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见过礼,沈萦风和熟悉的友人一起呆在小屋子里时,沈萦风才敢放松下来。张婶、二娘,还有红姐姐都来了,她们抓着沈萦风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最后笑着说:“真俊!我就说风丫头这般模样,村子里的小子们都配不上。”
红儿捅了捅自家娘亲:“娘,瞎说什么。村子里哪有人敢想风丫头。”
张婶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找补:“对对对,是我说错了。”
沈萦风笑着看他们七嘴八舌的聊天,仿佛又回到了半年之前。半年之前她最喜欢的就是闲暇时在村子的中心听人谈天,虽然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沈萦风却从不觉得疲倦。村子里的人,相互扯头发的时候有,但彼此之间谁家有点事,都会义无反顾的帮忙,从来没有一句闲话的。
沈萦风之所以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山里打猎,有时候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很大程度也是因为村子里的婶子们都会过来帮忙看顾奶奶。谁家里有点好吃的东西也从来不忘记分享给沈萦风她家。
“瞧瞧我们,都把风丫头给忘了。风丫头,你和老夫人可好?燕王殿下对你好吧?”
“我都好,只是见不到你们,怪想念的。”沈萦风看着这满屋子的人,“村子里一切都好吧?”
“好着呢,你都不知道。自从你进了燕王府,咱们村子啊一下就飞……那个词叫什么来着?里正说过的,我给忘了。”
“飞黄腾达。”红儿补上母亲的话,“你嫁给了燕王,成为燕王妃。燕王下令说感念村子里的人养育你,赏赐了好多东西下来,还派人修缮了村子到镇子上的路,每户人家还发了一头公牛一头母牛呢。”
沈萦风一愣,原来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可是江载聿从来没跟她说过啊。
“可不是,而且啊,咱们现在的山货都能直接卖给官府了,比卖给行商可贵多了。这都是托了你的福。”
“张婶,你别这么说。”她看了看周围,“小奴呢?怎么今日不见他。”
“小奴出去跑商了。”红儿见众人都不敢说话,便开口解释给沈萦风听,“一个多月前,小奴去镇上卖货,遇上一队行商老板特别喜欢他,便答应带他出去跑商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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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听过小奴有学商的打算啊。
沈萦风垂下眼帘,这次见不到不知下次何时才能相见。她总感觉的这是最后一次见他们了,所以格外珍惜这次相聚的时光。红儿见状宽慰道:“等小奴跑商回来,到时候去燕王府给你送礼,你可别嫌弃啊。”
“我怎么会嫌弃。”那是她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即便沈萦风对小奴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但从小玩到大的情谊还是不一样的。
众人又说了一会话,山月和霜竹便来到门口说:“王妃,咱们该出发了。”
沈萦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众人送她出门,临上马车前,沈萦风再回头看一眼这熟悉的山村,最后目光落到张猎户的身上,这一次她甚至都来不及和师父说话。沈萦风转身坐进车子里,沈老夫人已经好好的坐着了,她见到孙女进来,眼眶有些微红知晓她的伤心:“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时间还长着呢,再说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
沈萦风掀开车帘往后看,只能看得到山村的一角了,她把车帘放下:“奶奶,你怎么不伤心?”
“伤心,毕竟住了十多年,有感情了。但生离死别奶奶经历得多,对于这些已经看淡了。”老夫人靠在靠椅上闭目养神,她比沈萦风更快地适应了身份的转变,从一位老妇变成了养尊处优的老夫人。
“咱们这次一路进京,总要住上一阵子,到时候你认识了新的人,结识新的伙伴,再离别时也要这般伤心么?”
“那怎么能一样呢?”沈萦风皱起眉。
“都是离别,有什么不一样。刚才张婶她们说的话你也听见了,燕王殿下给村里的赏赐就是为了替你报答他们多年的养育之恩。而且那些远远不是结束,燕王殿下还会继续有所赏赐下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沈萦风摇摇头。
老夫人意味深长地说:“他们能得此恩赐,是因为他们是‘燕王妃’的恩人。若是有朝一日,燕王妃外逃,你猜燕王会率先到哪儿寻找消失的燕王妃呢?”见孙女不说话,沈老夫人并没有和她卖关子,“丫头,不过普通离别,你便如此舍不下,那将来该如何?”
将来……沈萦风垂下眼帘。
“若是将来,我故去之后,你真的一走了之。燕王将村子里的老少都绑了,你一天不回来,他杀一人;你十天不回来,他杀十人;杀到你回来为止,杀到最后要杀师父,你当如何。”
“我……”
“你舍不下。”太过了解孙女的沈老夫人总结道,“燕王也知道你舍不下,所以他不断加恩给村子里的人。他加深着和你的羁绊,这一些为了谁,难道你没看出来么?”
“道理我都说给你听了,将来如何抉择,就看你自己了。”
老夫人不再说话,沈萦风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她对正闭目养神的老夫人说:“奶奶,我想好了。”
老夫人倒也没问她想好了什么,只是嘴角悄悄勾起弧度。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山月在外说:“王妃,殿下说怕老夫人累着,让大家伙原地休息,您要不要下来走一走。”
“好。”沈萦风推开车门,扶着山月的手下车。她一偏头就看到江载聿在队伍前面,手里牵着一匹金粉色的马儿。
沈萦风朝着江载聿走过去,后者见她过来不免笑道:“难得阿萦居然主动来找我,今天这是什么好日子。”
“它有名字吗?”
“有,叫月季。”
沈萦风眨眨眼,她从没想过一匹如此伟岸的马儿居然叫一朵花的名字。江载聿看着她呆傻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逗你的,它叫盗璃。你看它的皮肤,像不像琉璃瓦,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是哪两个字?”
江载聿将缰绳丢给一旁的侍卫,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让沈萦风握住,然后自己则从她身后环抱住她,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她写字。
“盗璃。”
“现在知道了?”
沈萦风偏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江载聿,微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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