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悄然流逝,队伍抵达了玲珑镇近郊。
村民们在一处开阔的空地上休整一夜。
第二日,东方的天际才刚刚泛起鱼肚白,清冷的晨雾还未完全散去。
感受着空气中的湿冷,李博文搓搓手,伸了个懒腰,活动着酸痛的筋骨。
他和柳浩轩精心整理完行装后,并肩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城门前,两个士兵手持长枪,神色冷峻,逐一盘查每一个进城的人。
柳浩轩和李博文随着人群排起了队,耐心地等待着检查。
周围的百姓们或是神色紧张,或是满脸疲惫,时不时传来几句低声的抱怨。
“这检查怎么这么慢啊,还赶着卖了东西就回去呢。”
“是啊,也不知道今天能买到多少粮食。”
好半晌,总算轮到了柳浩轩和李博文。
可踏入城中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大失所望。
街道冷冷清清,不见一个摆摊的小贩。
街边的店铺大多大门紧闭,门板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偶尔有几个行人匆匆走过,也是神色匆匆,脚步急促。
两人没有丝毫耽搁,径直朝着衙门的方向走去。
来到衙门口,只见几个衙役各自忙碌着。
李博文伸手拦住一个中年衙役,客气地询问。
“这位官差大哥,我想问一下…”
中年衙役却不耐烦地挣开他的手,恶声恶气地吼道。
“走开走开!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也敢随便进?赶紧走,不然抓你们下大牢了啊!”
中年衙役扭身快步离去。
李博文并未气馁,又拦住了另一个年轻些的。
这人本来也不想搭理,但看到柳浩轩亮出的秀才身份后,他停下了脚步。
不是自己州府的秀才,还这般年轻,衙役自然不会有多尊重,脸上带着一丝不情愿,撇了撇嘴说。
“说吧,秀才老爷,你们想干嘛?”
柳浩轩也没生气,不急不缓地说明了来意。
“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流民,一路奔波至此,想在这江阳府寻个安置之所,不知官差大哥能否告知一二?”
衙役听后,神色变得更加不耐烦,语气也更加生硬。
“你们要安置?江阳府受旱情影响小,但也安置不了大批流民,你们另寻他处吧!”
他转身离开,像是怕被纠缠上。
柳浩轩和李博文心中一沉,默默地走出衙门。
一路疾行,回到队伍后,柳浩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
“这里太小了,无法安置我们这么多人,既然出来了,大家肯定要在一起,我们先去府城吧,那里机会更多。”
村民们齐声附和,觉得秀才公说得有理。
“那肯定得在一块儿,人生地不熟的,互相有照应。”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当然要住一处才方便。”
虽然暂时没能安顿下来,但大家觉得好歹看到了希望,也不气馁,收拾好行囊,继续踏上了行程。
之后,每到一个小镇,柳浩轩和李博文都会前往官衙询问安置之事。
然而,得到的答案总是如出一辙。
就这样,二十天的时间悄然流逝。
尽管依旧没有找到安置的地方,可大家却有了一种越挫越勇的劲头,总感觉胜利就在不远的前方。
一天,队伍在一片山林边歇脚。
山林静谧幽深,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斑。
李博文和王二等人相约去打猎,希望能给大伙改善一下伙食。
他们手持简易的捕猎工具,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树林间。
李博文跟在最后面,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动静。
突然,一只野兔从灌木丛中窜了出来,李博文见状,用气声喊了一句。
“看,有兔子!”
他准备冲上去追赶。
孙大牛连忙拉住他,压低声音说。
“别慌,动静太大就跑了。”
他们猫着腰,蹑手蹑脚地靠近野兔。
王二悄悄地举起手中的弹弓,瞄准野兔,手指一松,石子如闪电般射出。
野兔机灵地一闪,还是被石子擦中了后腿,它一瘸一拐地想要逃窜。
孙大牛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用手中的网兜将野兔罩住。
“抓住你了!”
一行人陆陆续续又收获了一些小猎物,就连李博文都打到了一只野鸡,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还是不干旱的地方好啊,你看着兔子,虽不算肥,但好歹不是瘦巴巴的。”
王二掂了掂手里的兔子,笑着说道。
就在大家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时,李博文不小心踩到一个石块,身子一歪,从一个斜坡滑了下去,重重地摔了个屁股蹲儿。
“哎哟——”
李博文痛呼出声,孙大牛等人立刻冲到斜坡处,只见他歪歪扭扭地坐在地上,身上的野鸡也跌落在了不远处。
“李老二?你咋掉下去了?”
