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清楚他对我的态度,在我印象里他总是这样板着个脸和所有的人说话。当他听到我的回答时神色并不好看:“你已经是继承人了,这件事是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的。”
“关家的规矩你也清楚,至于那些闲言碎语,当你坐到我这个位置时就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了。”
“至于学习...”他的神色疲惫,闭上眼捏了捏眉心:“我还是挺希望你能好好学的,你的成绩不仅仅是作为继承人,更关系到你日后的发展。”
“虽然关家能养你一辈子,但你也要有一种谋生的手段,学习只是让你有一条捷径。”
大伯说的话让我没想到,我看着他内心一时间五味杂陈:“嗯,我知道了。”
他或许没想到和我沟通这么顺利,在看到我乖顺的模样时慈爱的摸了摸我的头:“我一直很欣赏你,你其实比关云菲厉害多了,你要是拥有她同等的教学资源一定比她更出彩。”
当大伯的手触碰到头的时候,眼眶不自觉的蓄满了泪水,我好像是第一次被人认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温暖。
我清楚大伯说的话并不是安慰我,当时爷爷为了证明继承人的人选没错给我挑选了一个师资还不错的学校,关云菲则是在她父亲的安排下进了一个非常好的学校。我和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不同,在她每天有马术,击剑,游泳等项目时,我坐在教室接受着文化的教育。
对于那些继承人应培训的项目,我一个都没有学,或许在很多人眼里他们确实觉得关云菲才是继承人,但正因为没那些项目让我的生活过得非常清闲。只是我常常听到旁人的比较下意识的觉得我不如关云菲。
“谢谢您...”
我低下头并不想让大伯看到我的样子,他将手收回给了我一张卡:“你父亲估计不会管你,所以我每个月会往里面打钱,那些钱就当你平时的生活费和学费了。”
“嗯。”我接下了那张卡,卡上面还残留着余温。
我强忍着眼眶的泪水离开了大伯的办公室,我想找人倾诉,想把我最近发生的事一股脑的宣泄出来。我打开手机向覃凌谟发了一个消息:“你在哪?”
那边很快回复:“上班啊,怎么了?”
“什么时候下班?”
“快了,你要来找我吗?”
“嗯,我来找你。”
“好啊,那记得给我带一点吃的。”
我收回手机买了些吃的打车去往覃凌谟工作的地方。在覃凌谟初中时照顾他的爷爷奶奶就离世了,当时他抱着我哭了很久,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失态,而我成了他这个世上唯一说得上话的人。
路上我想了很久,当我见到覃凌谟时,委屈感立马涌上心头。
他看着我话里话外满是调侃:“不是,我就让你给我买点东西吃怎么还把自已怄哭了?是不是觉得这些东西太贵舍不得给我。”
我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才不是,我又没这么小气。”
“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说说。”
覃凌谟向来了解我,在跟着他回出租屋的路上我将近期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种事很好想啊。”覃凌谟边走边吃,他看着我说:“你恨你的父母吗?”
“不恨。”
或许我应该恨,恨我的母亲将压力堆在我身上,恨我的父亲常年对我不管不问,可我就是恨不起来。
“嗯...那关云菲呢?”
“也不恨。”
“那不就得了。”
“有什么想不开的?我看你就是缺少父母的爱,一直渴望别人认同。那些亲戚你也少和他们来往,尽在背后叫人舌根,到时候继承公司你给他们穿小鞋。”
覃凌谟说的话让我乐了起来,我看着他笑着说:“不是,我有这么小心眼吗?还给他们穿小鞋。”
他将一个鸡块塞进我嘴里:“这不就想开了,我看你就是闲的,不如和我一起打工然后把工资都给我吧,这样我就有两份工资了~真是想想就开心。”
兴许是让我难受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的心情好了不少。听到覃凌谟说的我白了他一眼,胳膊轻轻的怼了一下他:“凭什么?我的工资给你,我能拿到什么好处吗。”
“到时候请你吃饭。”
“我才不要。”
“兄弟遇到困难不应该互帮互助吗?少爷有没有兴趣赞助我上大学啊。”
我清楚覃凌谟有足够的钱念完大学,他这句话只是一句玩笑,但我偏偏要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好啊,等你大学毕业我还让你进公司,帮你把就业问题解决了。”
“不行不行,你家的公司我没兴趣,你大伯太可怕了,整天板着个脸都不笑一笑,而且被别人说走后门多不好啊。”
看着覃凌谟抗拒的样子我一下就笑了出来:“我大伯那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吃不了你的,而且走后门怎么了,有渠道你不走一下吗?”
那个时候确实开心,但母亲的死我一直都无法释怀,我一直在想我要是不说那种话,她是不是就不会从阳台上跳下去了。
对于这件事,覃凌谟似乎也没什么解决的方法,他只是建议我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并不想去,对于这件事也是藏在心底,其实我和所有人都隐瞒了一件事,那件事甚至因为我的下意识隐瞒就连我也忘了。
随着我的记忆恢复我也想起了那件事。
我的父亲把我当成透明人,我的母亲在我小时就给予了我厚望。她觉得只要我变得优秀就一定会让我的父亲看看我,但她的想法不现实,无论我怎样都获得不了他的关注。以至于我的母亲一直觉得我不如关云菲优秀,她逼着我学,当我和她爆发争吵,也就是跳下阳台那天,我对她说了一句话,而那句话才是导致她跳下去的真正原因。
可是我没错,我打心底就没觉得自已有错,她死了,对我对父亲对她自已都好。我不用受她压迫,我的父亲也不会每次回家都在饭桌上和她争吵,而她的每天枯坐在房间,心中其实早就有了一死百了的想法。
我只是帮了她解脱。
“可她死了啊,你就是害死你母亲的凶手。”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谁!?”
眼前一片漆黑,原先闪烁的光点暗淡不少,脸上感觉有什么东西掉落,白色的面具出现在面前:“那你为什么在你母亲死的那几年寝食难安,然后找了一个理由心安理得的忘了这件事呢?”
我将眼前的面具挥到地上:“少在这胡言乱语了,我根本就没有错!”
面具传来咯咯咯的笑声,它的话如噩梦低语传入我的耳中:“那你对她说了什么?你敢当着自已的面再说一遍吗。”
眼前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戴着面具的我,面具在他脸上像是活了过来,它看着我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刚刚的那句话。
“我为什么要重复那句话?!”我一拳挥向面具,在我快要打到它的时候,它突然消散随后出现在我旁边。
“不见棺材不落泪,就让我好好的帮你回忆一下你那个时候说了什么吧!”
眼前出现两个人,母亲以及年幼的我。
“我为什么要和关云菲比?她到底哪里值得你们这么多人将我和她比较!”
“为什么不能比?你存在的意义不就是比过关云菲向他证明你比关云菲强吗!”
“你冷静一点...”
“我为什么要冷静!?如果你不愿意做去死就好了,死了就不用和她比了!”
我承认她的那句话伤到了我,而那个时候我脑子一热说出了我一直后悔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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