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道无形的、仿佛能容纳诸天万界、吞噬一切存在的“空”之法则骤然爆发！
在陈霄前方汹涌的混沌气流中，一片绝对虚无、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被抹去的诡异空间瞬间生成。
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虚空屏障，横亘在那道毁天灭地的紫色流光之前！
轰隆！
紫色流光狠狠撞在“无量空处”形成的虚空屏障上！
恐怖的冲击波瞬间炸开，将周围的混沌搅得天翻地覆！
那虚空屏障剧烈震荡，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痕！
“破！”
一个蕴含着天道意志的冰冷声音穿透屏障！
只见那道紫色流光猛地一颤，竟幻化出一枚玄奥莫测、仿佛承载着天道法则的符文印记！
印记一闪，狠狠印在虚空屏障的核心！
咔嚓嚓——！
如同琉璃破碎！那足以困住寻常圣人的“无量空处”神通，竟被这道蕴含天道伟力的符文硬生生击穿，轰然溃散！
紫色流光毫不停歇，瞬间穿透破碎的虚空，带着焚天煮海的怒火，降临在陈霄面前！
光芒敛去。
一位身着古朴紫色道袍，头顶悬浮着一块散发着无尽道韵、流转着亿万法则符文的造化玉碟的老道身影，缓缓显现。
正是本该在紫霄宫中闭关参悟天道的——鸿钧老祖！
只是此刻的他，脸上再无半分平日的淡漠超然，取而代之的是气急败坏的震怒！
他双目圆睁，眼中几乎要喷出实质的怒火，两道白眉倒竖如剑，死死地盯着眼前气息已然截然不同、仍在吞吐着混沌之气的陈霄！
混沌气流在他周身狂暴地旋转、嘶吼，却无法靠近他身周三尺之地。
两人，一位是身合洪荒天道的至高存在，一位是新晋的混沌先天神魔。
就这样在无尽混沌的中央，沉默地对峙着。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唯有那狂暴的混沌气流和彼此碰撞的恐怖气机，昭示着风暴的酝酿。
死寂般的沉默持续了片刻。
鸿钧老祖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万钧之力，敲打在混沌虚空之中：
“陈霄……终究是贫道在你身上，看走了眼！”
陈霄面色平静，只是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然笑意，并未接话。
鸿钧老祖的目光如同能穿透一切，仔细地打量着陈霄，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继续缓缓说道：
“当日你证道成圣之时，贫道便心有所感，甚至不惜借助造化玉碟之力，推演你的来历根脚……
然，天机混沌一片，反馈之象竟显示你成圣乃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贫道当时虽觉蹊跷，却也未曾深究。
万万没想到……”
他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丝被愚弄的恼怒，“你竟走上了复返先天神魔这条逆天之路！”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陈霄的伪装：
“能够蒙蔽造化玉碟的推演之功，甚至将贫道这半个身合天道的混元圣人都瞒了过去……
你身上，必然藏有一件能遮蔽天机、抗衡天道的至宝！
贫道说的可对？！”
陈霄闻言，只是淡然一笑，并未正面回答，更不会傻到暴露自己混沌珠化身的根本。
他迎着鸿钧老祖冰冷的目光，平静开口，话语却石破天惊：
“道友，现在，贫道可以称你一声‘道友’了。”
鸿钧老祖眉头猛地一拧，眼中寒光暴涨，却终究没有出言阻止。
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自陈霄踏入先天神魔境界的那一刻起，便已彻底斩断了与洪荒天道的联系。
真正跳出了棋局，拥有了与他平起平坐、对话混沌的资格！
陈霄的目光变得深邃无比，如同能看透鸿钧老祖的本质，缓缓问出了那个直指核心的问题：
“贫道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方才道友所说的这番话，究竟是‘你’想说……还是‘天道意志’在借你之口言说？！”
鸿钧老祖的面色骤然剧变！仿佛被戳中了最深的禁忌！
一股混乱、暴虐、仿佛无数意志强行糅合在一起的恐怖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泄露出来！
