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钱塘的西湖,确实是一处天生的绝美之地,山水秀丽,景色迷人,自古以来就是帝王建都的理想之所,其声名与实际的繁华程度完全相符,堪称天下最繁华的地方之一。古人云:“江浙昔时都会,钱塘自古繁华。”我们暂且不说杭州城内的风光,单说这西湖的景致,就足以令人陶醉。
西湖之中,万顷碧波澄澈透明,仿佛是琉璃一般晶莹剔透;湖边青山连绵,三千面青山郁郁葱葱,犹如参差排列的翡翠。春天的西湖,湖边桃花艳丽,李花繁茂,仿佛是精心描绘的画卷;夏日的湖中,荷叶碧绿如盖,红莲娇艳似画,美不胜收。秋天,云彩悠悠,南园的嫩菊盛开,犹如堆积的黄金;冬天,雪花纷飞,北岭的寒梅绽放,如同美玉一般洁白。九里松间,青烟袅袅升起;六桥之下,碧水潺潺流淌,发出清脆的声响。清晨,晓霞与三天竺相互辉映;傍晚,暮云笼罩着二高峰。猿猴啼叫的洞口,微风轻拂;龙井山头,细雨飘洒。三贤堂畔,一条长长的堤坝仿佛鳌背一般延伸到天际;四圣观前,百丈祥云缭绕,宛如仙境。苏公堤,是东坡先生留下的古迹;孤山路,是和靖先生曾经的居所。访友的客人纷纷前往灵隐寺,簪花的佳人追逐着美景来到净慈寺。平日里只听说海外三岛遥远而神秘,却不知道西湖的美景更胜蓬莱仙境。
有一首名为《浣溪沙》的古词,专门描绘了西湖的美景:“湖上朱桥响画轮,溶溶春水浸春云。碧琉璃滑净无尘。当路游丝迎醉客,隔花黄鸟唤行人。日斜归去奈何春。”这首词生动地描绘了西湖的迷人风光。
自从钱王开创以来,西湖一带就逐渐变得整齐繁华。在旧宋以前,这里叫做清河镇,到了钱王时期,改为杭州宁海军。高宗皇帝南渡之后,这里便被称为花花临安府。钱王的时候,杭州只有十座城门,后来南渡建都,又增添了三座城门。如今方腊占据此地,东边有菜市门、荐桥门,南边有候潮门、嘉会门,西边有钱湖门、清波门、涌金门、钱塘门,北边有北关门、艮山门,整个城郭方圆八十里。杭州城郭的规模宏大,风景更是美不胜收,确实名不虚传。有诗为证:“赤岸银涛卷雪寒,龙窝潮势白漫漫。妙高峰上频翘首,罨画楼台特地看。”
话说宋江和戴宗正在西陵桥上祭奠张顺,没想到方天定已经得知了消息,立即派遣十员首将,分成两路前来捉拿宋江,他们从城中杀出。南山一路的五将分别是吴值、赵毅、晁中、元兴、苏泾;北山路也派遣了五员首将,分别是温克让、崔彧、廉明、茅迪、汤逢士。南兵这两路,共有十员首将,各自率领三千人马,在半夜前后打开城门,两路军兵同时杀了出来。
此时宋江正和戴宗在桥上奠酒烧纸,只听到桥下突然喊声大作。左边有樊瑞、马麟,右边有石秀,他们各自率领五千人埋伏在此,听到前路火起,立刻也举火为号,两路军兵分开,朝着南北两山的南兵杀去。南兵见宋军早有准备,急忙退回原路。两边的宋兵紧追不舍。温克让带着四将急忙过河撤退,却没想到保叔塔山背后突然杀出阮小二、阮小五、孟康,他们率领五千军杀了出来,正好截断了南兵的归路,活捉了茅迪,乱枪戳死了汤逢士。
南山的吴值,也带着四将,在迎着宋兵追赶后,急忙退了回来,没想到在定香桥正撞上了李逵、鲍旭、项充、李衮,他们率领五百步队军杀了出来。那两个牌手勇猛无比,直接冲进南兵怀里,手舞蛮牌,飞刀出鞘,眨眼间就剁倒了元兴。鲍旭挥刀砍死了苏泾,李逵抡斧劈死了赵毅。南兵大部分都被赶到湖里,很多人都被淹死了。等到城里的救军出来时,宋江的军马已经都撤入山里,在灵隐寺集合,各自请功受赏。这一战,两路宋军共夺得好马五百多匹。宋江吩咐留下石秀、樊瑞、马麟,协助李俊等人共同管理西湖山寨,准备攻城。宋江则只带着戴宗、李逵等人回到皋亭山寨中,吴用等人将他们接入中军帐坐下。
宋江对军师吴用说道:“我按照这样的计策行事,已经斩杀了他们四将中的三个,还活捉了茅迪,准备将他解送到张招讨军前,斩首示众。”
