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澜睡在床上这么久,依旧很不适应,床上的被子有些干硬,是麻布套的劣质棉花,其余人房里还是秸秆被。
床板就是一块木板子,上面铺了几层稻草和一床兔毛席毡。
这兔毛席毡还是妘袖做的,妘澜房里相对还是好的,其余房里的床指不定摇摇欲坠。
她睡不着,起身敲秦爹的门。
“阿爹,让林意来我屋里吧。”
秦爹大惊:“不行啊,澜姐儿,你的第一契夫是晏哥儿,其他事爹爹都可以随你,这事不行。”
林意悄悄红了脸,蠢蠢欲动,他也想和妻主睡觉。
他知道自已不配做第一契夫,他就想离妻主近一些。
妘澜看懂了他的表情,眉眼一动:“阿爹,你放心,我不干什么。”
秦爹有些不自在道:“澜姐儿,你听爹爹的话,你都忍...了这么久了,不能任性的。”
“...好吧。”
楚秦晏这事估计不成,这几日都没见那人的身影。
那人那么急着退婚,怎么忽然没动静了。
妘澜知道里正咬死了不同意退婚,妘阿奶也想着楚秦晏好歹是个半灵者,对妘澜有好处,让两人好好沟通一下再说,实在不行再退婚。
原本半个月后的婚事又推迟到了一个月后。
傅阿翁摸索着犁,眼里有些伤心:“这犁不好用咯,犁老了,我也老了。”
“叶泽啊,有人传信没有,绒娘怎么至今还不回来,她到哪家上工去了?”
这事昨晚妘阿奶提了一嘴,他作为正房,自然要表示一下。
女娘珍贵,不能出事。
一听提起自已的女娘,牧庶翁心跳飞快:“傅大哥,有信,绒娘很快就回来了,您放心吧。”
傅阿翁嗯了一声,拖着犁去了杂物房。
妘澜跟在他身后:“阿翁,我在书上看到一个法子,可以改良这犁,不如您交给我,保管给您一个全新的。”
“真的?”
傅阿翁种了一辈子庄稼,早年看重牛,如今看重犁。
这玄月国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人改良曲辕犁,还是说巫溪县太偏僻了,没传过来。
“真的。”
妘澜独自扛着犁去了县里的铁匠铺,将改良后画的曲辕犁图纸交给铁匠。
在铁匠还没说话之前,沉声道:“这是县令大人新得的法子,若是将这东西做成曲形,能省不少人力,犁地速度也能快上不少,你好好做事,少不了你好处,此事不可伸张,懂吗?”
她负手而立,气势太盛,语气高高在上,将铁匠唬得连连应声。
“小的明白,让大人放宽心,小的一定把事办好。”
妘澜给了定金,又商议了具体细节才离开,本来还怕人认出来,结果一些人见她的时候只隐晦打量了她几眼。
“妘澜还真诈尸了?这阎王姥手下走一遭,如今看着怪渗人的。”
“那可不是,估计身后跟着黑白无常两位大姥姥呢,你可小心点,别被人听见了。”
“可别靠近她,小心被鬼勾了魂。”
妘澜嘴角一抽。
但凡你们说小声点,我就听不见了。
最后妘澜去竹木行找刘木匠定做了两张上下床。
玄月国还没有这东西,刘木匠是个手艺精湛的老木匠,眼中精光闪烁,一眼看出了这东西的门道。
69書吧
这种上下床谁最缺?自然是修不起大房子的下层百姓。
没钱还得娶夫郎,政府有补贴也不够,几乎都是四人住一间房子,有的还有六人睡一间的。
睡一张床没什么私人空间还占地方,有了这床就不一样了!
“定金一百文,您放心,保管给您做好!”
零零总总购下来,手里没钱了,妘澜不由得感叹,钱真是不够用。
......
今日下了雨,众人都没下地。
妘乐挖了半背篓兔草回来,抱着昏昏欲睡混日子的小兔子坐在院子里舂米,捣米臼被他戳得咚咚作响。
他面色无悲无喜,捣米捣出了敲木鱼的感觉。
秦爹时不时看他一眼,见此鼻子一酸,他只当乐哥儿是个懂事的从来不闹,如今倒宁愿他不懂事了。
他想起昨晚妘澜让他多夸夸妘乐的话,温柔笑着:“乐哥儿舂出来的米很香,累不累,要不要歇会?”
妘乐握着捣米杵的手缓缓收紧,没说话,手上速度却加快了许多。
见秦爹泫然欲泣,只好小声说了句不累。
雨滴顺着屋檐滴答滴答往下落,春风轻拂面,细雨绵绵。
茅草屋渗水严重,妘家人或手持小碗,或肩扛大盆,穿梭于各个角落接应渗漏下来的雨珠。
俗话说:“二月二,龙抬头,风调雨顺好年景。”
二月的雨水有助于春耕和农作物的生长,百草村的村民欢呼雀跃,一群小孩子在雨里打水仗,鞋面裤脚全是泥巴。
妘家住的偏,老远也能听见大人的怒吼声。
晌午的时候雨停了,厨房里小炉子里烧着滚烫的热水。
简小爹下了一块红糖,眼里稀奇,也不知道澜姐儿说的行商还会不会来,这红糖真好啊。
妘澜在屋子里看书,秦爹喝了一碗糖水,气呼呼走进屋。
“澜姐儿,里正家的男儿咱们不要了!”
“发生什么事了?”
妘澜推开门,秦爹正拎着湿哒哒的衣服,一脸替她委屈的表情。
原来是楚秦晏勾搭了县里一个女娘,偷了家里银子想和女娘私奔被里正发现拦下,心生绝望真的跳河了,要死不死地溅了秦爹满身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秦爹见不得有人嫌弃妘澜,可也不能见死不救,如今对方正昏迷不醒呢。
他难得发一次怒,结果几次想说退婚都被里正三言两语挡了回来。
楚秦晏的名声算是彻底坏了,任凭他心高气傲,做了这等丑事也别想嫁个好女娘。
里正显然也知道这点,难怪咬死了不退婚。
有些个嘴碎郎管不住嘴,事一出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里正夫郎段真真一路听着闲言碎语,脸臊得慌,将一盒枣糕放在桌上,说明日带自家男儿来妘家赔罪,顺便打哈哈地把妘澜夸了一顿,脚底抹油走了。
傅阿翁紧随他之后,踩着步子怒气冲冲跑回来,也不顾一身水汽,溜进屋子里嘀嘀咕咕和妘阿奶说着什么。
这村里没有他不知道的事,这吃瓜吃到自已家的就有点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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