他猛地压低声音，那声音变得极其诡异，如同亿万生灵的呓语叠加，又似金铁摩擦般刺耳，带着不容置疑的天道威压，轰然压向陈霄：
“陈——霄——！！！”
“你莫要不识抬举！！！”
“贫道准你离开这片混沌，前往新的世界！！！”
“但你必须立下大道誓言，除了你自身，不准带走这片混沌中的任何生灵、任何事物！”
混沌虚空，无量道宫之上。
无数元会的隐忍与谋划，终于在这一刻迎来曙光！
陈霄深知，今日便是他挣脱枷锁的唯一良机！
封神量劫已至最高潮，鸿钧老祖的全部心神都被界牌关外那场决定洪荒命运的大战牢牢牵引，对混沌深处的监控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空隙。
陈霄正是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破绽，悍然踏出了那一步！
“轰——！”
先天神魔的境界，一步功成！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飞跃，更是生命层次的彻底蜕变！
当他彻底稳固在先天神魔位格的刹那，那无形无质、却无所不在的天道枷锁，如同冰雪消融般从他身上彻底剥落！
此刻的他，已不再是洪荒天道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而是真正拥有了与那执棋者——鸿钧老祖，平起平坐的资格！
这也正是为何，即便被陈霄的挑衅激得怒火滔天，鸿钧老祖在现身之后，仍强压着毁灭的冲动，选择了暂时后退一步。
提出那个看似“宽宏”的条件：允许陈霄离开这片混沌！
但代价是——他必须孤身离去，不能带走此间混沌孕育的任何生灵与事物！
这个条件，陈霄会接受吗？
绝无可能！
他在这片洪荒天地间，早已不是孤身一人！
这里有他亲手创立、苦心经营的无量道宫基业；有与他志同道合、共同谋划的通天教主这样的盟友；
有视他如兄如父的门人弟子；更有他珍视的一切！
若他此刻抽身离去，以鸿钧老祖和天道意志的冷酷无情，等待他这些至亲好友的，必将是灭顶之灾！
这让他如何能忍？！
更何况，他真正的底牌，尚未翻开！
鸿钧老祖此刻的“退让”，不过是忌惮他先天神魔的位格，不愿付出惨重代价强行镇压罢了。
若他将底牌尽数掀开，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到那时，被逼得离开这片混沌的，未必是他陈霄！
鸿钧老祖见自己提出条件后，陈霄竟沉默不语，纹丝不动。
那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丝毫妥协之意，不由得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寒意：
“你……不同意？！”
陈霄缓缓摇头，动作虽轻，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我在洪荒世界打下的基业，绝无可能放弃！”
“哈哈哈！”
鸿钧老祖怒极反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陈霄！你以为侥幸踏入先天神魔之境，便能凌驾于贫道之上吗？！”
他看着陈霄那副胸有成竹、毫无惧色的模样，只觉得荒谬绝伦！
这股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诚然，先天神魔位格崇高，但修炼之路何其艰难？
绝非一蹴而就。
遥想混沌初开，盘古大神乃是最强横的先天神魔，其伟力在诞生之初便已注定，是其他三千神魔难以企及的存在！
纵使其他神魔在漫长岁月中不断苦修，也无人能超越盘古半分。
他鸿钧，当年亦是能与盘古比肩的顶尖存在！
虽在盘古开天辟地之时，慑于其无上神威，选择了避其锋芒，远遁混沌深处。
待盘古力竭身陨，洪荒初定，他才悄然返回，寻得造化玉碟残片，借此掌控天道，攫取了盘古开辟的果实。
无数元会以来，他借助造化玉碟与洪荒天道，实力早已突飞猛进，远非当年可比！
反观陈霄，不过是刚刚踏足先天神魔之境，其境界勉强接近开天前的盘古，甚至可能还不如当年的自己。
而自己，经过漫长岁月的积累与天道的加持，实力早已今非昔比！
若两人全力一战，鸿钧老祖有十足把握能将陈霄镇压，只是代价会极其惨重罢了。
他实在想不通，陈霄为何要如此固执地留在洪荒这个“囚笼”之中？
难道他还天真地以为，能掀翻自己苦心经营亿万载的棋局，逆转乾坤不成？！