宋江在寨中,只是不知道独松关、德清两处的消息,于是派遣戴宗去打探,并让他尽快回来回报。戴宗去了几天,回到寨中,拜见先锋宋江,说道:“卢先锋已经过了独松关,不久就会到达这里。”宋江听了,心中忧喜参半,又问道:“那兵将的情况如何?”戴宗回答道:“我知道那里厮杀的详细情况,还有公文在此。先锋请不要烦恼。”宋江道:“莫非又折损了我几个弟兄?你不要隐瞒,如实告诉我实情。”
戴宗道:“卢先锋自从去攻打独松关,那关两边都是高山,只有中间一条路,山上建有关所。关边有一棵大树,高达数十丈,从树上可以望见各处的情况,下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松树。关上有三员贼将把守,为首的叫做吴升,第二个是蒋印,第三个是卫亨。起初,他们连日下关和林冲厮杀,蒋印被林冲用蛇矛戳伤。吴升不敢再下关,只在关上守护。后来厉天闰又带着四将到关里救援,这四将是厉天祐、张俭、张韬、姚义。第二天,贼兵下关来厮杀,厉天祐首先出马和吕方交战,大约斗了五六十合,被吕方一戟刺死。贼兵便退回关上,不再下来。
卢先锋在关下等了几天,因为见山岭险峻,便派遣欧鹏、邓飞、李忠、周通四人上山探路。没想到厉天闰要为兄弟复仇,带着贼兵冲下关来,首先一刀斩了周通,李忠也受了伤逃走。要是救应得迟,这几个人就都性命不保了。后来救回了三将。第二天,双枪将董平心中焦躁,要去复仇,他勒马在关下大骂贼将。没想到关上突然打下一火炮,炮风正好伤了董平的左臂,他回到寨里,就无法再使用长枪了,只能用夹板绑了臂膊。
第二天,董平一定要去报仇,卢先锋拦住了他,他没能去成。过了一夜,董平觉得臂膊好些了,也没告诉卢先锋,就和张清商议,两人不骑马,步行先行上关。关上的厉天闰、张韬下来交战。董平要捉厉天闰,步行使枪。厉天闰也用长枪来迎,两人斗了十合。董平心里只想厮杀,无奈左手使枪不听使唤,只得后退。厉天闰追下关来,张清便挺枪去刺厉天闰。厉天闰却闪到松树背后,张清手中的枪刺在了松树上,急切间拔不出来,被厉天闰回刺一枪,正中腹部,倒在地上。董平见张清被刺倒,急忙用双枪去战,没想到张韬却从背后拦腰一刀,把董平剁成了两段。
卢先锋得知后,急忙去救援,可贼兵已经上了关,下面又没有办法可施。后来孙新、顾大嫂夫妻二人,扮成逃难的百姓,在深山里寻得一条小路,带着李立、汤隆、时迁、白胜四人,从小路来到关上,半夜里摸上关去,放起火来。贼将见关上火起,知道有宋兵已经过关,便一起弃了关隘逃走。卢先锋上关清点兵将时,孙新、顾大嫂活捉了原来守关的吴升,李立、汤隆活捉了蒋印,时迁、白胜活捉了卫亨。将这三人都解送到张招讨军前去了。卢先锋还收拾了董平、张清、周通三人的尸骸,葬于关上。
卢先锋追过关四五十里,赶上了贼兵,与厉天闰交战。大约斗了三十多合,卢先锋杀死了厉天闰。只剩下张俭、张韬、姚义带着败残的军马,勉强抵抗,一有机会便退回,估计早晚就会到达这里。主帅要是不信,可以看看公文。”
宋江看了文书,心中更加烦闷,眼泪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吴用道:“既然卢先锋得胜了,我们可以调军将去夹攻,南兵必定会失败,还能顺便接应湖州呼延灼那一路军马。”宋江回应道:“你说得非常正确。”于是便调遣李逵、鲍旭、项充、李衮率领三千步军,从山路去接应。黑旋风李逵带着军兵,欢天喜地地去了。
且说宋江的军马攻打东门,正将朱仝等人,原本拨了五千马步军兵,从汤镇路上的村中,奔到菜市门外,准备攻取东门。那时东路沿江一带都是人家,村居和道店比城中还要热闹,一片广阔无垠的景象,田园相连。
