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国际机场内,照明刺目。
每个人的表情都清晰可见,秦墨平静,赵宇紧绷,王德福挂着他那副官式笑容。
刚走出廊桥,记者便如潮水般涌来,将三人围住。
闪光灯连番炸响,令人难以睁眼。
日语问题声此起彼伏,嘈杂得难以分辨。
“秦墨先生,您真的掌握古法制墨技艺吗?”
“您此行前来,是挑战我国传统工艺大师?”
“有人说您的技艺是提前排练好的表演,对此您有何回应?”
王德福正要上前应对,秦墨抬手按住他的手臂。
“不必多言。”秦墨嗓音低沉,沉稳有力。“让事实说话。”
这简短四字像一道无形的力量,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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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拨开嘈杂,视线尽头,一位穿深蓝色西装、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缓步而来。
他身姿挺拔,举止得体。微微鞠躬,脸上是精确计算般的标准笑容。
“秦墨先生,欢迎来到东京。我是东京国立博物馆副馆长安倍清木。
这次东亚传统工艺博览会,我们特别期待您的参与。”
他伸出右手,秦墨轻握。安倍清木的手微凉,握力适中,是标准的商务礼节。
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锐利,直勾勾打量秦墨,像在估价一件展品,而非看一个人。
“安倍先生客气。”
秦墨平静回应,语速不缓不急,姿态从容。
“能在国际舞台展示华夏传统工艺,我深感荣幸。”
安倍清木轻点下颚,眼镜片反着冷光。
“秦先生的古法制墨技艺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他停顿,嘴角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眼神轻蔑。
“不过,织绣是另一门学问。我们很期待您的展示。”
最后一个词他咬得极重,尾音拖长,轻慢显而易见。
赵宇脸色瞬间阴沉,目光似要喷火。
王德福轻咳一声,眼神示意赵宇冷静。
秦墨嘴角微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锐利,转瞬即逝。
“既然安倍先生如此期待,我也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他的语气如常,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自信。
安倍清木笑容未变,僵硬如雕塑。
“我们已为各位安排住宿。今晚,我想邀请秦先生参观‘和式丝绣历史馆’,作为明天展览预热。”
“那真是太好。”
秦墨点头,眼中闪过期待。
安倍清木转身引路,三人跟上。
途中,赵宇放慢脚步,凑近秦墨,压低声音:
“秦老师,他们态度不对,像设圈套?”
他眉头紧锁,满眼担忧。
秦墨目视前方,脚步不停,唇边一丝笑意。
“圈套当然有,但他们以为我们钻进的,我们看得很清楚。”
傍晚,东京国立博物馆附属的“和式丝绣历史馆”灯火通明。
灯光柔和,恰到好处地照亮展品,不刺眼。馆内气氛凝重,仿佛每块织物都承载千年历史厚重。
安倍清木亲自带路,姿态优雅,介绍展品。
起初是基础织物和工具,随后深入,展示日益精细的工艺品。
“这是我们平安时代的‘织纹绢’。”
安倍指向一块保存完好的古代织物,语气自豪。
“技法精湛,当时宫廷专用。这种纹路处理方式,东亚独有。”
秦墨默默观察,眼神专注。
手指偶尔微动,似在无形中触摸纹理,感受技艺精髓。
直到转过弯,进入主展厅。
展厅布置成压迫性的红色调,墙壁、地面、灯光都透着红。
中央悬挂巨大展板,赫然写着:《云锦技艺源流考》。
下方配图文字声称:
“云锦技艺源于奈良时代(710年-794年),后经遣唐使传入唐朝,被龙国工匠效仿改进。”
展板两侧摆放着多幅拙劣伪造的“古代绘卷”复制品,描绘脚盆鸡工匠教导龙国学徒制作云锦的场景。
画面精心设计,脚盆鸡工匠是高高在上的师者,龙国学徒形象猥琐,跪地学艺。
赵宇如遭雷击,猛地站住。
脸涨得通红,双拳紧握,指节发白,额头青筋暴起。
“胡说八道!无耻!”
王德福皱眉,眼中一丝愤怒,很快压下,保持冷静。
秦墨看着这些荒谬的“证据”,眼神平静,不起波澜。
他甚至仔细端详几幅“绘卷”,目光仿佛穿透伪造,看到真相。
安倍清木站在一旁,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惋惜,眼镜片反着冷光。
“遗憾的是,许多珍贵技艺在龙国历史动荡中失传。但幸运的是,我们脚盆鸡完整保存了工艺精髓。”
他轻叹,语气几分虚假怜悯。
“历史无情,文化传承有迹可循。”
他指向展厅尽头一块织物,语气几分自豪。
“那是我们的国宝级文物——‘京之华’织锦,考证有千年历史,是云锦技艺在脚盆鸡的最高成就。”
秦墨微笑,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锐利寒光,表面平静。
“安倍先生,您这历史馆布置用心,很有想象力。”
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赞赏,但最后两字咬得极重。
安倍清木微怔,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随即恢复笑容。
“历史就是这样,需要不断发掘还原。”
“没错。”
秦墨点头,声音不疾不徐。
“历史需要还原,真相终将大白。”
他迈步走向那块“千年‘京之华’”织锦,每一步都沉稳有力。
这是一块约两米长、一米宽的织锦,底色深红,织出繁复花鸟纹样,金丝点缀,华丽精美。
灯光下,织物熠熠生辉。
“漂亮的织物。”
秦墨评价,声音真诚欣赏。
“工艺确实不俗。”
安倍清木得意微笑,眼中闪过傲然。
“这是国宝,历代只有皇室使用。明天,‘京之华’传人小野雅人先生将亲自演示制作过程。”
他停顿,目光直视秦墨,意有所指。
“相信这对秦先生来说,是难得观摩机会。”
赵宇气得发抖,咬牙切齿,正要反驳,被秦墨轻按肩膀。
秦墨手掌稳固,传递无声力量。
“我很期待明天的展示。”
秦墨语气平淡,眼神锐利。
“不过安倍先生,一点小建议——这块织锦展示角度可调整,让观众更清楚看到背面织法结构。那才是鉴定真伪关键。”
这话如剑,直指核心。
安倍清木笑容凝固,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慌乱。
“秦先生过谦。织锦正面是艺术呈现,背面只是技术细节。”
他挥手,语气刻意轻松。
“观赏艺术品,该关注美,非制作琐碎。”
“是吗?”
秦墨轻声反问,声音低沉有力。
“在我们华夏,真正的名锦,讲究‘正反同观’。背面精细程度,往往更能体现匠人功力。”
他目光直视安倍清木,仿佛穿透伪装,看到对方内心慌乱。
“真正的大师,不怕作品细节示人。”
安倍清木推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神。笑容僵硬。
“东西方审美文化不同,这也是文化多样性体现。”
他强行转移话题,声音略显急促。
“该继续参观,还有珍贵展品等着秦先生欣赏。”
秦墨不再多言,缓步走向出口。
脚步沉稳,背影挺拔,透着不可动摇的自信。
临行前,他回头看那块“千年‘京之华’”,嘴角扬起洞悉一切的弧度。
那目光仿佛穿越千年,看到织锦背后隐藏的真相——被篡改的历史,被窃取的技艺,被掩盖的事实。
明天,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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