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爱情进行到底》的成功,离不开它对时代脉搏的精准捕捉。
它像一面透镜,聚焦于这个年代的核心议题,让一代年轻人普遍面临的困境与迷茫得以清晰呈现。
1996年之后,大学不再包分配。
“怎样才能在城市立足”,成了这群失去政策托底的年轻人时常思考的问题。
他们正处在历史的拐弯处:从计划经济那种稳当的温床里出来,磕磕绊绊地闯进市场经济这个需要自己对自己负责的浪潮里。
所谓的青春自由,说到底还是得付出时代转型的代价。
大学生找工作的难题、城市化过程中社会的变化、刚进入社会时感情上的迷茫……年轻观众总能在这部剧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剧中人物的命运,一直跟着时代的脚步走。
文慧选择出国,就是那时候国门打开后留学热潮里的一个例子。
杨峥去南方倒腾手机,背后既有通信技术快速发展的时代背景,也离不开港口城市和经济特区发展的推动,他也就是千千万万去南方找机会的人里很普通的一个。
前世,《将爱》播出后,同济大学的校园也跟着火了。
考上一所砌着红砖、带铁门的大学,在那里谈一场纯粹无瑕的恋爱,成了许多年轻观众的憧憬。
方野把上戏的标志性建筑物——熊佛西楼和实验新空间纳入取景地,隐约也有给上戏打广告的意思。
上戏的林荫道旁,剧组办了场极简的开机仪式。
陈虹第一次当制作人,她举着喇叭发表了一番感言,几句简单的鼓劲话落地,原本还带着倦意的剧组瞬间像被点燃了似的。
69書吧
她如今的工作量不算大,从去年到现在只接了《白鹿原》这一部戏,平日里精心保养的习惯没断,再加上方野那份润物无声的体贴,整个人瞧着依旧光彩照人,丝毫不见状态下滑的痕迹。
李晓冉早已知晓她和方野的关系,心底掠过一丝难以言说的黯然,可转念想起他望着自己时眼底翻涌的火,又悄悄挺直了脊背——论起勾得他魂不守舍的本钱,自己未必就输了。
高元元望着场中优雅从容的陈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这位大家心照不宣的准老板娘,不知为何,总让她觉得投向自己的目光里,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
这次开机仪式方野没请媒体,连一串鞭炮都省了。
放了鞭炮还得自己打扫,学校没收场地租赁费,方野也不好意思给保洁阿姨添麻烦。
没请媒体来报道,倒不是为了省下那点钱。
主要是现在校园恋爱这个题材,市面上还没有,马伊利演过一部《真空爱情记录》,可以说是内地第一部偶像剧,但不是校园恋爱的主题。
大家对这种类型的剧看法也不一致,可能有人会觉得好,但更多人不看好。
这种情况下,要是一开始就大张旗鼓地到处宣传,说不定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前世《将爱》这部剧刚播的时候,并没多少人看好。
电视台一开始把它安排在垃圾时段播出,还采用了连播的方式,二十集没几天就播完了。
但没想到,随着剧情慢慢传开,口碑越来越好。
观众们纷纷给电视台写信,说喜欢这部剧,想看重播。
就这么着,这部剧成功逆袭,最后火了起来。
和《白鹿原》剧组比起来,《将爱》剧组像个草台班子。
《白鹿原》的班底大多来自西影厂,个个都是拍电影的老手。
而《将爱》的团队构成要杂得多。
一部分是张一柏带来的熟人,多是拍MV时期就认识的。
还有些是上戏的学生,另外还有不少外包人员。
这部都市剧之所以成本不高,除了演员都是新人外,服化道上的花费也不多。
也不是拍霸道总裁,没必要穿一身奢侈品。
这部剧能靠朴素的服化道以及胡拼乱凑组成的草台班子取得成功,那也没必要改变太多。
方野印象比较深的就是雨森死后剧情没一会儿功夫就跳到毕业后了,从悲到喜的转变太过突兀,他让张一柏在这个部分再加一些过渡情节。
张一柏的编剧团队除了刁亦南之外,还有霍昕、彭涛这两位中戏的校友,也都是能人。
他交友广泛,还拉来了田振、张楚和高旗来客串。
这部剧对演技的要求不高,从原版创作阵容来看,更像是一群相熟的朋友凑局,凭着一股热血和热情,懵懵懂懂就把作品给做出来了。
剧里不少演员都是第一次接触影视拍摄,大多是主创喊来的熟人。像陈明、谢雨欣这些歌手,严格说起来都算不上专业演员。
