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野向西影的副主任打探张离和芦苇的消息。
“没听说过张离，芦苇是我们这的。”
副主任聊起芦苇，竖起了大拇指。
看得出来芦苇在西影厂口碑颇高，副主任聊起芦苇也与有荣焉。
他的作品《霸王别姬》、《活着》都拿了国际大奖。
他本人正在《秦颂》的剧组担任编剧。
这部戏请来了葛忧、姜汶、许情三个大腕，拍摄的成本是四千万元，在96年简直是匪夷所思。
导演是周小文，也是西影厂的人。
周小文是张记中版天龙八部里的扫地僧，第五代导演之一，他后来混到拍电视剧，也跟《秦颂》的失败有关。
《秦颂》这部电影亏得裤衩子都没了，《大话西游》好歹在香江本土还收回了一些票房，《秦颂》上映两天就被封禁。
四千万打了水漂。
副主任说《秦颂》正在西安影视城紧锣密鼓的拍摄，把芦苇的联系方式给了方野。
方野把联系方式记下，张离只能再找人打听。
他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蹲着呢。
方野记得张离是张亦谋的同学，去北电应该能打听到。
走出西影厂，天色渐暗。
方野找了一家人多的面馆，花两块钱点了一碗油泼面。
这一世，他不用再为了生计而发愁。
单靠今年牛市的收益，就可以在魔都买个好房子，再配一辆好车。
难道继续靠股票躺平吗？那也太咸鱼了。
活着就为了折腾，既然进了这名利场，就得搞得轰轰烈烈，才不算白走这一遭。
……
西安朱雀街的老茶馆里，铜壶煮水的咕嘟声混着绿茶香漫出来时，芦苇已经坐在临窗的竹椅上了。
方野走进茶馆，抬腕看了眼表，没有迟到，离约定的十点还差一刻。
芦苇穿着浅灰色的对襟衬衫，戴着银框眼镜，看着就像个文化人。
他本名卢维，芦苇是他的笔名。
方野向他走去，亲切地问候道：“卢导，久仰大名。”
芦苇在去年开始尝试导演，《西夏路迢迢》是他的处女作。
他看到方野有些惊讶，从电话里可听不出来方野这么年轻，还这么有型。
“虚名而已。”
芦苇淡然一笑，和方野握手后邀请他坐下。
寒暄了几句后，方野从包里拿出《白鹿原》，递给芦苇道：
“卢导，我有意把这部巨作带上小荧幕，想邀请你加入编剧组。”
芦苇皱眉道：“这项目可不小。”
他有些怀疑方野是否能撑起这个项目。
《白鹿原》这书他自然看过，它一出版就被西影厂看上了，收购版权时还采纳过他的意见。
“卢导放心，既然要做，那肯定不是小打小闹。”
方野泯了一口茶，故作高深地说道。
他把国内的导演和演员都说了一遍，颇有指点江山的味道，甚至表示可以把陈道铭、刘小庆都请来。
说是这么说的，请是不可能请的。
陈道铭太贵，刘小庆身上有雷。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底牌不能被人看穿，也不能漫无天际的吹，其中的尺度要自己把握。
芦苇看到方野一副“背后有人，有恃无恐”的模样，心想这又是哪个二代出来晃悠。
芦苇思量了一番说道：
“我需要一定时间，现在手头上还有项目没完成，一年内能给你初稿。”
《白鹿原》确实引起了他的兴趣，如果是其他项目他还要斟酌一段时间。
“那太好了，有你的加入，这部戏如虎添翼。”
方野从包里拿出意向书，是他来茶馆之前找律师事务所编写的，其中编剧费一栏是空白的。
来之前方野找陈虹问过现在一线编剧单集的均价，只要不是太离谱，方野还能负担得起。
方野让芦苇自己填，违约金是双倍，定金是20%。
芦苇把条款一条一条看下来，确认没什么问题。
其中一条是要尊重原著，陈求实先生这本书是要带进棺材里的，和方野交谈时就表达了这一点。
芦苇也认同，甚至对陈求实也怀有一定的敬意。
这并不妨碍他在遵循原著的基础上加入一点自己的思想。
芦苇没有狮子大开口，兴许也是种个善缘，以一集2000的价格签下了意向书。
以《白鹿原》的体量，电视剧至少要拍五六十集。
69書吧
他能拿到10来万，也不少了。
芦苇给电影编剧最高也不过十几万。
《白鹿原》的剧本虽然长，反而比电影剧本轻松一些，《秦颂》的剧本他耗时六年修改十几稿，因为要涉及大量的史料研究。
万事开头难，方野拿到意向书，也松了一口气。
有了这份意向书，可操作的余地就大多了，芦苇的名头还是有点用的。
芦苇释放了善意，方野也不介意透露一点消息给他。
交情是攒出来的，你递根烟我点个火，你倒杯酒我碰个杯，一来二去间，就栓住了。
“卢导，我多嘴一句，你的这部《秦颂》前景可不乐观。”
方野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有小道消息，可能会被封杀。”
芦苇端茶的手一抖，大惊失色道：“此话当真？”
“这里面的水很深，情况复杂，我不能透露太多，希望你理解，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你可得替我保密。”
芦苇更加确信了方野上面有人，真心实意感谢了方野一番后，出门打了个电话。
方野淡定品着茶，《秦颂》夭不夭折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想着能不能再捞点好处。
方野还不知道他的一句话，像晴空霹雳一般把周小文劈了个外焦里嫩。
一语惊醒梦中人。
周小文瞬间想到了他那些骚操作，他并没有完全照着芦苇的剧本拍，往里面加了很多私货。
电影是导演语言，芦苇作为编剧，也约束不了周小文。
双方还产生了分歧，因为是老同事多年的情谊，才把火气压下。
周小文可不敢再抱着侥幸心理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芦苇并没有说是谁透露的，只说这个人能量很大。
“水很深，他上面有人，你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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