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接手卸岭魁首以来,对于这个问题,陈玉楼是想了好多次,和家里的老爷子也吵了好多回,也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现如今,既然罗有财问起,他心里一动,顺势反问他道:“不知罗帅,有何看法?”
陈盛飞望着余烬里的火光,轻笑了一声,“罗某是军阀,能有什么看法,只是这卸岭一脉,毕竟是传承久远,就这么泯灭在了时代里,终究是可惜了啊!”
听到罗有财这么说,陈玉楼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接着是长叹一口气,是啊,能有什么办法呢,经过200多年的军阀肆虐,旧有的很多行当都已经隐退或是消失,现在可是枪炮为王的时代,冷兵器已经是昨日黄花,不受人待见了啊!
“罗帅,花无百日红啊,这不是人力能阻止的!”
陈盛飞眉头一动,他听出了陈玉楼心里的不甘、无奈、苦闷,乃至于妥协,转头死死的盯着陈玉楼,单刀直入的寒声问道:“湘西有5个大帅,实在是太多了一点,等只有一个大帅的时候,陈把头,你的卸岭,又该在何处呢?”
陈玉楼正色的看着罗有财,火光映照下的罗有财,显得狰狞恐怖,却又让人看不透,陈玉楼拱了拱手,认真的说道:“还请罗帅赐教!”
陈盛飞盯着陈玉楼的眼睛,好一会儿后,缓缓吐气开声:“罗某对卸岭没意见,可卸岭想要独善其身是绝对不可能的,要想保留住传承,就需要换一张皮活着!”
陈玉楼听的是眼神儿一亮,此刻的他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生圈似的,语气诚恳的问道:“请罗帅明言!”
陈盛飞扭头看着火光,淡淡的说道:“湘西的军阀混战,卸岭别掺和进去,发挥卸岭的长处即可!”
陈玉楼闻言,整个人犹如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用极其哀伤的语气说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所谓卸岭的长处,那自然就是挖坟盗墓,自古以来,挖坟盗墓坏了自身福德,就没有好下场,原本呢,盗墓的是有四脉,卸岭是其中一脉,传承至今,尚有千余人之众,如今呐,遭遇时代变革,怕也是气数将尽!
陈盛飞咧开了嘴,好嘛,既然陈玉楼早有考虑,那么不妨点拨点拨,“冷兵器时代是过去了,可自古以来,人,总是一切的根本,陈把头,你可知晓其中的玄机?”
陈玉楼彻底的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现在是真的确定,罗有财一则有志于湘西王,二则有法子救卸岭,说实在的,只要能让卸岭延续下去,他这个魁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包括他的这条命!
“明人不说暗话,请罗帅直言,哪怕是要陈某这条性命,只要能让卸岭延续,陈某也绝无二话!”
陈盛飞笑了,“要你的命做什么,想我罗老歪是个军阀,天天都在杀人,可不差你这条人命!”
见陈玉楼着实有些急了,陈盛飞也不再绕弯子了,看着火光,语气悠悠的说道:“等湘西统一之后,我会成立一个去处,名曰:博物馆!”
陈玉楼则有些诧异,好奇的追问道:“博物馆,为何物?”
陈盛飞大乐,哈哈笑道:“嗨,就是把老物件,都放在一起,供人观赏,这其中自然也有很多是从墓里掏出来的,这是其一;”
“其二,需要有人专门整理并描述这些老物件的来龙去脉和功用,或写书传承、或带徒弟传承等等,卸岭只要参与其中,就会从人人喊打的土夫子,摇身一变成为受人敬仰的大家,既能传承技艺,又能有个官方的正式身份,岂不美哉?”
陈玉楼彻底傻眼儿了,虽然他依旧搞不懂博物馆真正是做什么用的,可从罗有财的三言两语之中,他是真的听明白了,或许对卸岭来说,这才是最合适的去处。
陈玉楼整理了衣襟,认真的对着罗有财行了一个大礼,感慨万千的说道:“从今天开始,卸岭愿为罗帅马首是瞻,只求罗帅,给卸岭留下传承!”
