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
这个问题，在高考前是苏晚奋斗的唯一目标，她曾无数次幻想过京城那两所顶尖学府的模样。
可现在，当这个问题被陆时问出来时，她却第一次感到了迟疑。
“我……”
苏晚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还没想好。”
她轻声说。
说完，她抬起头，将问题抛了回去。
“你呢？陆时，你想去哪里？”
陆时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我打算去魔都大学。”
魔都。
一个繁华璀璨，却离这座北方小城无比遥远的城市。
苏晚的心，轻轻地沉了一下。
陆时并没有注意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他看着她，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带着鼓励说道：
“以你的成绩，京城那两所，随便挑。”
这是最高的赞誉，也是最直接的现实。
他是陆时，他要去魔都，开创他的事业，走他的人生轨迹。
而她是苏晚，她的成绩，注定了她应该去往那个全国最好的地方。
京城，魔都。
苏晚脸上的笑容依旧挂着，只是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勉强。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拿起胶带，低头开始仔细地将纸箱封口。
一圈，又一圈。
她做得极其认真，仿佛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一件事。
高考结束了。
那座压在心头三年，让她无暇他顾的大山，终于被移开了。
于是，那些被刻意忽略、被深深掩藏的情感，便如同雨后的春笋，再也抑制不住地，开始疯狂地向上冒头。
依赖，信任，感激……还有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带着甜与酸的悸动。
她想问。
为什么是魔都？
她想说。
如果……如果我也去魔都呢？
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今晚，或许不是一个适合说这些话的时候。
高考刚刚结束，所有人都沉浸在解脱的喜悦里。
而这样沉重又认真的话题，似乎会破坏这来之不易的轻松。
苏晚将封好的箱子推到墙角，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他露出一个和平时并无二致的微笑。
“那……预祝我们，都能金榜题名。”
只是这一次，她的笑容里，藏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舍。
陆时看着她，看着她努力维持的那个微笑，心中微微一叹。
他知道她心里的结。
京城，魔都。
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对于刚刚结束高考，即将踏上不同人生轨迹的两个年轻人来说，几乎等同于一个世界的分割线。
他不想看到她这副模样。
陆时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个被封得整整齐齐的纸箱上。
那是她告别的过去。
而他，想给她一个新的未来。
一个有他的未来。
陆时忽然笑了笑，打破了这略显沉重的安静。
“苏老师，你把我之前给你的那些书也封进去了？”
苏晚愣了一下，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嗯……都整理好了。”
陆时状似随意地说道：“那可不行，我那些书里，可不光有数理化。”
苏晚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不光有数理化？”
“对啊。”陆时朝她眨了眨眼，带着几分神秘。
“里面还有关于编程和软件开发的书，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在做一款软件吗？”
苏晚的眼睛倏然睁大。
她当然记得。
那是很久之前，陆时随口提过的一句，她以为只是他的兴趣爱好，却没想到……
“你……你真的在做？”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那是纯粹的震惊。
对于一个高三学生而言，编程和软件开发，就像是另一个次元的东西，遥远而高端。
而陆时，不仅在学习上突飞猛进，竟然还在悄无声息地做着这样一件“大事”。
“当然是真的。”陆时坦然地点点头。
“不然你以为，我之前跟你说的天使投资，是拿来做什么的？”
他看着苏晚震惊到有些呆萌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继续抛出重磅炸弹。
“项目进展得还不错，第一版APP的框架已经基本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测试和优化。”
“不过……”
陆时话锋一转，故意停顿了一下。
“公司草创，什么都缺，尤其是缺一个能信得过的人，来帮我管管账。”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了半步，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晚。
“我需要一个首席财务官，CFO。”
“苏大学霸，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团队，屈就一下？”
客厅里安静极了。
窗外的蝉鸣声仿佛都消失了。
苏晚的心跳，在这一瞬间，漏掉了一拍，紧接着便如擂鼓般狂跳起来。
首席财务官……CFO……
这些只在电视里听过的词汇，此刻正从陆时的嘴里说出来，而邀请的对象，是她。
去他的团队。
和他一起。
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个关于京城和魔都的选择题，突然之间，就有了第三个选项？
一个她梦寐以求的选项。
她看着陆时。
看着他眼中清晰的倒影，那里面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只有认真和期待。
巨大的喜悦，如同冲破闸门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刚才那点淡淡的离愁别绪。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用力点了点头。
“我……我愿意！”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好。”
陆时嘴角的笑意彻底绽放开来，如同夏日最灿烂的阳光。
“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首席财务官了，苏CFO。”
苏晚被他这个称呼逗得脸上一红，却还是认真地应了一声。
“嗯。”
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不早了，高考也结束了，今天好好睡一觉。”陆时看了看时间。
“明天开始，我带你熟悉一下公司的基本情况。”
苏晚乖巧点头：“好。”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回了房间。
这一夜，苏晚睡得格外香甜。
……
接下来的几天，对于苏晚来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陆时将他那个300万天使投资项目的账目、股权结构、目前的开销流水，全部做成了清晰的电子表格，放在笔记本电脑上，一项一项地指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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