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码头上格外热闹,虞家姨妈下了船后,就看到自家侄女那道碧色的身影。
虽人潮攒动,但那身影与长姐太像,让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卿安!”
“姨妈!”
虞景深看着她们二人拥抱在一处,自已也觉得眼眶湿润:“走走走,外边儿热,快随我回家去,父亲也很想你。”
马车上,虞家姨妈,现在的方夫人,拉着自家侄女的手,心疼地握住:“天气热了,手还如此凉,女孩子家一定要注意身子,知道吗?”
说着虞意眠就落下泪了,久别重逢总是令人欣喜的。
但是看到侄女已经这么大了,就想到长姐已经走了很久了。曾经她们二人也是经常一起坐车出游。
只是长姐的身子一直就不太好,后来生了孩子,就一年虚似一年的,所幸还留了个女儿在这世上。
如今虞意眠看到侄女,就好像看到了出嫁前的姐姐。
一样的温婉大气,眉宇间却满是坚定,知道自已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和她不同,她是个没主见的。
“卿安,你要嫁人,你自已可想好了?”虞意眠已经担忧了很多日,司行旷,虽说现在权势大,是新皇近臣。
但是名声实在太过糟糕,实在算不得一桩好姻缘。
要说这小子,那虞意眠可比其他人都要了解,他的母亲,司将军的夫人,和虞意眠很聊得来,属于是相见恨晚的知已。
司行旷小的时候,经常与她们一同喝茶,只是这小子太过顽皮,总是打碎东西。
有一次司夫人刚刚得了一件儿稀罕的茶宠,放在茶台上跟虞意眠炫耀,结果被司行旷闯过来,连茶盘儿带茶宠摔了个粉碎,就被罚去佛堂罚跪。
谁能想到后来,司将军夫妇两个都被赐死,家中人流放的流放,死的死。短短半年,整个司家就像从没有在城里存在过一样。
所幸是当时的皇城司督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保下了司将军的独子,也就是司行旷。
算来也是十二年了,一个轮回的光景,一切都变了,物是人非。
当年人人唾弃的一枚棋子,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天子近臣,真可谓是世事难料啊。
虞卿安微微笑着,握紧姨妈的手:“姨妈,他是个好的,不像外边儿说的那般不堪。嫁给他,我是心甘情愿。”
“那就好,我带了许多东西,给你添妆。”虞意眠想起自家长姐,又想起司行旷的母亲,曾经都是她的姐妹,如今都长眠地下了,可两个人的孩子,如今却要结为连理。
这也是一桩奇妙的缘分。虞意眠亲昵地摸了摸虞卿安的头,既然侄女愿意,她自然是要好好操办的。
虽说虞卿安没了父母,但是还有整个虞家给她撑着,还有她这个小姨,也有舅舅,婚事定要办得风风光光。
快要到府门口时,虞意眠才想起来问道:“听说你三妹妹她……”
“唉,这事说来话长了,姨母先进府,这事等我慢慢跟您说。”虞卿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这事要从何处开口说起了。
下了马车,外公已经在门口迎着了。
这个小女儿远嫁去了南方,算起来也有两三年没有见过了。
“父亲!女儿给您请安了。”虞意眠下了马车,看到虞书臣,头发白得更多了,也用上了拐杖。
跪在地上叩了头,方才被虞卿安扶着起身。
“好好好,回来就好,进来吧,备了许多你爱吃的菜呢。”
父亲对女儿的关怀总是这般生涩却实在,不会说很多好听的话,只会落在吃饱穿暖这类的实处上。
一路颠簸,虞意眠先洗漱了一番,才来花厅用饭。
看到桌上的东西,眼眶又酸了,茭瓜脯、白玉方糕、芙蓉鱼圆……
满满一桌子都是她爱吃的。
家人的爱总是在不言中,虞卿安亲昵地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到外公身边。
此时此刻虞卿安无比庆幸自已的重生,一家人还能团圆地坐在一起吃一顿饭。
只是自家兄长不知怎么回事,一直发呆,连姨母同他说话,反应也总是慢半拍的样子。
用过晚饭后,姨母和舅父都去休息了,虞卿安便跟上了自家兄长,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知有事。
压低了声音,开门见山地问道:“怎么了这是?难道是思春?可这都夏季了,哦,我知道了兄长是个晚熟的……”
猫字还没说出口,便被虞宗之捂住了嘴,威胁道:“再乱说,小心我打你。”
虞卿安心里窃喜,自已果然猜对了,要不然这人急什么呢?
回到了书房,虞宗之却迟迟不开口,只不住地唉声叹气。
虞卿安却一副了然的样子:“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因为小郡主?”
“你怎么知道?!真神了!”虞宗之此时看自已妹妹的眼神和看神婆没有分别。
“大哥,我也不是个痴的、愚的,你俩成日里用我当幌子,眉目传情的,我就算再不开窍,也该知道了。”
虞卿安捻了蜜饯梅子放在口中,果然齁甜……只吃了半颗就吃不下了,放置在一旁盛放垃圾的竹篓里了。
看着虞宗之愁眉苦脸的样子,她明白虞宗之在顾虑什么,前世的时候她也发现了兄长的不对劲。
但她守着大家闺秀的礼,长兄的婚事轮不到她置喙,就算知道这二人有情,但她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但是今生不同,重获新生,很多事都变得通透,错过了就是一生。这一生心里总是念着旁人,对自家夫人也是极不公平的事。
若是向前一步能成,那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若是不成,那就彻底死心,另寻佳人互不耽误。
“兄长,优柔寡断可无法抱得美人归。”虞卿安轻叹了口气,“若是你真心喜欢,我愿替你问问,也可替你探探南阳郡主的口风。”
说罢此话,虞宗之眼睛亮了又亮:“当真?”
盛京中谁不知道,江侍郎是个爱妻如命的,家里的一切都是南阳郡主做主,更别说儿女亲事了。
他不敢贸然求娶,也是这个原因。江允舒是南阳郡主看得比眼珠子还宝贝的独女,若是她看不上自已,自已自取其辱倒是无妨,就是怕丢了祖父的面子,失了虞家的风骨。
“当真,由我去说,能成她就是我的嫂嫂,不成那这事也不会传出来半分,如何?”
“那愚兄就深谢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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