陈盛飞赶紧扶了一把陈玉楼,不过是仗着前世经验,忽悠了一把陈玉楼,实际上,再十几年,军阀混战局面就会有结果,这些东西会变得人尽皆知,但在此时,确实是了不起的远见。
“陈把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从今日开始,罗某的整体大局,你不要掺和,常胜山我不会动,卸岭要动起来,充分发挥长处,尽量为罗某筹谋军饷,等罗某完成布局统一了湘西,到时候,有不少的事情,是需要用到陈把头,万望陈把头,到时候不要推辞!”
陈玉楼听得这话,心里是悚然一惊,浑身的寒毛都炸裂开来,现如今,这个时代的军阀,贪得无厌又残暴不仁,所求无非是活下去,世人皆知罗老歪眼下,已经行至山穷水尽之境地,可从这番话看来,罗老歪只怕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想要走汉高祖的套路,意欲获取湘西王,日后是否有意于天下争龙???
他现在真的是欲哭无泪,强自忍着宰了自己的冲动,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安安稳稳的取宝不就得了吗,没事儿瞎几把谈心做什么呢,现在好了,上了贼船喽,不但卖了自己,还搭上了卸岭一脉,问题是,在罗有财大局没有完成之前,他甚至不能跟任何人说起这种事情,一丁点儿的苗头都不可以显露,他也是受过私塾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事不密则败的道理,他嫣能不知?
陈玉楼是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模样,说话的声音里隐约带着哭腔:“罗帅安心,陈某心里有数!”
有数,有个B数,陈玉楼说完,是暗自下了决心,以后和人聊天,只聊正事儿,尽量不谈其他的,这种错误,一辈子犯一次就足够了,殊不知,正是这次聊天,造就了日后铁嘴金牙陈玉楼的美名!
“报告大帅,晚饭准备好了!”
炊事兵的话,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两人顺势,就一起朝着用餐区走去。
这原本的两拨人,吃饭是各吃各的,卸岭在外,一般都是吃的干粮,几乎没有热食,可军队不同,每天都有训练任务,高强度的体力消耗之下,必须要进热食。
瓶子山呐,只是主峰,余脉是有好几座大山呢,湘西地大物博,这大山里是古木参天,道路陡峭险峻,崎岖难以通行,各类飞禽走兽可着实不少,且因年深日久的缘故,这些野兽们的个头儿都很大,平常人自然是遇到了就躲避,拿它们没有办法,可军队不同啊,自从进了瓶子山,行军干粮都没人吃过,顿顿都是野味儿,民以食为天,这一来二去的,两帮人的吃饭也就凑在一起解决了。
罗有财的的军队,虽说处于只要罗有财前脚死,后脚立刻就分崩离析的程度,可只要罗有财还活着,就没有人有胆子行那谋反的事情。
平日里,为防止出现逃兵,罗有财可是把能用的招儿都使上了,剿灭山匪、剿灭为富不仁的奸商、剿灭地痞流氓、剿灭地方帮派....,总之就是,在尽最大能耐捞财的同时,不让部队空闲下来。
这就是为什么湘西众势力皆深恨罗有财,那真是恨得牙龈都发痒,却只敢动嘴,不敢动手的原因,在罗有财可劲儿的折腾下,他军队士兵的战斗力公认的冠绝湘西!
众人吃过丰盛的晚饭,各自洗漱完毕之后,皆困乏之意大起,义庄地处深山老林,晚上尤其的安静,山里到处湿气重,下午把义庄的棺材是一把火都烧了个干净,义庄现在是暖洋洋的,无有半分尸气、寒气,余烬还未有熄灭,在义庄周围布置好几道防线和预警之后,众人是三三两两,很快的进入了梦乡,殊不知,晚上的深山才是噩梦的开始!
