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宁府,檀青禾就派人来请。
宁妤撑在芳华身上,瞥了一眼传话的嬷嬷,淡淡道:“请嬷嬷带路吧。”
嬷嬷没想到宁妤如此坦然,微微一愣后便在前带路。其实各人都知道檀青禾这时找宁妤意味着什么,只不过宁妤毫无畏惧,倒显得嬷嬷心虚。
“阿妤。”
宁桓突然出现,惊了两人的步伐。
宁桓面色沉郁,宁妤想到从前学堂打人的夫子,不禁缩了缩脑袋。
见了她这害怕的模样,宁桓沉着的脸一秒破功,忍俊不禁地挥手让嬷嬷离开:“请嬷嬷告知母亲,阿妤我就带走了,母亲有事的话明日再说吧。”
“可是......”
“我的话都不听吗?”
宁桓再次沉下脸,嬷嬷见状只能告退。
“跟我走。”
丢下这句话,宁桓甩手走在前面,像是有气。
宁妤想不出他生气的缘由,是因为她害夫人受伤吗?可是夫人没有证据,兄长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难道是萧夫人来告状,宁桓觉得她丢脸?
宁妤膝盖本就受伤走得不快,如今已投入到思考当中就走得更慢了。三月的风还带有一丝凉意,宁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小姐!”芳华焦急道。
“无碍,或许是着凉了。”
宁桓听见二人对话气呼呼地转身停下,宁妤不明所以,速度仍旧很慢。宁桓好似再也忍不住了,走到宁妤面前皱眉冷声对芳华说:“小姐都着凉了做下人的难道不会备好外袍吗?”
芳华被他训得低头。
宁妤平白受他冷眼此刻也有些生气,脸色也冷了下来,“兄长今日这是吃枪药了吗?若是兄长想来兴师问罪不妨直说,何必拿芳华出气。”
“阿妤,你就这么看我吗?”
他的神情有些受伤,宁妤心软不再看去。
宁桓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又在宁妤面前蹲下,“上来吧,我带你回去。”
宁妤心里酸涩,好似今日受的苦都随着这动作湮灭,至少她不是孤独一人,她还有兄长护着她。
兄长的背还似从前那样,宽厚、踏实,几滴眼泪滴在上面,转眼便扩散开。
宁桓的声音飘散在风中,有些不真实:“若是以后母亲再让你随她出门,能拒绝就拒绝吧,一切都有我呢。”
“你不要怕我会不管不顾支持母亲,你是我妹妹,我不护着你还会护着谁。”
宁桓把她放在寝居门口,为她拂去肩上的水汽,柔声道:“所以阿妤,我希望你高兴。”
鹊起叶落,惊起一夜静谧,宁妤凝望宁桓,恍惚间想起少时旧事。
宁桓从不在意她的身份,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将她当做亲生妹妹一般疼爱。
学堂的先生严厉,宁妤启蒙晚因此常常受罚,宁桓总是替她担下,夜里又点灯教她学习。
宁妤学礼仪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嬷嬷又凶,宁桓经常假传父亲命令将宁妤带走,好让她休息片刻。被父亲发现后他挨了好一顿揍。
旧日,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但有些东西从未变过,宁妤红了眼,故作坚强地对着宁桓笑了笑。
她解下外袍,明亮的眼眸与宁桓对视:“多谢兄长,我明白了。”
宁桓塞给芳华几瓶药酒,又嘱咐了一番宁妤后便转身离开。
宁妤望着宁桓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芳华问道:“小姐为何不请少爷退婚?”
“他毕竟是檀青禾的儿子。”
宁桓是她的兄长,但她不是檀青禾的女儿。在宁桓心中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宁妤不信他会为了她忤逆父亲母亲的决定。
——
过了几日,赵元煦拿到了京城的街道布局图,约她在酒楼见面。
宁妤出门时见发现萧慎在门口站着,看起来像在等某些人。
她没觉得他是在等他,反而是有些嘲笑地想,萧慎和他相好的约定地居然改到了宁府?
萧慎在宁府等了许久才见宁妤出门,他本来递了帖子给宁桓,没想到宁桓那家伙竟然不理他,因为上巳节去护国寺时萧夫人擅自将蒲团换掉,害得宁妤受伤,萧慎只好来宁家门口等。
“阿妤!”
萧慎察觉宁妤听到他声音后皱了皱眉头,心里不觉烦躁。
“萧公子有事吗?”
萧慎微怔,宁妤已经很久没叫过他萧公子了。起初她是这样叫的,后来关系好点之后萧慎哄她叫自已萧哥哥,宁妤自然不肯。萧慎磨了好久她才答应叫他名字。
萧慎自嘲道:“你......好久没对我这么生疏了。”
宁妤心想若不是还要找出你相好,我能对你更生疏。
宁妤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吗?”
“上次上巳节见你呆在马车上,我没想到你受伤了。”萧慎的话语有些愧疚,又带了一丝紧张,“阿妤,你还好吗?”
萧慎双手递过伤药,为当时的事抱歉:“是我母亲不对,我替她给你道歉。”
宁妤冷笑:“借你吉言我一切都好。伤药就不必了,受伤的当天晚上兄长已经给过我上好的药,这些萧公子还是拿回去吧,我小门小户出身要不起。”
“阿妤!”萧慎拉住宁妤转身的手,焦急道:“母亲她毕竟是你未来的——”
“萧慎!”宁妤狠狠甩开他的手,像是万般嫌恶,用帕子擦干净他抓过的地方,“你是在拿婚约威胁我吗?”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萧慎的话再次被打断,他有些烦躁地皱眉。宁妤则凌厉地替他接话:“你只是觉得我受伤了但不要紧,讨好萧夫人才是更重要的事。你只是觉得我未来会是你的妻子,所以在婆母面前我应该万般谦卑,任她磋磨——”
“是吗?”
宁妤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很冰冷凌厉,不留情面。萧慎不知道他们怎么把话谈成这样,他一开始只是听说宁妤受伤后有些担心想来问候。
可宁妤说的那番话,他真的没有那么想过吗?
看他沉默无言的样子,宁妤又放了一句狠话:“你、萧夫人,若是看我不顺眼大可解除婚姻,毕竟我宁妤出身山野上不得台面,你们萧家看不上我实属正常。”
“我何时说过要解除婚约?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妄自揣测了那么多,难道我就不能真正来关心你一下吗?”萧慎的话没能挽留住宁妤。宁妤已然踏上马车,留给他最后一句话:“话已至此萧公子请自便,恕不奉陪。”
看着宁妤轻便离去的马车,萧慎的心沉了半分,眼眸里愈发晦暗。
宁妤的马车容量小,看起来轻便,可为何上巳节那天晚上马车看起来却有些沉重?
那天萧慎没细看,如今一看便觉得不对劲。
难道宁妤在外有人了?
所以她才想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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