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萦风早上出的门,下午背着柴火回到家。
经过村口的时候,江载聿正坐在窗边往外看,看着小姑娘背着快跟自己差不多高的木柴。
与他旧时认识的姑娘们都不一样。
沈萦风走得不慢,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江载聿心想,有这样一个小姑娘在府里也不错。
沈萦风完全不知道江载聿的心思,她将柴火背回了家,跟二娘道了谢。
二娘笑呵呵的接过了两块兔肉干便走了。
沈萦风不敢给多,只说剩下的等开春了她去山里猎来。
村子里虽然人心淳朴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摸了摸被褥,确认是暖的,便放心地去做晚饭。
奶奶已经吃过了,她就随便做了个馍对付一口。
山里的柴火难找了,得到更高更深的地方才能找到一些。
也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才化呢。
江载聿的身子倒是恢复的快,已经可以自己走出院门了。
他那好模样引得山里的小姑娘们都时不时往村口走,回来时脸都红了。
沈萦风倒是没有脸红,她跟着猎户学习狩猎,常年在山里走动,心似乎也比别的姑娘要平静些。
小奴的娘曾跟奶奶提过亲事,当然没明说。
但奶奶不松口,她说看风丫头自己的意思。
可沈萦风于男女情事不开窍,就连那日在村口小奴说了那样的话。
沈萦风也没往那方面想。
雪初化,山里越发冷了。沈萦风给怕江载聿再冻坏脚,便把自己的旧被子给搬过来。
“两床被子,应该可以了吧。”
沈萦风拍了拍厚实的被褥,给一旁的张猎户看得眼疼:“你以前怎么不关心关心师父冷不冷。”
“师父你的躺着虎皮,被子也是虎皮做的,连村长家的被子都没您的好呢。”
“而且,若是他冻着了,回头又病上,不是又得花钱?”
这才是最主要的。
张猎户笑着摇了摇头:“就你会过日子啊?眼看着雪快化了,你这两天准备一下,去跟村长借马车。我们将人送去渝州城。”
江载聿闻言,不由得看向那精明的猎户,雪并没有化多少。
他只是不想自己呆在这个小村子而已。
他垂下眼帘,倒也没有反驳:“江某叨扰多日,给张叔和萦风添了许多麻烦,是该走了。”
沈萦风回头看他,再看向自家师父,点点头:“好咧,我明天就去跟村长说。”
张猎户看着徒弟离开的背影,再转头看向那灯火中更显柔弱的美男:“风丫头心思淳朴,是不会多想的。”
她既看不懂江载聿和猎户之间的暗流涌动,也听不懂江载聿的暗里挑拨。
江载聿心里不以为意,小姑娘之所以心思淳朴,那是因为她所接触人事物都在这山村里。
等到了渝州城,或者更大的地方,人的心是会变的。
又过几日,雪总算是化了大半。
沈萦风将奶奶交给了二娘,自己则带着小木弓和师父坐上了去往渝州城的马车。
江载聿在马车内休息,耳边是小姑娘清脆的歌声。
小姑娘唱得也不知是什么调,高高低低不成曲。
但胜在声音清甜,沁人心脾。
这马车小的可怜,哪怕他半靠半躺也得缩着腿。
这样的待遇,养尊处优如他又何时受过。
江载聿撩起帘子看向外面,等到了渝州城,如何把那只唱歌的小雀儿留在身边呢。
正想着呢,沈萦风钻了半个脑袋进来:“你在看什么呀?”
江载聿微笑道:“没什么,就看看到哪了。”
69書吧
“过了圩江啦,师父说再过前面的山头就能看到渝州城墙了。”
“真快啊。”
“是啊。”小姑娘是进来查看情况的。
见人还有心情看风景,想来没有什么大问题,便转头准备关上门。
“到了渝州城,你可有想要的东西?”
沈萦风闻言,很是认真的思索片刻:“我想要一把弓弩。”
“弓弩?”
“嗯!我在集市上看到过,说是更北边高句丽人发明的,射得又快又准。”
她曾上手试过,爱不释手。可惜太贵了,她买不起。
“没别的了?”
“没了。”
“好。”
沈萦风关上门,看着自家师父:“他会送我弓弩的吧。”
眼神里透出小小的精光。
“看情况吧。”张猎户没给肯定的话。
在他看来,那人给的东西还是少要的好。谁知道这傻丫头得付出什么代价呢。
小姑娘却觉得自己肯定能得到一把弓弩做谢礼,愉快地笑了起来。
冬日里的渝州城,并没有往日的热闹。
排队入城的车也少,但不知为何今日官兵查得特别的严实。
排了一个时辰都没进到城里。
沈萦风掏出饼子吃一口:“师父,咱们等到什么时候啊。”
“快了。他们似乎在寻什么人。”
沈萦风歪着身子往前看:“犯人?”
“也不一定吧。”
张猎户看了看天色:“或许是什么重要的人也说不定。”
在马车里的江载聿,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江载聿掀开车帘,看向那漫长得不见头尾的队伍,凉薄地勾起嘴角。
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等到他们进城。
城门口的士兵看了厘正写的证明,再看向那关的严严实实的马车问:“车上是什么人?”
“是一位病人,我们在山里捡到的。他说他亲戚在渝州城里,我们便送他来投亲。刚好啊,也买些过冬的东西回去。”
士兵掀开了车帘子,只隐约看到了一个病弱的少年。他仔仔细细看了看那人的脸,仿佛觉察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只能喊来自己的长官再看。
那士兵长将车帘全部掀开,冷气一下子灌了进去,引得江载聿咳嗽数声。
他抬头看向士兵长,眼神里带着惯有的冷漠。
士兵长吃了一惊,但也不敢笃定,只对那赶车的两人说:“你们随我来!”
沈萦风不明所以,但张猎户却早有准备,他熟练地架起马车,跟着那士兵长脱离了队伍。
在队伍一旁,有一处毛毡营帐,门口守着的士兵一看就与那士兵长不是一处。
那士兵长和守卫低声说话,那守卫也不敢怠慢,只说了一句“在此稍后”便回身禀报去了。
片刻之后,士兵跟着一位穿着红色官袍的人出来。
那人来到马车前,掀开帘子一看,长舒一口气:“殿下!”
江载聿微微一笑:“徐大人,多日未见,你可还好?”
沈萦风悄悄地扯了扯师父的衣角:“师父。”
张猎户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乱说话。
此时江载聿也和徐志辉把事情说清楚了,那徐志辉赶紧让人扛来软轿。
把江载聿从那漏风的小马车上接下来。
徐志辉对着一旁的师徒俩鞠躬道:“多谢二位救了小殿下。”
“只是小徒碰巧遇上了,怎能见死不救呢。”
“若是没有二位,小殿下只怕凶多吉少,还请受本官一拜。”
张猎户赶紧带着小姑娘给拜了回去,这种大官的拜他们老百姓受不起。
徐志辉还想说什么,江载聿却派人去给他递话,他倾听片刻之后说:“嗯,知道了。”
随后他挥挥手,便有两名士兵送上了两个袋子。
“小殿下吩咐说,叨扰多日,这点这是小小的补偿。”
沈萦风看着那绣花的袋子,心想这袋子都能值不少钱呢。
还没等她接过袋子,却又听徐志辉说:“殿下还说,沈姑娘想要一把弓弩,本官这儿暂时没有得着人去寻。正巧,这天色也完了,就请二位到府上住上一晚。等明日带着沈姑娘去亲自挑选。”
沈萦风一听,乌溜溜的眼睛都亮了几度。
张猎户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士兵,微笑道:“那就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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