吃饱喝足后,陈盛飞也想着去踏踏实实的睡一觉,天可怜见,他才是最需要被窝的人啊,可他却不敢睡觉,刚刚和陈玉楼敲定的,不过是他画的大饼,把陈玉楼诓骗上了他的贼船后,他的军饷问题,只是得到了缓解,能不能让人看到成效,才是决定大饼香不香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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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吃过晚饭洗漱过之后,他就来到了通讯班的房间,开始挨个的给各军联系,掌握各军的状态,他好做下一步的计划,也正是他的勤奋,让他逃过了一劫!
从空中俯瞰,莽莽群山皆看不清具体山脉,俱是山气纵横蜿蜒,纵然皓月当空,竟也无法驱散厚重的山气,不见山、不闻鸟鸣、不闻野兽吼叫...,晚上的深山老林,那是一个如梦似幻的恐怖世界!
义庄,原本是尸气、寒气纵横,瓶子山里的各路野兽,是不会去那边溜腿的,可如今不同啦,一场持续几个小时的参天大火,等于给山里所有的野兽通报,这里有新情况。
野兽惧怕大火,是自然进化的结果,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可也要分情况呐,这个世界僵尸都有了,来个妖魔鬼怪也毫不稀奇不是吗?
话说这义庄原本是有人看守的,看守人就是尸变了的耗子二姑,这苦命的女人,生前是养过一只猫,在她死后,正是这只猫的缘故,她才能尸变,也算是一场因果吧。
这只猫原本是山寨里头丢弃的杂毛家猫,辗转流离在瓶子山义庄定居后,受了药气、尸气、妖气的滋养,且吃了深山里不少废弃的丹头,逐渐成了气候,原本那一身的杂毛,已经全部蜕变为白色。
义庄,白日里是热火朝天、人声鼎沸,这老猫只敢躲在一旁窥伺不敢造次,可如今到了晚上,众人都安睡之后,这里那可就是它的天下了。
乘着夜色,仗着道行高深,它如同白死神一般,纵横出没在各个营帐里,一开始,它尚且有着几分理智,不敢无所顾忌的大快朵颐。
可军队和卸岭的众人,都是血气旺盛之辈,能提供给它的滋养,简直堪比老丹头,在走过几座营帐,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它行事之间,再也没了顾忌,显得愈发的癫狂!
只见它举起爪子,轻轻一划,厚实的行军帐篷,犹如被利刃切割了一般,出现了一道光滑整齐,可供它进出的大口子,没有丝毫迟疑和停顿,一晃,它就钻了进去。
它行动之际是寂静无声,只见它动作敏捷,轻轻一跃,就跳上了床,仔细看,它举起爪子点在了一个人的额头上,那人额头顿时出现了血点,由于它自身带着毒性,所以伤口并不疼,睡梦中的人也就没有醒来。
它把嘴凑到那一点伤口上,肚子使劲儿一吸,约莫2分钟不到,刚刚还是一个气血方刚的大小伙子,现在就成了脱水的干尸,那么多的血进了它的肚子,它的肚子居然不见一点动静儿,只见它抬起头来,用猩红的小舌头舔了一圈儿嘴巴,把嘴巴上的血迹舔干净之后,又如法炮制,跳上了另外一个人的床头......!
在义庄另外一边大山里头埋伏的马帅,日子同样的不好!
白天毒蛇出没也就算了,晚上妖魔鬼怪他们可没少遭遇,可到底是大部队行动,就算再怎么轻装简行,万多号子人呢,该有的物资装备还是带着的,原本众人是想悄悄的,等杨副官发信号,他们抓紧干活儿,干完活儿早点闪人,这瓶子山的深山老林绝对不是活人能待的地方!
可实在是奈何不了轮番不停,且变着花样的野兽们骚扰,万不得已之下,仗着人海战术,依着山势愣生生搞了好几座木屋,整了好几道壕沟,防御工事做了5、6道,这才能保证不再继续死人。
马帅是比罗有财一行人,早几天到的瓶子山,除了最初2死了上千个人,后面陆陆续续死了不少人,可自从有了木屋和防御工事之后,就再也没有死过人,而这么多的人聚在一起,再怎么小心谨慎行事,也不可能不漏破绽,得亏这是在沟壑纵横的深山老林,竟没有被外界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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