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铭组织了场饭局。
他圈子里的不少老板都有意向投资玉兔传媒的项目，这次借着《楚留香》的机会互相认识一下。
这些老板里，有做纸媒的，有深耕电视台资源的，聚在一块能量不小。
方野聊到玉兔传媒接下来的项目是《大宅门》、《那人那山那狗》和《陆小凤传奇》。
郭宝倡的《大宅门》不少人都知道，这部剧拖了好几年，有的老板还被郭宝倡找上门寻求投资过，要是看好早就投资了。
倒是圈里新来的一位房地产黄老板，想投一百万试试水，方野没推辞，接了这笔钱。
能在京城做房地产，这位黄老板背后自然不简单。
《那人那山那狗》是部文艺片，在这群老板眼里几乎等同于打水漂，从头到尾没一个人问价。
《陆小凤传奇》却很受追捧，方野没急着谈价钱，只说剧本刚定稿，项目书得等明年才出，不过他应下，到时候会拿出五成份额。
等《将爱》播出后，他和高元元的身价都会迎来暴涨，现在就谈价钱太亏了。
聚餐完，商K夜总会也是少不了的。
相比应酬，方野还是更喜欢呆在剧组。
只能叹口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搜狐发布会后没两天，张朝扬就火了。
不仅登上了报纸头条，还上了电视新闻。
张朝扬成了炙手可热的互联网新贵，也成了海归青年中的标杆式创业偶像。
他的履历本就自带高光：学霸出身的创业故事，比依赖家世的二代创业更具说服力与感染力。
再加上投资他的人是小龙女的绯闻男友，这层关联更让他在舆论场里刷足了曝光度。
方野和张朝扬受邀去京城电视台参加一档访谈节目。
节目组事先准备好了台本，访谈中倒没有问私人问题，而是围绕创业话题展开。
如今正是他和张朝扬合作的蜜月期。
两人自然是一番商业互吹，配合得亲密无间。
方野也聊到了自己的创业经历，只说第一桶金来自股市，后面倒卖版权巴拉巴拉。
这个年代，许多人都通过当倒爷或在金融市场发家致富，其中有些路子还是灰色地带，方野敢在节目里讲，自然是不怕查的。
张朝扬也雄心勃勃地喊出那句：“美国有雅虎，中国有搜狐。”
节目录制结束后，方野和张朝扬还和京城电视台的节目组一起吃了晚饭。
席间，方野还认识了王常田。
三十二岁的王常田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戴着一副细框眼镜，发际线有些高。
王常田是复旦毕业的高材生，当过记者，也下海创业过。
1995年，他走进了北京电视台，与张锦力、李德来一起创办了财经栏目《BJ特快》，这档节目推出后迅速走红，如今的王常田也琢磨着再次创业，就做电视节目。
后世的内娱三巨头，华艺靠广告起家，博纳靠发行，光线靠的就是电视节目。
方野和王常田相聊甚欢，互相交换了名片，方野还说：“希望有机会能合作。”
电视节目这块领域，方野自然也想涉足，这不仅是宣传工具，更是重要的舆论阵地。
只是他自己没那么多精力去做。
做电视节目远不止组建个团队、做份策划那么简单，方方面面都得打通，要是能投资参与，倒是最合适的。
王常田收下名片，心里自然挺高兴，在他看来，方野不只是当下特别火的大明星，还是个出手大方的投资人，能跟他合作，对自己的事业肯定是一大助力。
方野是《楚留香》这部剧的头牌，他的热度越高，对剧的宣传作用也越大。
刘燕铭的宣传活动也围绕方野来展开，从炒冷饭开始，把方野和李若桐的绯闻又拿出来炒了一遍，这部剧李若桐也答应了来客串一个角色。
方野也不想李若桐误会，专门打了一个电话解释，表示不是他的授意。
李若桐在内地很火，在香江并不是一线女星，她两次来内地发展都收获颇丰，也想进一步加深与内地的合作，因此对和方野炒绯闻并不介意。
且不论两人关系八字还没一撇，对明星而言，这类绯闻本就不算什么困扰，他们更怕的是没有曝光度。
电话里，李若桐笑着说：“没关系，我懂的，跟你传这绯闻，反倒帮我挡了个灾。”
方野好奇追问：“什么灾？”
“之前有家媒体闹得挺凶，说什么富商花钱请女明星吃饭，还把我名字写进去了，刚好那阵跟你传绯闻，那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李若桐解释道。
方野松了口气：“没给你添麻烦就好。”
闲聊两句后，李若桐忽然问：“对了，TVB要办年会，你到时候来吗？”
这场年会还要颁第一届内部评选的视帝、视后，方逸桦很是重视。
李若桐不是TVB签约艺人，而是杜琪峰旗下的，因为参演的两部剧戏份不轻，也收到了邀请。
方野答道：“方逸桦的秘书打过电话，我到时候请天假过去，她的面子总要领的。”
“太好了，到时候请你吃饭。”
“你有机会拿第一届视后吗？”方野问。
他其实也不清楚这届视帝视后是谁，不过《天龙八部》在香江收视率名列前茅，照理说李若桐是有资格的。
李若桐笑了笑：“别想了，我是外人，这里面内部两大派系正争着呢。”
她对这个视后本就没什么觊觎之心，随口提了句便揭过了。
......