这次的新演员阵容,单说专业功底,其实比之前原版的更扎实些。
主演大都是在校大学生,正好能演出那种青涩又热烈的校园感。
年龄稍大的徐争今年也才二十五岁,他从上戏毕业后去了人艺磨练演技。
铁饭碗虽稳,可徐争一直有更大的野心。
方野如今名声在外,徐争听说他要拍新剧,哪怕只是个戏份不多的配角,也想借着机会混个脸熟。
他也确实凭着扎实的演技功底争取到了佳伟这个角色。
徐争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喜剧感,倒让佳伟这个角色多了几分讨喜的灵气。
张一柏拍过不少MV,拍电视剧却像处男第一次上阵,半天找不到门道。
第一场戏是高元元坐在公交车上,无意间看到车窗外跑步的方野,这是两人第一次邂逅的场景。
按戏量来说,这场一分多钟的戏最多拍两个小时,可张一柏拍了一下午还没拍完。
徐争觉得,哪怕自己没学过正经的导演课,上去拍也比张一柏强些。
张一柏把高元元360度的笑容拍了个遍,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高元元笑得脸颊发酸,好在是坐着;方野却跑了一下午,张一柏每喊一次“再来”,他就得顺着公交车的影子追一次。
围观的人心里都嘀咕:好家伙,敬你是条汉子,竟然折磨老板......
也亏得方野耐力足,换个人怕是早就虚脱了。
李晓冉靠在老槐树的树干上,指尖捻着一片树叶。
她静静望着场中,眼神跟着方野移动。
方野一俯身,颈侧的肌肤便绷出流畅又贲张的线条,汗珠顺着凹陷的沟壑滑下去,一头扎进领口深处的暗影里。
肌肉的轮廓下藏着汹涌的爆发力,几乎要挣破皮肤——光是看着,就像能预见到被他一把箍进怀里的窒息感,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发颤的酥麻,求饶的声音都要被撞碎在喉咙里。
李晓冉的冷白皮在人群中都特别显眼,更别提独自一个人站在一旁了。
方野瞥见她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汇。
她的眼神太勾人,带着点明知故犯的媚,睫毛扇动间全是挑衅的信号。
这小妖精又想被踩了。
方野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一开一合间的软嫩色泽晃得他心里窜起一股火。
天快黑了,今天这戏显然是拍不成了。
高元元在方野面前低着头,声音透着沮丧:“都怪我,害你白跑了一下午。”
“元元,你演得没问题。”
演技升级后,方野更能清晰地捕捉到高元元的情绪,那股青涩的感觉是对的。
毕竟两人这场戏不是演热恋情侣,不需要眼波流转的甜蜜,只是初遇时的微妙氛围。
那种带着点拘谨的、朦胧的好感,说白了,更像是初见时心头那一闪而过的惊艳。
高元元却没抬头,明摆着觉得他在哄人。
方野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索性扬声把不远处的陈虹唤过来:“虹姐,你来说说,元元刚才那段有问题吗?”
“就你会使唤人!”
陈虹走过来时不轻不重地剜了方野一眼,沉吟片刻才道:“就这样演,挺好的。”
高元元看着两人,心里忽然泛起一丝羡慕。
他们之间的自在太自然了,陈虹那句嗔怪,尾音里裹着对他脾气的了然;说话时倾身的弧度,不远不近,既不刻意讨好,也不疏离地客气,像寻常日子里递杯茶那样熟络。
对比着自己刚才的紧绷,那股松弛劲儿,让她莫名有些向往。
张一柏耷拉着脑袋走了过来,一副等着挨训的模样。
周围众人眼神里都带了几分戏谑,显然等着看这场老板训话的好戏。
“老板,我……”张一柏刚要开口道歉,就被方野抬手打断。
他半开玩笑道:“我没事,你这风格,我差点以为请了王嘉卫来。”
如果不是方野开了天眼,此刻恐怕也会像旁人一样腹诽:这张一柏真是个菜逼,导演系随便拎个学生出来,说不定都比他靠谱。
但和别人不同的是,他看过《将爱》的成片,依稀记得张一柏那套青涩的拍摄手法。
镜头运用算不上娴熟,调度也称不上精妙,可那份生涩感,偏偏和剧里那些同样带着懵懂莽撞的初恋故事撞出了奇妙的和谐。
张一柏是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和审美做这件事,既然他最后成了,又何必掰过来?
