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她宫瑜！
宫姑娘都不叫了！
她柔弱地捧着心房。
“大人！真不是我，这真真是谬传。我不懂医术，不知道药有问题啊！”
“药不是你提醒的，那...情妇偷藏药物在床板隔层，可是你发现的？”
宫瑜语塞。
无法反驳。
当时那药藏得隐蔽，她搜了好几轮才看到，回家还拿木头做了个模型研究了一番。
不过她从未直接揭露“真相”，而是“不小心”坐断了床。
只要她死不承认......
“大人，柳寡妇是怎么说的？没说是我发现的吧？她当年可是上过公堂的。”
杨易青轻轻摇头，直视她的眼睛。
“那我再说一个……”
“那时候你因一个小玩意和弟弟争吵起来，你娘偏心让你把东西给他，你一气之下毁了他启蒙求学的书本，你爹打了你一顿，然后你赌气烧了厨房，你爹娘把你救了出来，抱着哭了一夜。”
宫瑜的耳朵“嗡！”地一声，全身彻底坠入冰潭。
“……我没有。”
“后来你爹娘不让你单独和弟弟在一起，结果——”
恍如隔世的记忆涌上她的大脑，她控制不住发抖。
“在兰香院时，你看到环梅的伤就于心不忍，看她被欺辱也很痛心吧？我猜你一定想到了自已。你想帮她，对吗？”
“……我从没有过这种想法。”
“现在一个女童遭人凌辱致死，一个太监被人残忍虐杀，两个案件已涉及后宫和朝廷命官，这背后可能还有更多的阴谋黑暗，难道你就不想揭开真相，置妖魔鬼怪于阳光之下，查找你爹娘和弟弟死亡的真正原因吗？”
“我这十年来都过得好好的。”
“不。”他摇头。
“他们给我的就是全部真相。就算不是，我也不想知道。”她漠然回应。
杨易青却有些心软了。
还要再逼她吗？
就如撕开十年前的伤疤，伤口缝合肉长出了新的，骨头却是错开了。
怎么也长不回去原来的样子。
他后退了两步，甩开脑中的胡思乱想。
“我无意窥探你的过往，若不是案情进入了两难之地，我不会找你的。”
宫瑜点点头，“我能说的我都说了，我不说的，那就是不知道。”
杨易青不再与她辩驳，回到案桌快速写了几行字。
“只要你签了这个契约，帮助我查出此案，你曾做过的事将销声匿迹，也不再追究你欺瞒事责。”
他停顿了一下，“同时，保你和你二爷的安全。”
宫瑜落下的心脏突然一跳，“你对我二爷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带他去了安全的地方。”
“你敢动他！”
杨易青没生气，反而泛起了隐隐的兴奋，“我若是动了他你将如何？”
“我杀了你！”
宫瑜如炸毛野猫，冲到他面前瞪着他，“你们是锦衣卫就能随便拿人了吗？我们安分守法你凭什么——”
忽然察觉到了杨易青眼尾的一抹笑意，她蓦地收了声。
杨易青笑意放大，扬了扬契约，“这才是真正的你吧？”
宫瑜僵着脖子：“他...我...你要是动了他...我就是一命换一命也要......”
“签不签？”
“你威胁我，不是个好人。”宫瑜不由跺脚。
杨易青终于笑出了声。
“盯上你的不仅仅是我们锦衣卫，还有其他人，他们可不像我一样跟你讲条件，他们会让你直接开不了口，看见张固出宫的一个证人已经死了。你二爷只是暂时到某个地方休养而已，有人守着。”
“你吓唬我。”
“唉~”杨易青给毛笔蘸上墨递给她，“不然怎么看到你精彩的表情。”
“太过分了……”
宫瑜一边暗骂他疯子，一边睁大了眼睛看上面的字，却无论如何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心乱如麻。
她感觉要做很多事情，但不知道要做什么，从何做起。
“上面写的是什么？”
“做我的跟班。”
“我不信。”
“那你好好看看。”
她看不进去！
……八岁那年她差点就卖身葬亲人了，他们却说意外！
不对，他们说是她做的！
也不对……
“宫瑜？”
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骗她吧？
宫瑜烦躁地草草签下了两个大字。
杨易青吹了吹墨迹，“额......好、一眼就认出是你的字。”
宫瑜泪目。
从此生死茫茫然，一不小心见阎王......
“想不到你竟然爱哭。”杨易青小心叠好协议收进怀里。
宫瑜恨恨地又抹了一下，“一般人被你这么吓唬都会哭吧？生死线上蹦跶，我胆小，我就哭！”
这该死的生理泪水。
她控制不住呀！
杨易青也不懂什么怜香惜玉，随手把记录案情的册子扔给她，“看看，有什么发现。”
宫瑜“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杨易青何曾见过这样阵仗？错愕了一瞬，才手忙脚乱塞给她一张手帕，只见她哭得起劲，闭着眼睛没接。
他又拿起帕子给她胡乱擦了几下，却说：“别弄花了册子上的字。”
“......”
宫瑜已经消化好了，抽噎着看了一眼册子，放了回去。
“看不进去。”
“井中女尸是太常寺卿范正文养在外面的小妾霍氏生的女儿范小六，而霍氏与刘昌暗通款曲，现在怀疑范小六的死与霍氏和刘昌有关。 ”
“那你都有嫌犯对象了，查就是了，这我可不懂。”
哭了一场的宫瑜胆子似乎大了起来，简直就是豁出去了。
杨易青在桌上虚画了两个圈。
“现在要查的是，他们如何瞒过众人把范小六从范家外宅带到兰香院，然后抛尸张公井的？ ”
宫瑜一时激动：“你们发现了范小六到过兰香院？”
杨易青睨了她一眼，“原本只是猜测，所以没写进记录册里，现在可以肯定了。”
“......”
他无视她的无语，招手让人去搜查新的证据。
宫瑜：“都查到这个点了，大人把嫌犯拉回来打一顿不就行了？”
“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宫瑜敷衍抱拳：“不敢。”
“霍氏一口咬定范小六死前没有离开过，她也早与刘昌断了联系。刘昌没有儿女，对范小六像亲生女儿一样，每次去找霍氏都给她带好吃好喝好玩的。刘昌承认他对环梅做的事，但绝口否认杀害范小六。”
好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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