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城,悦来酒楼。
等菜的间隙,清溪、萧若风和雷梦杀听邻桌的人在讨论九霄城中的一件“喜事”
九霄城中,富豪李家和蒋家的两位公子同时向杨家小姐提亲,杨老爷两边都不好回绝,只得打出比武招亲的布幡,让两位公子一较高下。
在听街头传闻的时候,雷梦杀难得没有多言,全程安安静静的。
“比武招亲的事情,杨小姐同意吗?”
店小二给他们上菜的时候,清溪好奇问了一句。
“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了,李公子和蒋公子都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无论是嫁给谁,杨小姐都不吃亏啊!”
“屁话!”
清溪身穿锦衣,却口出粗言,着实惊了店小二一下。
就连与清溪邻桌的客人们都闻声看了过来。
“我看姑娘衣着,想必也是富家千金,怎么说话如此粗鲁?婚姻大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到了姑娘话里就不对了呢?”
有个中旬的男人对清溪进行了一番说教,但是清溪只是嗤笑了一声。
“姑娘如此不屑,是不是私奔啊?”
清溪的态度让中年男人不高兴,但他不能直接动手,就只能在言语上占些便宜。
他的目光在萧若风和清溪之间流转,雷梦杀不悦地摸了摸鼻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已的打扮。
他的衣着普通吗?没有吧。
真是个没有眼光的人。
“若我不愿意,纵是王侯将相我都不放在眼里,若我情愿,纵是引车贩浆者,我也会与他白头。私奔又如何,碍着你了吗?”
听到清溪承认私奔,萧若风有些慌乱。虽然他知道清溪不过是逢场作戏,可他毕竟第一次与人“私奔”,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中年人鄙夷地看着清溪,骂了一句她一句不知廉耻。
“我说你这个老匹夫!你怎么说话的!”雷梦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那中年男人就骂道:“我看你才不知廉耻。再说了,女子不想嫁给自已不喜欢的人有什么错啊?只有那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才觉得这是错!”
“你骂谁呢!”那中年男人也坐不住了,他一拍桌子,与他同桌的那几个人也随他站了起来。
“谁应声我就骂谁!”雷梦杀完全不在意对面几个人的怒火,继续说道,“有些人啊,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中年男人已隐忍到了极限,挥拳朝雷梦杀打了过来,与他同桌的人也紧随其后,一场厮打就这么在酒楼里发生了。
拳法可是江南霹雳堂的看家本领,那中年男人对雷梦杀用拳,简直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五招没过,雷梦杀就将那中年男人踩在了脚下。
“本公子还让你两招呢!”雷梦杀嘲笑他道,“可是没想到你这么不中用啊!”
话说擒贼擒王,那些帮着中年男人打架的人一看自已的老大被人踩在了脚下,也都怯怯地后退了几步,虽保持着挥拳的姿态,但是都不敢上前。
“好好的一桌菜,还没吃呢,就掉地上了。”
清溪十分遗憾地叹了口气,继而对雷梦杀说道:“让他们把饭菜钱还是桌椅板凳钱都付了。”
“好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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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梦杀玩笑着应了清溪的话,脚上的力道又大了一些,惹得他脚下的人一声哀嚎。
驼城很大,但悦来酒楼是驼城里最好的酒楼,城中的三教九流汇聚于此,而出言不逊的那个人又是个教帮头头。所以雷梦杀打架的事情不多时就传遍了半个城。
“这都等了半天加一夜了,他们怎么不来寻仇啊?”
晨起,清溪来到楼下吃早饭的时候感慨道。
“那个人不过九品武夫,花拳绣腿,不知道是怎么成为教帮头子的?还寻仇,昨天没把他腿打折已经是我手下留情了。”
“力不能胜其任,尸位素餐者。”萧若风接话道,“若是没人在他背后给他撑腰,他坐不上这位置。”
“那他背后的人还是有些本事的,能忍下这么丢面子的事情。”
“昨天是他们出言不逊在先,也是他们先动的手。怎么看,我们都是有理的一方。那背后之人不是能忍,是明事理。”
“诶。”雷梦杀有些不明白萧若风的意思,“一个你见都没有见过,怎么说得你好像很了解一样?”
“我见过。”
“什么时候?在哪里?”
“他昨天就坐在那里。”
萧若风指了指昨天那个中年男人隔壁的一张桌子,“一个人,喝着酒。”
“你怎么就确定那人是那九品武夫的靠山?”
“那人出言挑衅我们之前,先看了他。”
“他们是故意的!”雷梦杀恍然大悟并恼羞成怒道,“他居然算计我们!简直欺人太甚!”