当他们来到城边,把军马排开。鲁智深首先出阵,步行挑战,他提着铁禅杖,径直来到城下大骂:“你们这些蛮贼快出来!和洒家厮杀!”城上的人见是一个和尚来挑战,慌忙报入太子宫中。当时宝光国师邓元觉,听说有个和尚来挑战,便起身向太子奏道:“小僧听说梁山泊有个和尚,名叫鲁智深,擅长使用一条铁禅杖。请殿下到东门城上,看小僧和他步斗几个回合。”方天定听了非常高兴,传令旨,于是带着八员猛将,连同元帅石宝,都来到菜市门城上观看国师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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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定和石宝在敌楼上坐定,八员战将簇拥在两边。再看那宝光国师邓元觉出战时的装扮:他身穿一领烈火般的猩红直裰,系着一条用虎筋打成的圆绦,脖子上挂着一串七宝璎珞数珠,脚上穿着一双九环鹿皮僧鞋,衬里是香线绣成的金兽掩心,双手舞动着铮光发亮的浑铁禅杖。
当时,城门打开,放下吊桥,宝光国师邓元觉,带着五百刀手步军,飞奔出来。鲁智深见了,说道:“原来南军也有这秃驴出来!洒家教他尝尝俺一百禅杖的厉害。”也不与他多说废话,轮起禅杖便冲了过去。宝光国师也举起禅杖来迎敌。两人都挥舞着禅杖,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在袅袅垂杨的树影里,在茸茸芳草的郊原上,两条禅杖舞动,仿佛是两条银蟒飞腾,又似一对玉龙戏跃。鲁智深心中愤怒,全无半点清净之心;邓元觉也生了嗔怒,哪里还有慈悲之念。鲁智深哪里尊什么佛道,他只在月黑风高时杀人;邓元觉也不怎么看经文,只想着风高放火。鲁智深在这争斗中,仿佛在恼乱如来,让他懒坐莲台;邓元觉则在善法堂前,逼得揭谛使者收回金杵。一个从不修什么梁武忏,一个平生也不懂什么祖师禅。
鲁智深和宝光国师斗了五十多合,仍然不分胜负。方天定在敌楼上看了,对石宝说:“都说梁山泊有个花和尚鲁智深,没想到真有如此厉害,名不虚传。斗了这么长时间,宝光和尚也没占到半点便宜。”石宝答道:“小将我也看得呆了,从来没见过这样势均力敌的对手!”
正说着,只听到飞马前来报道:“北关门下又有敌军到了城下。”石宝慌忙起身去应对了。
在城下的宋军中,行者武松看到鲁智深与宝光国师激战许久,胜负难分,担心鲁智深会有闪失,心里十分焦急烦躁。他按捺不住,舞动起双戒刀,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飞出战阵,径直朝着宝光国师冲了过去。宝光国师见对方两人联手来攻,自知难以抵挡,便拖着禅杖,转身朝着城里逃去。
武松杀得兴起,奋勇直追。就在这时,城门里突然冲出一员猛将,此人正是方天定手下的贝应夔。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持长枪,猛地冲了过来,拦住了武松的去路,与武松展开了激烈的厮杀。两人在吊桥上狭路相逢,激烈交锋。武松身手敏捷,一个闪身躲开了贝应夔的攻击,随即扔掉手中的戒刀,一把抓住了他的枪杆,用力一拽,只听“扑通”一声,贝应夔连人带武器被拖下了马。武松眼疾手快,“嗝察”一刀,将贝应夔的头颅砍了下来。鲁智深随后也赶了过来,与武松一起接应着退回了本阵。方天定见状,急忙下令拉起吊桥,收兵回城。这边朱仝也命令军队后退十里安营扎寨,并派人去向宋先锋报捷。
当天,宋江率领军队到北关门挑战。石宝骑上战马,手持流星锤,另一只手横着锋利的劈风刀,打开城门,气势汹汹地出来迎战。宋兵阵中,大刀关胜拍马而出,与石宝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对决。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二十多个回合,石宝突然拨转马头,往回便走。关胜急忙勒住马,没有贸然追赶,而是回到了本阵。
