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化甲坐在炕上盯着郑典文,他偷偷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剪刀放在背后握着。
廖老太和廖老爷子不知该说什么,站在原地像两杆插在田里的稻草人。
郑典文捋了捋胡子,回头看了一眼廖家人,嘴角不由得上扬。
几人沉默一阵,“我记得我说过,所有的牲畜只是给你们用,每年每只牲畜数量我可是要清点的。”郑典文率先开口。
廖老太支支吾吾说:“老……老爷,你知道,我家天齐昨天亲眼看见土匪杀人,我就寻思着……”
“老太太就寻思给大孙子驱驱邪,再补补身子?”郑典文背着手带着笑意走到老两口身边。
“是……”
“婶子,我知道你是会点萨满类东西的,你家在村子边上,正好也能帮忙给村子驱驱邪。这两天郑家屯出了太多事了。”
“老爷,你放心,以后我多做针线活,把这只鸡还上。”
郑典文一听,哈哈大笑,这笑声让廖家人都瘆得慌。
村头乌鸦都没叫的这么难听。
“不用还了!”
这四个字一出,廖化甲眼睛瞪得像受惊的猫一样大,廖老太也不明白,嘴巴也半张着。
不要补偿,这是来索命?
“老……爷,我……不太明白……你这……”廖老爷子十分疑惑。
郑典文坐到屋子门口的小板凳上,从怀中掏出烟枪,“你们家有火儿吗?”
“哦……有有有!”廖老太走到屋子里,翻抽屉,找出一盒火柴。
廖化甲很不解地看着母亲,母亲也冲他快眨了几下眼。
他领悟到了意思,把手中的剪刀放回枕头下。
“火儿来了,老爷。”廖老太准备帮郑典文点火。
“婶子,不用了,我自己来吧。”郑典文接过火柴。
黑暗的小院儿,亮起一个小火星,一缕白烟升腾到空中,与空气中的灰尘缠绕在一起。
“明天,你们谁来我家一趟。”
“这是……干什么去?”廖老爷子身上泛起冷汗。
“老爷啊,我们肯定会想办法把鸡补偿了,你这……”
郑典文看见二人这慌张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这一笑,烟气又倒吸到气管里,让他咳嗽起来。
老太太赶紧去一旁拿起茶缸接一杯水,递给他。
“放心吧,不需要你们赔。老李家不是死光了吗,把他们家剩下那几只牲畜给你们。我记得他们家还有一只大公鸡呢!”
廖化甲在屋里像个发懵的狗崽子,一直探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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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老太更不理解了,
“我真的不理解您这意思……为啥把他们家牲畜给我们家啊?”
郑典文嗦了一口大烟袋,嘴角上扬地又吐出一缕烟,“作为感谢吧!”
“感谢?感谢什么?”廖老爷子一头雾水。
郑典文站了起来,猛然一回头,眼睛中犀利的目光像一把利剑向老两口插过去,
“感谢你们帮我保密。”
廖老爷子笑了笑,说:“老爷在说什么?什么保密?我老头子听不懂呢……”
郑典文在墙上磕了磕烟枪,单挑着眉说:“非要我明说么?”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没有耐心。
“您还是说清为好,免得……”
“有些事,糊里糊涂的反而比清清楚楚好,你说是吧?”郑典文走到廖老太身边,弯着腰对她说。
廖老太心就像那烧开的水一样极速跳动。
随后,郑典文挺直腰杆,大声冲着屋里的廖化甲说:“化甲老弟,我走了啊!”
没人回应。
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冲着廖家人提醒了一句:“别忘了明天去拿牲畜。”
“爹,出来了。”郑元桥上前迎着父亲。
“嗯。”
“爹,你怎么知道是他们干的?”
“昨天,杠子杀完人回去,我去他那看他,发现他有一件衣服上的补丁和咱之前当证物的一样。一问才知道,是他之前刮坏了直接送到廖家缝的。”
“那这么说咱们杀错了?怎么不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其他人知道,证明他们嘴还是很严的,有个词叫‘穷寇莫追’,何况元娣还蛮喜欢那个廖天齐,杀了他们,元娣也会跟着难过。今天他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廖化甲看着扶着头的母亲,关切地问:“娘,好点了吗?你这是怎么了?”
“郑典文应该是知道天齐的事了。”
“啊?”廖化甲大惊,“那岂不是要收拾咱们了?”
“也不要慌,他应该不会对咱们家下手,今天来看样子是来警告咱们,明天让咱们拿牲畜,应该是想堵住我们的嘴。”
“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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