“我哪能跟王嘉卫比。”张一柏讪讪道,随即皱起眉,“老板,我总觉得……还差那么点感觉。”
那股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滞涩感,终于被他说出口。
方野明白了,张一柏这是把电视剧镜头当成MV在拍。
他总想着在这段剧情收尾处嵌一首背景音乐,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严丝合缝的点,难怪拍出来的画面总透着股拧巴。
“你的节奏跑歪了。”方野抬眼看向他,“电视剧得有铺垫,情绪是一点点攒起来的,这段戏明显还没到能托住音乐的份上。”
他忽然想起《将爱》里那段名场面:杨铮只因文慧在电话里说她想看海,就一头奔向海里。
启动的瞬间,《等你爱我》的旋律响起,将观众情绪推向顶点。
这类充满仪式感的片段,以略带理想化的方式,定格了一代人对爱情最炽热的想象,让方野至今记忆犹新。
方野伸手拍了拍张一柏的肩膀,语气轻松:“你慢慢想,不差这一天两天。”
张一柏听出他语气里的真意,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鼻尖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要不是人多,他真想喊一句“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
一旁的徐争摸着下巴,眉头拧成个结:方野这是瞎信,还是真瞅见了张一柏藏着的本事?
他正琢磨着,就见方野摆了摆手:“晚上的戏先停了吧,回酒店好好想想。”
决定一出,场务们立刻松了口气似的,手脚麻利地收着灯架和反光板。
收工的吆喝声混着器材碰撞的叮当声响起,刚才还紧绷的片场瞬间松快下来,连空气里都多了几分闲散。
收工后,方野和陈虹回到华山公寓。
饭桌上,陈虹讲起从张慜那儿学的制片方法论,说还在不断优化。
“什么方法论,还优化呢,说白了就是越来越抠。”方野笑着逗她,又宽慰道,“放心,咱们家以后的钱肯定花不完。”
“可现在还没赚到啊,该省的地方就得省。”陈虹认真地说。
方野没再多辩,反倒觉得此刻较真的陈虹,透着股说不出的可爱。
窗外的月色已浸得有些黏腻,陈虹蜷在沙发里翻账本,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数字,眉头微蹙成一小团。
暖黄的灯光淌进她颈窝,把那片白生生的皮肤照得像浸了牛奶。
方野看得心里发燥,下午憋着的火还没散。
“张一柏要是撑不住,”她忽然抬头对方野说,“要不要提前找个备选?这拖延一天,烧的都是钱......”
话没说完,温热的气息已覆了上来。
“就张一柏了,”方野的声音压得低哑,带点喘,“既然定了他,就得用人不疑,这故事拿来炒作也好听。”
他指尖揉开陈虹蹙着的眉尖:“这事我心里有数,你别太挂心。”
他说着,手臂骤然收紧,抄着她腿弯将人打横抱起。
陈虹低呼一声,手忙脚乱去抓沙发扶手,却只捞到一把空。
“账还没对完呢。”她的声音软了半截,尾音被颠得发颤。
方野低头,瞅着她被呼吸呵得发潮的唇,那点水光在灯下晃得人眼晕,喉结滚了滚:“明天再算这个也不晚。”
陈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大步流星地抱进了卧室。
门板“咔嗒”一声关上,外头的光全被挡在了门外,房间里只有床头那盏孤灯亮着。
方野的声音低沉:“现在,该好好算算我们的账了。”
墙上,他的影子被灯光拽得老长,像一头蓄势待发、正憋着狠劲的野兽。
陈虹的声音却陡然扬起:“好啊,我倒要查查,你有没有偷税漏税。”
尾音落下时,她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喟叹,裹着点不易察觉的、掌控全局般的满足。
像猎手确认猎物已踏入陷阱时的低吟。
面对这头蓄势的野兽,对峙的正是准备驯服它的女骑士。
陈虹嫩滑的小手轻轻滑入方野的掌心,下一秒便收紧力道,十指牢牢相扣。
那架势,活像终于攥紧了烈马的缰绳,任它怎么蹦跶都别想挣脱。
她微微后仰,天鹅颈拉出一道利落的弧线,长发随着动作向后飘散开,像一面猎猎作响的黑色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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