宋江见状,问道:“为什么不去追赶?”关胜解释道:“石宝的刀法丝毫不逊色于我,他虽然回马,但必定有诈,其中肯定有计谋。”吴用也说道:“段恺曾经说过,此人擅长使用流星锤,常常会假装败逃,引诱敌人深入,然后用流星锤偷袭。”宋江听后,说道:“如果去追赶,一定会中他的毒手,暂且收军回寨吧。”同时,他派人去赏赐武松,以表彰他的英勇表现。
再说李逵等人率领着步军去接应卢先锋,他们在山路中行进时,正好遇到了张俭的败军。李逵等人毫不畏惧,奋勇向前,全力冲杀过去,在混乱的战斗中杀死了姚义。张俭和张韬两人见势不妙,转身朝着关上的方向逃去,却正好碰上了卢先锋。卢先锋一声令下,军队发起猛攻,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拼杀。张俭和张韬抵挡不住,便朝着深山的小路逃窜。后面的追兵追得很紧,他们无奈之下,只好丢弃战马,徒步向山下逃命。
没想到,在竹林中突然钻出两个人,他们各自拿着一把钢叉。张俭和张韬毫无防备,被这两人用钢叉戳翻在地,直接被捉下山来。原来,这两人是解珍和解宝。卢先锋看到他们活捉了张俭和张韬,十分高兴,便与李逵等人合兵一处,会同众将,回到了皋亭山大寨,拜见宋先锋等人。
众人见面后,卢先锋诉说了折损董平、张清、周通的事情,大家听后都感到十分伤感。诸将纷纷前来参拜宋江,然后合兵一处,安营扎寨。
第二天,宋江下令将张俭押解到苏州张招讨军前,斩首示众;又将张韬在寨前剖腹剜心,以此来遥祭董平、张清和周通。宋先锋与吴用商议道:“请卢先锋率领本部人马,去接应德清县路上呼延灼等人的这支军队,让他们一同来到这里,共同商议攻打杭州城的计策。”卢俊义接到命令后,立即点齐本部兵马,向着奉口镇进发。
三军在行进途中,到达奉口时,正好遇到了司行方的败残军兵返回。卢俊义毫不留情,指挥军队发起攻击,双方展开了一场大战。司行方在混乱中坠水而死,其余的士兵则各自逃散。呼延灼见到卢先锋后,合兵一处,一起回到了皋亭山总寨,拜见宋先锋等人。众将们聚集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宋江查看呼延灼的部队时,发现雷横和龚旺二人不见了。呼延灼向宋江诉说:“雷横在德清县南门外与司行方交战,两人斗了二十回合,雷横不幸被司行方砍下马去。龚旺在与黄爱交战时,追着敌人过了溪,结果人和马一起陷入溪中,被南军下水用乱枪戳死。米泉则是被索超一斧劈死。黄爱和徐白被众将活捉在此。司行方在逃跑时,被追赶落入水中淹死。薛斗南在乱军中逃难,不知去向。”
宋江听后,得知又折损了雷横和龚旺两个兄弟,悲痛万分,泪如雨下。他对众将说道:“前日张顺给我托梦时,看到右边站着三四个衣襟上满是血污的人,在我面前现身,想来正是董平、张清、周通、雷横、龚旺这些兄弟的阴魂。等我攻下杭州宁海军后,一定重重地请僧人设斋,做道场,追荐超度这些兄弟的亡灵。”随后,他下令将黄爱和徐白押解到张招讨军前斩首。
当天,宋江下令杀牛宰马,大摆筵席,犒劳三军。第二天,他与吴用商议决定,分拨正偏将佐,攻打杭州城。
副先锋卢俊义带领着正偏将佐十二员,攻打候潮门,他们是林冲、呼延灼、刘唐、解珍、解宝、单廷圭、魏定国、陈达、杨春、杜迁、李云、石勇;花荣等正偏将佐十四员,攻打艮山门,包括花荣、秦明、朱武、黄信、孙立、李忠、邹渊、邹润、李立、白胜、汤隆、穆春、朱贵、朱富;穆弘等正偏将佐十一员,前往西山寨内,协助李俊等人攻打靠湖门,有李俊、阮小二、阮小五、孟康、石秀、樊瑞、马麟、穆弘、杨雄、薛永、丁得孙;孙新等正偏将佐八员,前往东门寨,帮助朱仝攻打菜市、荐桥等门,分别是朱仝、史进、鲁智深、武松、孙新、顾大嫂、孙二娘、张青;从东门寨内调回偏将八员,与李应等人一起,负责各寨的探事工作,并在各处进行策应,他们是李应、孔明、杨林、杜兴、童猛、童威、王英、扈三娘;正先锋宋江,带领着正偏将佐二十一员,攻打北关门大路,包括吴用、关胜、索超、戴宗、李逵、吕方、郭盛、欧鹏、邓飞、燕顺、凌振、鲍旭、项充、李衮、宋清、裴宣、蒋敬、蔡福、蔡庆、时迁、郁保四。
