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邛瞪阮秀一眼,语重心长道:“你回去吧。”
阮秀有些不情愿,就要走向自已的屋里。
陈长寿将手里的压岁铺子的糕点递给她,“这是给你的。”
阮秀乜一眼阮邛。
阮邛摇摇头道:“收下吧。”
阮秀一喜。
她提着东西,立刻跑进了屋里。
阮邛长叹一声道:“少吃点。”
阮秀转过身,朝着阮邛扮个鬼脸,“知道啦。”
陈长寿笑着道:“阮师傅,看来秀秀姑娘也是个好孩子啊。”
阮邛眉头微蹙,凝视着陈长寿,淡然开口道:“陈长寿,我虽然不知道你这次回来的目的,但你不要打我女儿的主意。”
陈长寿听后,亦是微微一笑,“阮师傅,我只是来求你办事。既然要求人办事,送礼,总是应该的吧?”
“要是阮师傅肯帮我,等到事成以后,我还要支付报酬。”
“这些不都是人之常情吗?”
阮邛盯着陈长寿,又看了看他的右手,轻笑道:“说的也是。”
陈长寿望了望铁匠铺,“阮师傅不请我进去坐坐?咱们详谈。”
阮邛微微皱眉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陈长寿笑着道:“阮师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是待客之道,伱要是去了我泥瓶巷的宅子,难道让你站在门口?没有这个道理啊。”
阮邛侧身让出路,让陈长寿走进院子。
然后两人在院子里坐下。
阮邛望向阮秀的屋里喊道:“秀秀,泡茶,不然有人说我们铁匠铺没待客之道。”
陈长寿也不在意,而是悠闲的等着。
不多时。
阮秀端着茶壶和茶杯,分别给两人斟茶。
阮邛让阮秀回去,他有话单独和陈长寿说。
阮秀没有停留,只是走的时候,朝着陈长寿笑了。
待到阮秀关门。
阮邛盯着陈长寿,身上不由自主的升起一阵强大的气息,朝着陈长寿笼罩而下。
陈长寿微微一笑道:“阮师傅,咱们就谈个事,你怎么这么紧张?”
阮邛冷哼道:“……”
陈长寿开门见山道:“我想让阮师傅在开炉的时候,为我铸飞剑。”
阮邛好奇的盯着陈长寿,轻笑道:“我要没记错,你是文庙出来的弟子吧?怎么还玩剑?我有些好奇啊。”
陈长寿淡然道:“阮师傅,别人家的事,还是少打听。”
阮邛冷笑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陈长寿凝视阮邛,“我这个人,从来不打听别人的事,我听闻阮师傅你也是这样的人,怎么今日,一反常态……”
阮邛也是开门见山,毫不掩饰道:“要是别人,我阮邛,一个字不问。可是你陈长寿,例外。”
陈长寿怔了怔。
他想了想。
不由的叹息一声道:“丧家之犬而已,没什么可说的。”
闻言。
阮邛便是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啊!”
陈长寿不知道阮邛为何说好,他只是盯着阮邛,“阮师傅,这足够了吗?”
阮邛点点头道:“足够了。”
陈长寿说道:“我要阮师傅帮我铸三柄飞剑。”
阮邛:“为何是三柄?!”
陈长寿笑而不语。
阮邛没有追问。
刚才他之所以追问,就是想让陈长寿出糗,目的已经达到,便没有继续狭戏陈长寿。
阮邛继续说道:“我这里……概不赊账。”
陈长寿伸手,掌中出现一个精美的袋子,递给阮邛,笑着道:“材料都在里面。”
他又拿出另一个袋子,递给阮邛,“这是报酬。”
阮邛掂量一下材料的袋子,喃喃道:“三柄飞剑……材料明明是四柄飞剑的啊。”
陈长寿咧嘴笑道:“算是给阮师傅的报酬。”
阮邛又掂量一下桌上的另一个袋子,微笑道:“陈平安要是知道他有一个这么富有的哥哥,可能做梦都会笑醒。”
“他要是知道你花钱,也是这么大手大脚的话,也会说你是个败家子。”
“……”
听到阮邛这么说。
陈长寿没有反驳。
阮邛继续问道:“陈长寿,你为何将陈平安送去齐静春那里?”
陈长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回到了正题:“我是阮师傅,你怎么如此八婆?”
阮邛也不生气。
不多时。
陈长寿起身要离开,阮邛没有阻拦。
只是走的时候,再三叮嘱阮邛,他在这里铸飞剑之事,不可向外传。
阮邛亦是满口答应。
待到陈长寿离开后,阮秀偷偷探出脑袋,目送陈长寿背影离开。
阮邛瞪阮秀一眼,说道:“出来吧。”
阮秀悻悻然走了出来,蹦蹦跳跳来到了阮邛身边,问道:“爹,他找你做什么啊?”
阮邛正色道:“忘记我跟你说过什么?”
阮秀低着头道:“雇主的事不要打听。”
“爹,我知道错了。”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问了。”
阮邛伸手戳了戳阮秀的鼻子,“你呀,我才不信伱的话。”
阮秀也不着急。
她坐在台阶上,双手支撑着下巴。
良久。
阮邛问道:“秀秀啊,咱们以后不要随便收人礼物。”
阮秀点点头道:“爹,我知道啊。”
阮邛继续道:“陈长寿的礼品也不能再收了。”
阮秀狐疑问道:“爹,你们不是朋友?!”