“等等,我们来拉你!”
几人正准备下去拉他,李博文摸着屁股站起身,不经意间瞥见斜后方处好像有个人。
“那边好像有个人。”
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落叶,摸着还隐隐作痛的屁股朝那边走去,越靠近越发现情况不对劲。
只见一个少年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腿部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大伤口,周围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显然受伤已久。
他的身体瑟瑟发抖,嘴里还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李博文下意识伸手一探,额头滚烫。
“呀,发烧了!”
李博文心中一紧,孙大牛等人也都围过去查看情况。
“咦?这是谁家的小子,怎么掉这儿了?”
王二打量着少年的衣着,猜测道。
“看着穿着打扮,恐怕还是富家少爷吧!”
几人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来,帮忙把他放我背上。”
李博文眉头紧皱,也不知道这孩子受伤多久了,得赶紧带回去让张郎中看看。
“李老二,你能行不?刚刚才摔了,要不要我来?”
孙大牛捡起他掉落的猎物,关切地问道。
“不用,快来,搭把手!”
在王二的帮助下,少年被背到了李博文背上。
几人也顾不上打猎了,一起匆匆赶回营地。
张郎中拎着药箱匆匆赶过来,看着被放平在草席上的少年,当即皱紧了眉头。
“这么重的外伤,还发热了,恐怕不好弄啊。”
他先给少年把了把脉,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受伤处,随后摇了摇头。
“小腿骨折了,我治不了。”
张郎中医术有限,面对这种严重的外伤根本无从下手,只能简单清理了伤口,撒上一点药粉,然后包扎。
“这孩子的腿骨不能耽搁了,得尽快带他进府城看大夫。”
柳浩轩闻言,沉思了一会儿。
“这里距离府城不远了,博文,明日一早,我和你,再加上大牛,我们三人先行带着少年去镇上。”
他话语一顿,转向村长继续道。
“村长,你带着大家慢慢跟来,依旧在府城外等我们。”
“好好,我这就安排。”
少年是李博文救的,便和他们一家安置在一起。
林秋兰摸了摸少年滚烫的额头,冲李博文努努嘴。
“老李,你去端点温水来。”
李博文秒懂,立刻去打开水。
林秋兰从商城里换了点药,重新拆开少年伤口包扎的布,用酒精做了清洗消毒。
“唔——”
69書吧
少年被酒精刺激得伤口发痛,小脸皱成一团,闷哼出声。
林秋兰连忙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
“没事没事了,就这一下啊~”
待痛感过去,少年的眉头渐渐松了下来。
林秋兰这才将云南白药的药粉均匀地洒在上面,用干净的纱布包好,再附上张郎中绑的麻布。
“秋兰,水来了。”
李博文端着个瓷碗过来,林秋兰递给他四颗药。
“消炎退烧的,你喂他吃下去吧。”
林秋兰坐到一边,二宝立刻依偎过去,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娘,漂亮哥哥痛痛?”
林秋兰被他的称呼弄得笑出声,点了点他的小鼻头打趣。
“哟,我们二宝还知道漂亮?”
二宝小眉头皱起来,认真地回答。
“二宝知道,娘漂亮,爹漂亮,哥哥漂亮。”
一旁的李嘉弘嘴角抽了抽。
谢谢啊弟弟,你哥并不喜欢漂亮。
“哼哼,小小年纪就是个颜控。”
不过,这少年确实长得不错,皮肤白嫩,五官俊秀,身上穿着绸缎,想必是什么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贵公子。
“哥哥受伤了,二宝不要打扰他,乖乖去睡觉吧。”
二宝听话地点头,在林秋兰和李博文脸上各亲了一口,这才拉起李嘉弘的手。
“哥哥,睡觉。”
看着两个孩子独立自主的样子,林秋兰轻轻叹出一口气。
能有这么一对可爱懂事的孩子,她上辈子几十年的好事没白做啊。
一夜无梦。
次日一大早,李博文和孙大牛轮流推板车,和柳浩轩一起,提前出发去了府城。
江阳府很大,城门巍峨宏伟,斑驳的墙面,无声地诉说着这座城市的古老与沧桑。
把守的士兵列成两排,整齐地守在城门处,神情严肃。
柳浩轩依旧亮出了自己的秀才文书和路引,士兵见几人穿着得体,又是秀才,还带着小孩子,便直接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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