想明白陈霄的态度绝无转圜余地，鸿钧老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化作了冰冷的杀意！
“既然你执迷不悟，冥顽不灵……”
鸿钧老祖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周身气息骤然变得无比恐怖，“那贫道今日，便让你认清现实！知晓何为天高地厚！”
轰隆——！
随着他的话音，一股难以想象的磅礴伟力自无尽虚空降临！
那是洪荒世界的本源力量！
虽然鸿钧老祖只掌控了其中六成左右的天道权柄，但一个浩瀚大世界六成的本源之力加诸于一人之身，其威能之恐怖，足以令任何存在颤栗！
这股力量，甚至隐隐超越了当年开天辟地的盘古大神所展现的极限！
陈霄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前鸿钧老祖身上升腾而起的力量是何等浩瀚无边！
无尽的洪荒世界之力在他身上汇聚、压缩，仿佛即将喷发的灭世火山，酝酿着足以撕裂混沌、重定乾坤的惊天一击！
单从这恐怖的气势判断，自己确实处于绝对的下风，胜算恐怕不足四成！
然而，面对这足以令任何先天神魔色变的滔天威压，陈霄却依旧站在原地，身形挺拔如松，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眼神中充满了玩味与戏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这反常的镇定，让蓄势待发的鸿钧老祖心头猛地一跳，攻势都为之一滞：
“他为何毫不畏惧？莫非……真有什么未知的后手？！”
69書吧
鸿钧老祖神念如电，瞬间扫过陈霄全身。
感应到的结果确凿无疑：对方的气息虽然宏大古老，确属先天神魔无疑。
但境界分明只是初入此境，根基尚未完全稳固。
更有一丝极其细微、难以言喻的“不圆满”之感。
如同美玉微瑕，萦绕在其圆融的气息深处。
“是以人身强行逆反先天神魔之境，留下的道伤隐患？还是他所修功法的独特缺陷？”
鸿钧老祖心中念头急转。
毕竟，以“人”之身，成就“先天神魔”之境，乃是亘古未有的逆天之举，其中存在何种凶险与弊端，连他也无从知晓。
因此，对陈霄身上那丝不协调感，鸿钧老祖虽觉异样，却也未过分深究。
“罢了！任你有何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皆为虚妄！”
鸿钧老祖眼中寒芒爆射，压下心头那丝疑虑，杀意重新凝聚！
掌中那汇聚了六成洪荒世界之力的灭世神通，光芒璀璨到极致，眼看就要脱手而出，将眼前的叛逆者彻底淹没！
界牌关外，战场中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老师——！！你若不出现，我便毁了这洪荒世界，再造地水火风！！！”
一声饱含着无尽愤怒、决绝与疯狂的长啸，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惊雷，猛地撕裂了虚空屏障，无视了无尽距离，带着毁天灭地的意志，轰然炸响在鸿钧老祖的耳畔！
也回荡在整个洪荒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这声音，属于通天教主！
混沌虚空
“什么！”
鸿钧老祖浑身剧震！
那即将发出的灭世神通猛地一颤，凝聚到极致的世界之力如同受惊的巨兽，竟在他掌心剧烈震荡，随即不受控制地轰然溃散，化作点点光雨消逝于混沌之中！
他猛地扭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混沌阻隔，死死“盯”向洪荒界牌关的方向，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怒交加、甚至带着一丝慌乱的神情！
而对面，一直静立如渊的陈霄，此刻终于动了。
他微微抬起头，好整以暇地掸了掸道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那抹淡然的笑意变得愈发深邃。
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失态的鸿钧老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鸿钧心头：
“道友……现在，你该做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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