阮邛一时语塞。
阮秀眨眨眼,盯着阮邛。
阮邛叹息道:“秀秀啊,这个人很不靠谱。”
阮秀眨眨眼,“为啥?”
“我刚才看到人家要你帮忙铸剑,材料和工钱,都没有少呀。”
“我一眼就能看出,工钱的袋子里面,不少钱的。”
“还有材料,也多出了一份,要是出去折现的话,大概……”
阮邛不知道说什么了。
阮秀还是盯着阮邛。
阮邛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秀秀啊,我去齐先生那里拿了几本书,你去看书认字。秀秀啊……”
阮秀听到读书认字四个字后,立刻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似的。
她抬腿就跑向大铁棚子,“我打铁。”
阮邛摇摇头,“……哎,这样的女孩子,以后谁敢要啊?”
“不读书认字,不做针线活……”
“秀秀啊……”
没等阮邛说完,阮秀就学阮邛,“秀秀啊,以后你要孤独终老吗?”
然后打铁棚子里面,又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打铁声。
阮邛无可奈何。
只能坐在河边发呆。
只是这个汉子,中等个头,没有世人说的英俊,看似有些忠厚,但是身上隐约有着一股藏不住的锋芒。
铁棚子里面,传出有节奏的打铁声。
阮邛听到里面的打铁声,心里也十分烦躁。
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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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寿从铁匠铺走出,沿着道路在靠近廊桥。
走到廊桥的时候,站在廊桥上。
良久。
看着青牛背。
山如眉黛,影子坐落在廊桥的上游。
偌大的廊桥,当陈长寿走上去的时候,总是有些微微的晃动,似乎还有什么人在议论纷纭。
这些若有若无的声音,全部都落在了陈长寿的耳中。
似乎都是叹息。
没有人敢出言不逊。
陈长寿走下廊桥后,世界在那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这位泥瓶巷的少年,大袖飘摇,朝着祖宗槐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遇上了另外一个少年,少年是刘羡阳。
刘羡阳一向对陈长寿都很尊重,朝着陈长寿一揖:“陈大哥。”
“见到了阮师傅吗?”
“要是没见到,我去给阮师说一声。”
陈长寿点点头。
刘羡阳急忙问道:“见过了?”
陈长寿笑着道:“见了。”
刘羡阳嘿嘿一笑道:“那就好。”
“其实阮师傅人不错,就是做事情的时候,比较严苛。”
“但是他对人还是不错的。”
陈长寿微微一笑道:“刘羡阳,你说的没错。”
刘羡阳与陈长寿告辞。
然后急匆匆朝着廊桥的方向跑去,他要快点去铁匠铺,若是去晚了,阮师傅会生气的。
他好不容易得到这样一个机会,能够成为铁匠铺的学徒,已经是莫大的机缘了。
他不能丢掉。
陈长寿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大声道:“放假了,就来我家。”
“平安也想与你聚一聚。”
“我还是给你们做好吃的。”
刘羡阳听后,转过头,一面跑,一面应道:“我知道了。陈大哥。”
陈长寿转身,到了祖宗槐的地方。
站在祖宗树下面。
良久。
阳光从树叶间的缝隙中照射下来,在地面上斑驳点点。
“祖宗庇佑。”
“祖宗槐。”
“也不知道,当初种这这棵树的人,见到了这些人,该是何种想法?”
“……”
祖宗槐遮天蔽日,在小镇人的眼里,就是真正有灵性的树木。
因此整个小镇的百姓,对这棵祖宗槐,十分的敬重,时常有人来祭拜。
希望这棵树,可以保佑自已的子孙。
就在这时。
对面的私塾里面,人声鼎沸。
下一刻。
一道瘦小的身影奔出。
陈长寿一眼就认出是陈平安。
后者也见到了陈长寿,认出了陈长寿。
他站在私塾门口,指了指小镇入口,“大哥,我去小镇郑大风那里,还有好多信要送。”
陈长寿点点头。
他没有阻拦陈平安。
既然已经答应了,他想去做什么,就让他去做。
也是另外一种心安理得。
再说他只要不耽误读书,或许这种行为还可以让他更好的规划自已的人生路。
陈长寿买了些东西,然后提着东西回了家。
回到泥瓶巷的时候。
陈长寿见到了对门的顾璨。
顾璨喜欢跟在陈平安的屁.股后面转悠。
两人也是最为要好。
顾璨流着两条鼻涕,凝视着陈长寿。
良久。
他才狐疑问道:“你是陈平安的大哥?”
陈长寿笑着道:“对啊!”
“你就是顾璨吧。”
“都长这么大了啊!”
顾璨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
就在这时。
可能是听到屋外有声音,一个妇人从顾家走了出来。
她是顾璨的娘亲,也是整个小镇骂人最凶的妇人。
顾璨笑着道:“你就是陈长寿吧?我记得你离家的时候,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啊,这一晃,得有九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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