当下,宋江调拨好将佐,准备攻打四面城门。宋江等人率领大队人马,直逼北关门城下挑战。城上鼓声阵阵,锣声轰鸣,城门大开,放下吊桥,石宝率先出城迎战。宋军阵中,急先锋索超向来性急,他挥舞着大斧,一声不吭,飞奔而出,与石宝展开激战。两匹马交错在一起,两位猛将你来我往,大战起来。然而,还没到十个回合,石宝故意卖了个破绽,回马便走。索超急于立功,不假思索地追赶上去。关胜见状,急忙大声呼喊:“休要去追!”但索超哪里肯听,就在这时,石宝突然出手,一锤击中了索超的脸部,索超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邓飞见状,急忙上前去救,可石宝的马已经赶到,邓飞躲避不及,被石宝一刀砍成两段。
城中的宝光国师见势,带领着数员猛将,冲杀出来。宋兵抵挡不住,大败而逃,纷纷向北逃窜。幸好花荣、秦明等人从侧面杀了过来,才冲退了南军,救得宋江回到了营寨。石宝大获全胜,满心欢喜地回城去了。
宋江等人回到皋亭山大寨,坐在营帐中,又见折损了索超和邓飞两员大将,心中十分郁闷。吴用劝谏道:“城中有如此猛将,不能硬拼,只宜智取。”宋江焦急地问道:“像这样损兵折将,用什么计策才能取胜呢?”吴用说道:“先锋先安排好各门的攻击事宜,再引军攻打北关门,城里的兵马必然会出来迎战。我们假装战败,引诱贼兵远离城郭,然后放炮为号,各门同时攻城。只要有一门的军马能够进城,就放火作为信号。到时候贼兵必然会自顾不暇,我们就可以获得大功。”宋江听后,觉得此计可行,便唤来戴宗,传令各军知晓。
第二天,关胜按照计划,带领着一些马军到北关门城下挑战。城上鼓声响起,石宝率军出城,与关胜交战。两人战了不到十个回合,关胜便假装不敌,急忙后退。石宝以为关胜真的败了,便率军追赶。就在这时,凌振按照约定,放起了号炮。号炮一响,各门的宋军都大声呼喊起来,一起发起了攻城。
且说副先锋卢俊义,带领着林冲等人,调兵攻打候潮门。当军马来到城下时,他们发现城门没有关闭,吊桥也放了下来。刘唐一心想要抢个头功,他骑着一匹马,手持一把刀,直接朝着城门冲了进去。城上的守军看到刘唐飞马而来,立即用斧头砍断了绳索,沉重的闸板迅速落下。可怜勇猛的刘唐,连人带马,一同被闸板砸死在门下。原来,杭州城是钱王建都时所建,设置了三重门关:外面一重是闸板,中间是两扇铁叶大门,里面又是一层排栅门。刘唐冲到城门下时,上面的闸板突然落下,两边又有埋伏的军兵,他根本无法逃脱,就这样不幸丧命。
林冲和呼延灼看到折损了刘唐,只好领兵回营,向卢俊义报告了情况。各门的宋军都无法攻入城中,只得暂且退兵,并派人飞速向宋先锋大寨报告。宋江得知又折损了刘唐,被候潮门的闸板砸死,悲痛欲绝,痛哭道:“我这兄弟死得太冤了!自从在郓城县结义,他就跟着晁天王上了梁山泊,这么多年来,历经辛苦,却从未真正快乐过。大大小小百十场战斗,他冲锋陷阵,九死一生,从未丧失过锐气。谁能想到,今日竟然死在这里!”宋江心中悲痛难抑,作诗一首来悼念刘唐:“百战英雄士,生平志未降。忠心扶社稷,义气助家邦。此日枭鸣纛,何时马渡江!不堪哀痛意,清泪逐流淙。”
军师吴用见状,说道:“这个计策不行,不仅没有成功,还白白送了一个兄弟的性命。先让各门的军队退兵,再另想办法。”宋江心急如焚,急于报仇雪恨,不停地叹息。这时,部下黑旋风李逵说道:“哥哥放心,我明日和鲍旭、项充、李衮四个人,无论如何也要捉住石宝那厮。”宋江担心地说道:“那人武艺高强,十分厉害,你怎么能靠近他呢!”李逵不服气地说道:“我就不信我捉不住他!我明日要是捉不到他,就不来见哥哥。”宋江叮嘱道:“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大意!”
