗拒了几下,就失去了力气。不是他太强,而是她未战先输。
如果这是他的计划,他成功了。她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同时想把他一同束缚。
韩昕洁怔怔望着天花板,双眼在不觉间已经蓄满泪水,再无声滑下。人常说先爱上的那方就输了,可是现在她已经不想再去思考谁陷得更深。
“不要——”她哭出了声。
这天晚上,他突破了一直以来的界限。
“我不动你。”许久,潘鑫宇抬起头,最终还是败给她的眼泪。
虽然他心里想和她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但是他做不会强迫她的事,她的泪水就是她的武器。
潘鑫宇关掉淋浴,从架子上拿了一块浴巾,将她包裹了起来:“我洗一下,把粥吃了。”
韩昕洁定定点头往出走,心里想的竟然是最近是不是吃了太多粥了,脑子都开始变得黏糊糊的。
直到浴室的门再次关上,潘鑫宇才缓缓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冰冷的水流在他的头顶倾斜而下,潘鑫宇抹了一把脸,只有这样寒冷的温度才能压住他心底那只随时准备破笼而出的野兽。
他怎么能对她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明知她伤心难过还要去激怒她?
就在前一刻,他还想不顾一切要了她。一个疯狂的念头从他脑海深处滋生蔓延,迅速生根发芽,再也挥之不去。如果得了她的身子,如果她有了他的孩子,是不是她就不会离开了?
他深知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习惯了在商场上的杀伐果断强取豪夺,他在她面前的样子,故作温柔也好,真实面孔也罢,都是他能呈现给她最好的一面。
她身上的秘密一层层揭开,他的不安愈演愈烈,他就是在极度不安的时候萌生了想要驯服她甚至囚禁她的想法。
如果非要追根溯源的话,大概是在她第一次恢复记忆,他把她抓回来的时候。
因为他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她在安城逗留了一晚,她完全有机会离开安城,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而他所依仗的,不过是她舍不得走。
他有许多手段能让她乖乖待在他身边,任他予取予求,但到底舍不得!
现在他心里不祥的预感完美应验,把他们推到了这个进退两难的位置。
如果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如果未来没有她,潘鑫宇想,他这一生,大概就此结束了。
可是人生那么长,灵儿,你舍得以后都没有我吗?
“砰——”潘鑫宇一拳打在墙上,颓然地把淋浴器关上。
他侧头看到镜子里的那个人狼狈颓废的脸和一双猩红的眼,几乎把金色都驱赶殆尽,仿佛一片空虚无际的黑暗。所有装出来的冷静在她离开以后全部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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