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大声道:“且慢!太师,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二字,你说周安泰谋反,可有确实的证据?”他从秉善的口中对朝内官员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周安泰是有数的忠臣之一,为人性情正直,刚正不阿。
萧逆寒冷笑道:“证据?陛下,这满朝文武全都是证人,蓝偱谋反便是确凿的证据,周安泰和蓝偱狼狈为奸,相互串谋,意图里应外合颠覆我大康江山。臣不知陛下还要什么证据?你年纪尚小,容易被这些奸臣的表象所迷惑!”
龙渊心中怒极,双拳在长袖之中攥紧,他强迫自已冷静下来,大声道:“来人,将周安泰给我拿下,押入天牢,交由刑部审理此案!”他表面上是将周安泰治罪,其实是想便被动为主动,暂时护住周安泰的性命。
萧逆寒老奸巨猾,顿时明白了龙渊打得什么主意,表情森然道:“陛下!事实俱在眼前,何须再审?对于这种谋逆犯上的乱臣贼子,绝不可心存仁慈,轻易姑息,当处斩立决,诛其九族,以儆效尤!”
龙渊双目圆睁,眼圈已经被怒火染红,他无法按捺住心头的怒火,正要抗争之时,却听到周安泰发出一声暴吼道:“放开我!”
四名押住周安泰的武士不由得一颤,周安泰大声道:“容我向陛下辞行!”
萧逆寒使了一个眼色,四名武士放开了周安泰的臂膀,周安泰整理了一下朝服,端正好官帽,恭恭敬敬在龙渊的面前跪了下来,他表情平静道:“陛下,臣有罪,臣身为大康命官,上不能为陛下扫清奸佞,下不能为百姓解忧,此罪一也,该杀!臣和蓝偱相交莫逆,不能奉劝他忠于大康,让国土陷于四分五裂之中,此罪二也,臣身为大康子民,却要眼睁睁看着大厦崩塌,我主受辱,此罪三也,臣万死难辞其咎!”
龙渊的眼眶已然湿润了。
朝臣之中已经有无数人垂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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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泰恭恭敬敬向龙渊叩了三个响头,他猛然向萧逆寒冲了过去:“奸贼!我和你同归于尽!”还没有等他靠近萧逆寒的身边,四柄雪亮的长剑已经从他的后心透胸而入,周安泰站在那里,鲜血沿着他的身躯汩汩留下,他双目圆睁,怒视萧逆寒:“我在泉下等你……”
四柄长剑同时抽出,周安泰的身躯晃了晃,终于倒在血泊之中。
萧逆寒面无表情道:“再加上一条罪状,周安泰意图谋害皇上,斩下他的首级,高悬于午门之外,以儆效尤!抄其家产,诛其九族……”
“够了!”龙渊霍然站起,原本明澈的双目中布满血丝,他一字一句道:“太师,人都已经死了,又何必折辱于他?”
萧逆寒冷笑道:“妇人之仁何以统领天下?”
龙渊震怒道:“退朝!”
萧逆寒冷冷道:“陛下,臣还有事情启奏!”
龙渊好不容易方才克制住自已的情绪,缓缓转过身去:“你说!”
萧逆寒道:“春深巷失火之事已经过去多日,一千多名百姓死于非命,两万多人流离失所,至今此事仍然未有定案,陛下身为天子,理当以万民疾苦为先,这件事应该及早查实才好。”
龙渊心中暗骂,纵火之事十有八九和这个老贼有关,现在他分明是贼喊捉贼,不知又在玩弄什么花样。
此时从右侧队列中出来一人,乃是刑部侍郎虚翰良,他恭敬道:“陛下,春深巷的那场火灾波及甚广,将所有证据烧得一干二净,臣虽然竭力查办,可是至今仍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眼前只能先安置灾民,逐一排查!”
萧逆寒冷笑道:“逐一排查,等你排查出真凶的时候,只怕不知要倒何年何月,安置灾民?我昨日去难民营视察,那些灾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却不知你又是如何安置的?”
虚翰良从萧逆寒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会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他平静道:“安置灾民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臣虽然可以调拨人力,却苦于手头没有足够的物力和财力……”
“虚大人此话怎讲?”户部尚书林恒安大声抗议道:“陛下,臣已经依照您的旨意,调拨二十万两纹银,一百车物资交付虚大人,账目上记得清清楚楚,上面有虚大人亲自签名和手印。”
虚翰良怒道:“林大人,话可不能乱说,我收到的只有五万两纹银,十七车物资?”
群臣之中又有一人出列启奏,乃是兵部尚书廖其园,他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龙渊对廖其园没有任何好感,认为这次的纵火案和他也有一定的关系,冷冷道:“有话便快说!”
廖其园装出神秘的样子向周围看了看,然后将奏折呈上。
邱富海下来接过奏折,送到龙渊的手中,龙渊展开奏折,却见上面竟然写满弹劾虚无我父子的内容,原来虚无我在康都城外修建了一块墓地,花费颇高,上面将工程的每一笔款项记载的清清楚楚,本来这也无可厚非,可是将修建墓地和救灾之事联系在一起,自然有一番不同寻常的含义。
龙渊心中明白,眼前的一切自然是萧逆寒所指使,这样的设局针对的正是虚无我父子,然而单凭这个奏本应该无法将虚无我父子定罪,龙渊不想节外生枝,再给萧逆寒大做文章、铲除异已的机会,淡然一笑,将奏折交给邱富海道:“烧了!”
廖其园微微一怔,想不到龙渊竟然这样对待自已的奏本:“陛下!”
龙渊重重在龙案上拍了一记,怒道:“虚翰良,你可知罪?”
他这么一说,连萧逆寒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本想开口说话,此刻又马上闭上了嘴巴,他却要看看龙渊想怎样处理这件事。
虚翰良慌忙跪倒,低声道:“臣不知罪在何处?”
龙渊冷冷道:“其他的事情朕先不追究,自火灾发生直到今日,你还没有查出任何的头绪,单单这一件事朕就可以裁定你办事不力!”
萧逆寒顿时明白,小皇帝这是故伎重施,想抢占先机护住虚翰良,他大声打磨:“陛下……”
龙渊怒道:“太师不必说情!”他霍然站起,双目圆睁,冷冷扫过群臣,登基十二年以来还是第一次在众臣的面前表现出如此威仪,他大声道:“朕意已决,免去虚翰良刑部侍郎职位,责罚虚翰良廷杖二十,罚俸银五千,纵火案之事交由兵部尚书廖其园、户部尚书林恒安联合督办,限三日之内抓缉真凶,再敢拖延,朕必从重治罪!”
廖其园和林恒安两人压根没想到小皇帝转瞬之间已经将这个责任推到了他们的身上,两人慌忙跪下:“陛下……”
龙渊冷哼一声:“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如果有人再敢胡说,朕定然要了他的脑袋!”,满朝文武一个个呆若木鸡,小皇帝在位十二年,像今日这样的威风还从来没有见过。
萧逆寒的表情反而平静了下来,他微笑着看着龙渊的表演,仿佛这一切和自已没有任何关系。小皇帝果然长大了,他心中默默道,看来自已一直都忽略了他,被他外在表现出的懦弱蒙蔽了双眼,换作过去,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将龙渊废掉,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蓝偱刚刚谋反自立,倘若他再废掉龙渊,只怕更会落入被动的境地。
退朝之后,廖其园和林恒安慌慌张张的来到萧逆寒身边,廖其园苦着脸道:“太师……”
萧逆寒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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