黑旋风李逵回到自已的帐房里,让人筛下大碗酒,端上大盘肉,邀请鲍旭、项充、李衮来一起吃酒。李逵说道:“我们四个向来一起厮杀,配合默契。今日我在先锋哥哥面前夸下海口,明日一定要捉住石宝那厮,你们三个可不能偷懒。”鲍旭说道:“哥哥,这些天总是让马军向前冲锋,明日我们约定好,一定要齐心协力,向前冲锋,捉住石宝,我们四个都要争口气。”
第二天早晨,李逵等四人吃得酩酊大醉,酒足饭饱之后,各自拿起武器,走出营帐,向宋江请战,说道:“先锋哥哥,看我们厮杀!”宋江见他们四人都有了几分醉意,便说道:“你们四个兄弟,可别拿自已的性命开玩笑!”李逵满不在乎地说道:“哥哥,你可别小瞧我们!”宋江无奈地说道:“只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平安归来。”
宋江骑上战马,带着关胜、欧鹏、吕方、郭盛四位马军将领,来到北关门下,一时间鼓声雷动,军旗飞扬,向城上敌军发起挑战。李逵满心怒火,紧握着双斧,威风凛凛地站在马前;鲍旭手持板刀,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是对战斗的渴望,只等一声令下便冲入敌阵;项充和李衮各自挽着一面团牌,上面插着二十四把飞刀,手中紧挺铁枪,埋伏在两侧,严阵以待。
城楼上顿时鼓声锣声齐鸣,石宝骑着一匹毛色如瓜黄的骏马,手中挥舞着锋利的劈风刀,带领着两员将领出城迎战。只见上首是吴值,下首是廉明,三人刚一出城,李逵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猛汉,大吼一声,带着其余三人如猛虎般直冲到石宝马前。石宝迅速举起劈风刀迎战,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逵眼疾手快,一斧砍断了马腿。石宝连忙从马上跳下,慌不择路地躲进了马军群中。鲍旭抓住时机,手起刀落,将廉明斩于马下。与此同时,项充和李衮的飞刀如流星般飞出,在空中寒光闪烁,仿佛玉鱼乱跃、银叶交加,场面十分壮观。
宋江见此情形,指挥马军向城边冲锋,可城上的敌军立刻用擂木和炮石疯狂攻击。宋江担心会有闪失,急忙下令撤军。就在这时,众人惊愕地发现鲍旭已经冲入了城门。宋江心中暗叫不好,却已无法阻止。石宝此时正埋伏在城门内,见鲍旭冲进来,猛地从斜刺里挥出一刀,可怜鲍旭,瞬间被砍成两段。项充和李衮急忙护住李逵,狼狈地退回本阵。
回到本寨,宋江看到又折损了鲍旭,心中的愁闷愈发浓重。李逵也忍不住哭了起来,默默回到寨中。吴用见状,叹息道:“这个计策也不是好办法。虽然斩杀了敌军一员将领,却折损了李逵的得力副手。”
就在众人烦恼不已的时候,解珍和解宝来到寨中报告情况。宋江忙问详情,解珍禀告道:“我和解宝一直哨探到南门外二十多里的范村,看到江边停泊着几十只船。我们下去询问,原来是富阳县的袁评事押送的解粮船。我本想杀了他们,可那人哭着说:‘我们都是大宋的良民,却多次被方腊强行征收赋税,但凡有不从的,全家都会被杀害。如今天兵降临,本指望能重见太平,没想到又要遭遇横祸!’我见他说得情真意切,实在不忍心下手。我又问他:‘那你为何会来到这里?’他说:‘最近奉了方天定的命令,要到各个县去搜刮,要求征收白粮五万石。我作为领头的,好不容易凑齐了五千石,先解送来交纳。可到了这里,因为大军围城厮杀,不敢再往前去,只好停泊在此。’我了解了详细情况后,特地来向主将报告。”