“你是气自已吧。”萧若风毫不客气地拆穿雷梦杀,“下次别那么猴急了。”
雷梦杀的火气就这么被萧若风按了下来,乖乖坐回到椅子上吃饭了。
可是他刚吃了没几口,就听清溪说道:
“他什么时候来啊?有求于人还给人下马威,真是不会做人。”
“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有求于我们的?”
不止雷梦杀有这个疑问,萧若风也转头看向了清溪。
“因为昨天打架的事情,我没有吃饭,半夜被饿醒,出来找饭吃的时候碰上他了。”
“他也找吃的?你们是在厨房碰上的?”
“我们不是在厨房碰上的?”
“你找吃的不去厨房,那能去哪?”
“厨房就剩一些凉馒头,倒是有生肉,可我又不会做饭。”
“可是大半夜的,在外面也找不到卖饭的小摊吧。”
“驼城人爱夜间集会,燃篝火,烤羊肉。我想看看哪个院子里还有火光,看看能不能蹭个烤羊腿尝尝。可我刚出门,就看见一个黑影同我一样不走大道,走房顶。我好奇跟了上去,一路跟着他到了一处院落。你们是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月朗星稀,石榴花开,荷花满堂,晚风送香…”
“你怎么废话比我还多!”萧若风一直认真耐心地听着清溪说话,但着急知道后续的雷梦杀坐不住了,“你挑重点赶紧说。”
“重点就是,那个黑影进了一位女子的闺房。”清溪咬着牙看着雷梦杀,“你猜,那女子是谁。”
“你都这么问了,那他肯定是进了杨小姐的闺房了。”
流萤飞花,烛火照人影,彼此相爱的男女拥抱在一起,互诉衷肠。
“青郎,今日那李公子又来了,带了好多礼物。我爹很高兴,怕是等不到比武招亲那天,我爹就会把我嫁给他了。”
“不会的,比武招亲的事情已经传遍全城,就算你爹想为了李家反悔,那蒋家也不会答应。只要能将婚期多拖几日,我就一定能有办法将你救出来。”
“青郎,我害怕。我爹看不上你的出身,不愿我嫁给你,他一再阻挠你我的婚事,还将我禁足在家里,不许你我见面。我真的害怕有一日他会为了把我嫁给李公子而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来。”
“阿月,有我在,不怕。”男子将女子揽进怀里,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说,“我今日在酒楼见到了几个外乡人,我试探过了,他们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十分侠义,或许,他们能帮我们。”
“真的能行吗?”
“我去求他们。我想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他们若是不愿意帮我们该怎么办?”
男子听到女子的话沉默了片刻,似是在下某种决心。
“若是他们不愿意帮我们,我就带你逃出去,我们私奔,离开驼城,到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可是,你打不过薛叔,如何带走我?”
男人忽的沉默了,只听那女子继续说道:
“青郎,其实我想过了,我就算吊死在房梁上,也不嫁给那李公子,青郎,若我们不能生同寝,你可否愿意与我死同穴!”
“我自然是愿意的!”男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但是我不许你说这样的傻话,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过呢!”男人执起女子的手,深情告白道: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听到男人这样说,女子十分动容,她亦握紧他的手,一字一句道:
“山无陵,江水竭,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清溪趴在房顶上,看着他们短暂相聚之后的依依不舍,心里一阵难受。
“灯火昏暗,你看清那男子面容了?确定就是昨日那个人?”
“我没有看清那男子面容,但是我认得他的身形,错不了。”清溪讲完昨天晚上的见闻赶紧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
“先生决定要帮他们了?”萧若风问道。
“我觉得这种强娶的事情,我们得帮。不然这天下岂不是又多了一对怨侣,说不定还会闹出人命来。”
“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管这种闲事了?”
萧若风笑看着雷梦杀问道。
“我只是想起岳丈最初也是不同意我和心月的婚事的。将心比心罢了。”
“你当年哄骗剑心冢传人的事我听说书先生讲过,很是精彩呢!”
清溪刚刚把嘴里的饭送进肚子里,就接上了雷梦杀的话。
“胡说八道!什么哄骗!?”雷梦杀急了,“我和心月明明就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让我知道是谁在造谣,我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这般恶狠狠的话,但从雷梦杀的嘴里说出来却透着一股憨劲,让人忍俊不禁。
“那说书先生替你宣扬了你和心月姐姐的这段佳话,你该谢谢他才对。”
“是啊。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与心剑传人是一对神仙眷侣?不过,就是不知道眼前的这对苦命鸳鸯,能不能修成正果。”
“若要帮他们修成正果,我们是不是要先计划一下?”
萧若风道。
“先不急,我们先等着那人来找我们。”清溪摇头道,“虽然他昨日只是试探,并无恶意,但是他也确实授意并纵容了他的手下出言不逊。我很生气他昨日的所作所为。要是不来找我道歉,我是不会去帮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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