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都督府-正堂,都督江国公-万宣道揉了揉眼睛,他作梦也没想到,亲兵说的故友,竟然是陛下,而旁边跟着的小老头还是大司空长孙无忌。
这么大的排场,是来办他的吗?
不对啊!他没受贿,也没枉法啊!
就,就是,又纳了一个出身“不太好”的小妾。难道说,就因为这个?用不用搞的这么大,我这都快六十的人了,禁不住这么吓啊!
一股寒意从心头起,后背涔涔冷汗出,心虚的万宣道趁间隙一撇,见皇帝面无表情,顿时胆战心惊,扑通一下就跪到地上。
俯身下拜,恭请圣躬金安之余,还不忘向陛下请罪。现在不比从前了,皇帝的威视不下先帝,他可再不敢以舅爷自居。
呦呵!长孙无忌捋了捋胡子,笑着对李宽说:“陛下,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啊!为老不尊,强占民女,苛待治下百姓,你当的好官啊!”
“入其境,不见忠直之辈,经其野,民有菜色。所谓‘燕雀处堂,不知大厦之将焚’者也。万宣道,你知罪吗?”
你!你!你!万宣道都他娘无语了,这长孙无忌最擅长的就打压别人,过去仗着先帝,嚣张跋扈,现在他仗着皇后、太子的势,更是目无余子。
万宣道抱着李宽的大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控诉长孙无忌污人清白的同时,还指天画地的发誓,他当了十年的都督,可是没往家里拿过一文钱,没敢枉法一桩案。
长孙无忌分明就是血口喷人,什么强占民女,那小妾是他在春风阁买来了的花魁,花了整整两千金,冀州城好多人都是知道的。
至于说什么民有菜色,那更是血泊喷人,上赖圣人天恩,中有冀王在冀州打下的底子,沟渠建全,下有冀州官员、百姓辛苦耕耘,这十年来冀州一直都是风调雨顺。
哪有逃难,或者饿死的!冀州的官员,每个月都会统计一次人口,除了瘟疫外,没出过大量死亡的事。
或许,或许会出现什么不法之事,也有人冤死,但他这个都督已经尽力了,谁当官也不敢保证自己治下一定不会出问题。
圣人可不能听信长孙无忌的一面之词,这老小子从来就不是好东西,兴风作浪习惯了,他闲不住。
“陛下,臣可是您舅公啊!您就不看僧面看佛面,看看您祖母,我姐姐!”
“老臣胆小,老臣罪怕腾了,老臣是进不了诏狱的。您要是非杀老臣,那就给老臣个痛快吧!”
瞧万宣道这熊样,李宽和长孙无忌相觑一笑,这家伙年轻时就是这副德性,现在一把年纪了,还是这损色,还真是一辈子不脱少年气。
李宽踢开万宣道,坐在正位上,淡淡道:“你呀!真假都看不出了,你没看赵公跟你开玩笑吗?”
玩笑?
69書吧
玩他长孙无忌的大爷,《唐律》有制,贪污受贿超过六十贯,不论身份,不论官阶,一律剥皮实草,硝石制皮后送皮场庙。
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奶奶的长孙无忌,才是真正的为老不尊,按照辈分算,他只是陛下的岳丈,老万还是舅公呢,整整高出来一辈了。就算资历、功劳比不了,那也得有起码的尊重吧!
擦了擦鼻涕泪水,万宣道起身拱手:“陛下,老臣弹劾长孙无忌,构陷国家忠良,皇室外戚,封疆大吏!”
呵呵!不正经的人,就算正经起来,也是好笑的。李宽懒得给他断这官司,要是他觉得不服气,那就跟老长孙单挑,反正他比长孙年轻,占了便宜!
万宣道等的就是这话,这都是圣人和他多年的套路了,他熟的很!撸起官袍,咧嘴冷笑:“赵公,落到本督手里,你可要遭老罪了!”
手刚抬起来,就听到堂外有人再咳嗽,万宣道当即挑起了眉头,下意识要骂来人,可瞧见进来的是皇后,手也跟着放了下来。
一跺脚,直接坐在了地上,蹬着腿,对长孙无忌说:“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干啥啊!仗着女儿是皇后,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欺负人,父女俩,从长安跑到冀州来欺负他?还有王法吗?还讲律法吗?
李宽哼了一声,随即对万宣道摆了摆手:“行了,起来吧!封疆大吏要都你这怂样,那大唐还有指望吗?”
唉,这话万宣道就不爱听了,起身来到李宽身边,一边伺候茶水,一边阐述他的观点。
当官,什么最重要,安能受贫,廉能奉公?
不!
是能正视自身价值和能力的。有的人,天生就是适合当官,比如才坑完他的长孙无忌,一肚子坏水,好冒险,愿意提着脑袋干大事,非得位列公卿之首不可。
有的人,出身寒微,才华横溢,但就因为跟脚太差,处处受人排挤,所以削尖了脑袋,也要在官场打拼出名目来,例如左仆射马周。
还有一种人,欲望很低,总觉得差不得就可以,不喜欢争抢,就比如致仕在家的英国公,还有他万宣道。
但这三类人,任何一个,都会做会把事尽量做好,因为他们都相信,自己的付出的汗水,都会得到回报。
听到万宣道这套吹捧自己的套话,李宽三人都笑了,要说不要脸,万宣道绝对算是一把好手!
不过,万宣道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件事还没办,李勣那老家伙致仕就回了曹州养老,他也是为数不多在永兴朝,拒绝朝廷的恩赐,致仕便回老家养老的臣工。
李宽抖了抖袖子,扭头看向长孙无忌:“李勣今年有七十五了吧!”
好端端的怎么提到李勣了,长孙无忌心里咯噔一下,莫非都到这时候,陛下还不放心他?
长孙无忌也是頟首点头,表示与李勣通过几封书信,他这些年也只一直在曹州庄子,种地、养鸟,可是没听说他有什么不轨之举。
李宽笑了笑,摆了摆手:“司空误会了,朕没说李勣枉法。朕只是想起了他的功劳,又念其在曹州孤苦,所以要给予一些赏赐。”
长孙无忌听了这话,才长长地出了口气;辛苦不是他想的那样;可李宽下一半句一出,好悬把长孙无忌送走。他竟然要赏十名妙龄女子给李勣,七十五的老头,还不被她们嚯嚯死!这不是玩人嘛!
“李勣年纪大了,总得有人伺候不是!行了,不用想了,就这么定了,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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