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
夜景深深吸一口气，苍白唇瓣紧绷，艰难地挤出一句:“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说是这么说，他的左手却仓促一翻，反手捉住了徐佳慧的手。
修长手指游鱼一般，挤进她的指缝间，用力扣住她的右手五指。
突如其来的过分亲昵动作，让徐佳慧大吃一惊。
抬眸看见夜景深那颓靡下垂，鸦羽一般的睫毛，徐佳慧心里一阵酸软。
轻叹一口气放弃了抵抗。
算了吧。
可怜见的。
这孩子全身上下，也只有嘴是硬的了。
飞机渐渐上升至目标高度。
机身进入平稳行驶状态。
夜景深也清醒了过来。
回眸看了徐佳慧一眼，他松开她的手，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再度闭上了双眼。
朦朦胧胧间，耳边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单调旋转声，飞机引擎的低鸣声和耳机里杂乱的电子声
戴青色的黎明天空，染着一层淡粉。
下方是深蓝色的平静海面，和蜿蜒起伏的翠绿山崖。
“夜景深！你想跟我离婚？想也别想！”
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在驾驶舱里炸开:“我活不好，你也别想好好活着！”
女人艳丽扭曲的面庞陡然在眼前无限放大。
血红的眼睛里满是疯狂嗜血的光芒。
“想扔下我，去找那个女人？没门！”
“夜景深！我就是宁愿你死，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景深！我爱你！求你别走！你也爱爱我好吗？”
“好吧！好吧！那就一起死吧！一起死吧！”
然后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风挡玻璃炸裂。
碎片飞溅在身上，刀割一般的疼。
螺旋桨和引擎声停止。
浓烟开始弥漫，仪表盘发出尖锐的报警声。
手下的操作杆变得无比沉重，对任何操作都毫无反应。
“一起死吧！”
满脸是血的女人尖叫着扑过来，
脖颈被紧紧箍住，喘不上气。
鲜血从额头流下来，染红了视野。
座舱起火，座椅变得越来越烫。
直升机机头朝下，拖着浓烟撞向海面上的山崖。
“轰隆隆”的爆炸声充斥耳膜。
身体被撕裂，被火焰吞噬，巨疼难耐。
整个人陷入了炼狱。
“呼……呼……”
夜景深急促地喘息着，骤然睁开双眼。
心脏剧烈跳动，耳边轰鸣阵阵，额头冷汗涔涔。
他连忙转头看向四周。
机舱里光线幽暗，四周一片宁静。
只有飞机引擎平稳的低鸣，和空气流转的“嘶嘶”声。
徐佳慧抱着双臂，蜷缩在座椅上，侧头靠在自己身侧，已经坠入了梦乡。
“还好……是个梦。”
夜景深长舒一口气，
这才是现实。
夜景深往徐佳慧身旁挪了挪身子，伸手轻轻抬起她的头，让她靠着自己。
身旁的徐佳慧小脸莹白如玉，面颊软软糯糯，透着淡淡的粉，在暗淡的光线中依然光彩照人。
卷长的睫毛蝶翅一般低垂，在面颊上落下一弯弧影。
小姑娘鼻息细细，粉嫩的唇瓣轻勾，恬静美好的像个小天使。
刚才陷入噩梦的焦虑和恐惧，被这幅美好画面冲淡了不少。
夜景深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伸出手指，试图触碰一下少女的面颊。
在距离徐佳慧面颊一寸处，他轻叹一口气，放下了手。
半个小时后。
“嗯？？？”
睡的迷迷糊糊的徐佳慧被夜景深轻轻捅醒，揉着眼睛发出疑问。
“果汁。”
夜景深递过来一杯橙红色浓稠果汁。
“发饮料啦？”
徐佳慧粲然一笑，接过果汁，对漂亮的空乘小姐姐点点头道:“谢谢。”
“不客气，请慢用。”
空乘小姐姐礼貌微笑着回复了一句，转身推着推车走了。
“真好喝。”
睡的口干舌燥，这杯果汁来的正是时候，徐佳慧一口气干掉了大半杯，惬意地说:“这果汁口味好丰富，里面好多果肉，真的好好喝。”
“喜欢的话，一会儿再给你要一杯。”
夜景深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
“你喝的什么？”
徐佳慧好奇地看向夜景深的手。
“威士忌。”
夜景深摇了摇手里的玻璃杯。
里面的冰块叮咚作响。
“什么？你喝酒？”
徐佳慧惊诧地瞪大眼睛。
“好不容易满了十八岁，可不得尝尝酒的滋味？”
夜景深一边翻看着航空杂志，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好喝吗？”
徐佳慧两辈子都没喝过这种高档洋酒，不禁有些好奇。
“你尝尝？”
夜景深顺手将被杯子递了过去。
徐佳慧看了夜景深一眼，撇撇嘴。
“放心，我还没碰过。”
夜景深说。
“哦。”
徐佳慧接过杯子，低头喝了一口。
“额……”
徐佳慧的眉头一蹙，眼神一滞。
鼻子和嘴都扭曲了。
妈呀！
这什么味儿呀！
又苦又辣！
嗓子眼和喉咙都着了火似的。
火辣辣的疼。
“斯哈……斯哈……”
徐佳慧手忙脚乱，将酒杯塞回夜景深手里，吐着舌头，抬起手用力扇了起来。
“哈哈……”
夜景深笑的前仰后合。
哎呀，妈！
这小河豚也太有意思了！
徐佳慧瞪了夜景深一眼，端起果汁喝了几口，才算压住呛人的酒味。
“想不通，这么贵的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徐佳慧悻悻地摇摇头说。
“嗯，酒不是好东西，你以后不要喝。”
夜景深一边说不让徐佳慧喝酒，一边端起酒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不是……”
徐佳慧惊诧地看着夜景深。
“怎么了？”
夜景深蹙眉问。
“那是我喝过的杯子。”
徐佳慧提醒他。
“那又怎么？”
夜景深不解地耸耸肩。
“你不是有洁癖吗？”
徐佳慧歪歪头又问。
“你有传染病吗？”
夜景深淡淡地问。
“没有。”
徐佳慧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
夜景深转身叫住空姐，又要了一杯果汁。
“喝吧，把嘴堵上，别再问东问西的烦人。”
夜景深将果汁递给徐佳慧。
“你才烦人。”
徐佳慧接过果汁，又瞪大眼睛小声问:“我们这趟航班有餐吗？”
“有，豪华餐。”
夜景深回答。
“太好了。”
徐佳慧开心地踢了踢脚。
今天是头一次吃飞机餐呀。
“小吃货。”
夜景深垂眸看着徐佳慧嘟哝，眉梢眼角染上不经意的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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