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美珍眼皮一跳，太阳穴突突跳动，这春花娘太会闹事了。
果然，她走出堂屋，就看到村民们也不午休了，将苏家的篱笆院团团围住，有的二流子生怕看不到热闹，直接爬到树上看。
春花娘猛地想到苏美珍的身份，表情一滞，哀歌戛然而止，片刻后乐呵呵凑上前。
“苏家大姑姐，没想到你今天能回来，正好要说春花和柱子的好事，也是喜上加喜了。”
苏美珍近距离看着春花娘，黄黑色皮肤，法令纹都能夹死只苍蝇，滴溜转的眼睛满是算计。
只这一眼，她对春花娘就不满极了。
柱子是个好孩子，可不能让春花娘给祸害了。
“喜从何来？这唱的不是哀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家六十多岁的老娘没了呢。”
没给春花娘说话的机会，苏美珍朗声道：“各位乡亲做个证，我老娘身体健康，春花娘唱哀乐是封建迷信，要是红袖标追查，可跟我家没关系。”
春花娘眼皮猛跳，瞳孔一缩，连忙拍着嘴巴，“瞧着这张嘴，前些年给人唱习惯了，婶子这把年纪身体硬朗，肯定能长命百岁。”
早知道苏家大姑姐在，出门就看个黄历。
不过从前也没听说，苏家大姑姐嘴皮子厉害，今儿个倒是见识了，想到今天的目的，她心里打鼓。
苏美珍笑笑不说话，双手抱肘站在门口，也没有要让春花娘进去的意思。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苏大嫂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想了半天，反正柱子结婚小叔子一家都已经管大姑姐借钱了。
既然不用公中的钱，她倒是希望柱子能和春花成，春花能挣十个公分，她又能偷懒了。
“来了都是客，不如进屋聊，柱子这孩子平时不吭声，没想到爆出来个大惊雷，我这当大伯母的都意外了。”
苏美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解决，奈何蹦出来个猪队友。
“大嫂先回屋午休，照顾好我大哥。”
苏大嫂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色难看，“你撵我？这可是老苏家，你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到我家撒野？”
苏美珍睨了她一眼，“我不爱骂人，你别逼我骂你。”
柱子按着姑姑最近，一开始还没明白她的意思，仔细琢磨，不爱骂人，意思就还骂的不是人，现在给大伯母脸，才没骂她不是个东西。
想通后，柱子没忍住噗嗤笑了起来。
他姑可太厉害了。
他忽然有信心了，相信姑姑在这儿，春花娘是讨不到便宜。
苏大嫂被下了脸面，想要骂几句，余光看到自家男人从卧室出来，阴沉着脸，直勾勾盯着自己。
到嘴边的话彻底咽了下去，快速小跑回了房间，路过苏美珍时候，还撞了下。
苏美珍身体晃了晃，还是旁边站着的柱子伸手扶稳了她。
她也懒得虚伪寒暄，直奔主题，“听说你让我家柱子对春花负责？”
春花娘顿时来了精神，压下心中的不安，理直气壮道：“柱子欺负我闺女，让他娶回来哪儿不对？”
苏美珍意味深长道：“要真是柱子欺负了人，你别说让他把人娶回家，就是给他脑袋来一枪，我都没有二话，但是……”
听到前面的话，春花娘眼中迸出难以抑制的喜悦，可一听到但是两个字，总感觉心慌。
在苏美珍说话前，抢先开口，“你认下就好，咱们今天就商量一下彩礼。”
苏美珍不慌不忙，“当天跟柱子去春花家的人不在少数，怎么就只有柱子出了问题？”
春花娘瞪大眼睛，声音陡然拔高，“你什么意思？”
话音落下，她不满苏美珍站在台阶上，比她高一头，下意识就要去推。
苏美珍当然不会傻站着等春花娘推，刚要闪开，旁边一道人影挡在她前面。
“你敢碰我妈一下，你试试看！”
此时，苏美珍看不到老五江安言的表情，可老五的举动却让她心里暖意洋洋。
从前那个话少的小男孩不知不觉长大了，甚至还可以保护她这个妈妈。
苏美珍拍了拍老五的肩膀，“老五，妈有话要说。”
江安言顺势让开，看了一眼旁边懊恼挠头的堂哥柱子。
还想跟他抢老娘，做梦去吧！
苏美珍：“柱子那天喝多了，醒来旁边就躺着光溜溜的春花，大家伙都不是啥毛头小子，睡得跟个死猪一样，能干成啥事？两人的衣服又是咋没的？春花娘要是说不出个道理，我今天就要报公安了，既然你家不怕丢人，我们家柱子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怕查。”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苏美珍不怕查，看春花娘心虚样儿，就知道里面有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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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算计柱子，又是唱哀乐，一件件都够春花娘喝一壶的了。
春花娘脑袋想着应对策略，却清楚知道，今天的事情是不能善了了。
苏美珍气得是春花娘狮子大开口要了五十块钱彩礼，若非这笔钱，前世小弟也不会早死。
刚才她想了很多，春花是春花，这是个过日子的好孩子，只要不拉拔娘家，她和柱子的小日子能过有声有色。
“大队长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直接给苏大队长让出一条路。
春花娘回过神，趴在地上哭嚎，“老天爷，我家春花被糟践了，男方这丧良心的不认账，这是要逼死我家春花，城里人了不起啊，瞧不上我们黄土朝天的老农民，不就是告状，我家也会，大队长你来得正好，给我们家春花做主！”
苏大队长只觉得头皮发麻，明明春花娘不是唱哀乐，换了词，曲调却是一模一样，他脑子里甚至想到二十来年前送走他爷爷的场景。
他眉头紧皱，沉声呵斥，“闹什么闹？做啥主？正好你们大队长也来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苏美珍顺势开口，“既然两个大队的大队长都来了，春花娘说让我家柱子负责这话，我们认，但又不认。”
这彻底将大家伙弄懵了，春花家大队跟来的人不了解情况，一个个义愤填膺。
“欺负人还想不认账，要是不认，让咱们大队的老少爷们都来，就不信打不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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