方野这段时间在京城，几乎每天都有饭局，倒是新认识了不少人。
赵宝钢组织的饭局上，他不仅认识了一些老戏骨，还认识了京圈大佬郑小龙。
郑小龙目前是京城电视艺术中心的副主任，在未来他多次担任三大电视节的评委，甚至是主席。
在电视剧领域，这位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两人吃了一顿饭，交换了联系方式，交情谈不上，先混个眼熟。
郭宝倡从陈保国那儿得知方野来京城的消息，也抽时间请他到家里吃饭。
方野听说老爷子爱喝酒，没空手赴约，带了两瓶好酒。
被一同叫来的还有张亦谋和姜汶。
姜汶一见面就给了方野一个熊抱，笑着打趣：“好小子，如今成大老板了。”
两人随即聊起拍《秦颂》时的趣事，仿佛还在昨天，历历在目。
姜汶又把张亦谋介绍给方野，俩人刚合作完《有话好好说》。
这是部都市喜剧，也是张亦谋和张韦平的首次合作，据说还亏了钱。
张亦谋在片里客串收破烂的，凭着一句“安红，额想你”火遍了大江南北。
“张导，久仰大名，一直想结识您。”方野客气道。
“方老板太客气了，我也常听姜汶提起你。”张亦谋回了句。
两人客套几句的功夫，郭宝倡和陈保国端着菜出来，吆喝着：“开饭了！”
桌上摆的都是家常菜，还配了几盘下酒的凉菜。
觥筹交错间，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郭宝倡说起《大宅门》的开机时间，就等陈保国眼下这部戏杀青。
许情不是女主角，能晚点进组。
陈保国笑着提议：“方老板有空也来客串个角色，让大伙见识见识？”
方野扭头问郭宝倡：“宝爷，方便吗？”
郭宝倡放下酒杯：“当然方便，你想来，我专门给你写个角色都成。”
姜汶在一旁打趣：“给我俩安排场对手戏，我好好治治这小子。”
他说起拍《有话好好说》时的趣事，有场他跟赵苯山的对手戏，实在接不住赵苯山的词，后来直接把人脖子勒住不让说话了。
张亦谋也乐了：“我跟苯山说了，欠他一部戏。”
几人从电影聊到生活，别看都是大导演，其实也有柴米油盐的烦恼。
郭宝倡眼下还背着百万负债；姜汶刚和桑德琳结婚，刚步入婚姻这座围墙；张亦谋还得养着前妻和女儿，眼下还领着电影厂的津贴，一年加起来才两千多块。
方野带来的两瓶酒很快见了底，郭宝倡晃悠着起身，又从柜子里翻出两瓶老酒：“我家别的没有，酒管够。”
姜汶本就是酒豪，见方野酒量不俗，勾着他的肩膀要拼酒，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端着酒杯喊：“我干了，你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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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野只能一口接一口往下闷，虽说酒量扛打，也喝得迷迷糊糊。
最后几人都醉得酩酊大醉。
柳格格闻着满屋酒气，早早就回房了。
方野先帮郭宝倡把陈保国扛到客房躺下，郭宝倡看着倒在酒桌上的姜汶和张亦谋犯了愁，家里住不下这么多人。
方野见状说：“没事，我送他们回去。”
郭宝倡眼睁睁看着方野一手架一个，左胳膊挎着张亦谋，右胳膊扛着虎背熊腰的姜汶，竟像拎两袋轻省麻袋似的毫不费力。
他咂咂嘴，忽然冒出个念头：要不安排场姜汶和方野的打戏？也让姜汶长长见识。
方野拦了辆出租车，先送近的姜文，再绕去送张亦谋。
晚风吹得张亦谋清醒了大半，方野要走时，他撑着门道谢：“今天麻烦你了。”
“顺路的事。”
方野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他本就没打算巴结张亦谋。
说实话，他对张亦谋后来的作品实在喜欢不起来，《英雄》《满城尽带黄金甲》《三枪拍案惊奇》，个人观感都很一般。
张亦谋的声望在奥运会后达到顶峰，可之后拍的片子几乎成了烂片代名词，说白了就是透支名气割韭菜，把多年攒下的声望败得差不多了。
说起来，确实有点败人品。
张韦平倒是赚得盆满钵满，张亦谋却没分到多少，最后俩人为这还闹上了法庭。
张亦谋望着方野远去的背影，对这个年轻人的第一印象很不赖。
老话讲酒品见人品，一顿酒喝下来，彼此也算有了几分了解。
回到许情家已经是深夜，方野摸黑推开门，客厅只留了盏暖黄小夜灯。
沙发上的许情一下子惊醒，她赤着脚走过来。
身上那件雾紫色睡袍扫过脚踝，她微微俯身，鼻尖几乎要碰到方野颈窝，忽然往后撤了半步，抬手在鼻尖扇了扇：“这是灌了多少酒？”
方野挠了挠后颈嘿嘿笑：“几个大老爷们，多喝了点。”
她拉着方野到沙发坐下：“我给你泡蜂蜜水。”
方野是真累了，被她拽着胳膊往沙发挪时，腿一软就顺势倒下去。
没等他调整姿势，后腰忽然被轻轻托了下，脑袋跟着一沉，落进片温软里——是许情挪了挪身子，把他的头搁在自己腿上。
许情轻轻揉开他眉间的褶子，声音放得更柔：“累坏了吧？”
方野往她腿间蹭了蹭，把脸埋进她睡袍下摆，闷乎乎地笑：“嗯……靠着你歇会儿，就好。”
“又是谁灌你这么多酒？”
许情问，方野不是第一次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了。
方野笑了笑：“宝爷他们，有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许情俯下身子轻声说：“下回带上我，我也很能喝的。”
方野抬手勾住她散落在颊边的一缕头发，他忽然觉得，所谓江湖，也不全是身不由己。
至少此刻，有个人愿意替你挡挡酒，记着你的累，这就比什么都实在。
眼皮越来越沉，方野迷迷糊糊地想。
那些还没拍完的戏、没谈完的项目、没应付的饭局……
天亮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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