吴用听后大喜,说道:“这真是天赐良机,我们正好可以在这些粮船上大做文章,立下战功。”于是请宋江传令:“就由你们两兄弟带头,带上炮手凌振,还有杜迁、李云、石勇、邹渊、邹润、李立、白胜、穆春、汤隆,以及王英、扈三娘,孙新、顾大嫂、张青、孙二娘三对夫妻,都扮成梢公和梢婆,切记不要多说话,混杂在船尾,等一进城,就放连珠炮作为信号。我们这边会调兵接应。”
解珍和解宝把袁评事叫上岸,传达了宋先锋的话:“你们既然是宋国的良民,就按这个计划行事。事成之后,必有重赏。”袁评事此时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听从安排。众多将领和士兵纷纷下船,把原来船上的梢公等人都留在船上做杂役。又把梢公的衣服脱下来,给王英、孙新、张青穿上,装扮成梢公;扈三娘、顾大嫂、孙二娘三位女将则扮成梢婆;小校们都扮成摇船的水手。大家把兵器都藏在船舱里,然后将船一起划到江边。
此时,各门围哨的宋军离得都不远。袁评事上岸后,解珍、解宝和几个梢公跟着他,来到城下叫门。城上守军得知消息后,询问了详细情况,便向太子宫中报告。方天定于是派吴值打开城门,来到江边,清点了船只后,回到城中,向方天定奏明情况。方天定又派了六员将领,带领一万军士出城,在东北角拦住,让袁评事搬运粮米入城交纳。
这时,众将和士兵们都混杂在梢公和水手中间,一起搬运粮米进城。三位女将也跟着进入了城里。五千石粮食很快就搬运完毕。六员将领随后率领军队入城。而宋兵则从四面八方赶来,再次将城郭围住,在离城两三里的地方,摆开了阵势。
当夜二更时分,凌振取出九箱子母等炮,在吴山顶上点燃发射。众将各自拿起火把,在城中四处点燃。一时间,城中喧闹声四起,乱成一团,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宋军已经入城。方天定在宫中听到动静,大惊失色,急忙披挂整齐,骑上战马。可此时,各门城上的军士都已经纷纷逃命去了。宋兵士气大振,各自奋勇争先,抢夺城池。
且说城西山内的李俊等人接到命令后,率领军队杀到净慈港,抢夺了船只,从湖里划船过来,在涌金门上岸。众将各自分头去抢夺各处水门。李俊和石秀率先登上城墙,趁着夜色在城中展开混战。此时,只有南门没有被围,那些亡命的败军纷纷从南门逃窜。
再说方天定骑上马后,四下寻找,却找不到一个将领,只有几个步军跟着他,从南门逃出。他们慌慌张张,如同丧家之犬,匆匆忙忙,恰似漏网之鱼。逃到五云山下时,只见江里冒出一个人来,口中衔着一把刀,赤身裸体地跳上岸。方天定在马上见此人来势汹汹,连忙打马想要逃跑。可奇怪的是,无论怎么打,这匹马都一动不动,就好像有人拉住了嚼环一样。那人迅速冲到马前,一把将方天定扯下马来,手起刀落,割下了他的头颅。随后,他骑上方天定的马,一手提着首级,一手握着刀,朝着杭州城奔去。
林冲和呼延灼领兵赶到六和塔时,正好迎面碰上了这个人。两人认出是船火儿张横,大吃一惊。呼延灼连忙喊道:“贤弟,你从哪里来?”张横却不答话,骑着马径直冲进城里。
此时,宋先锋的大军已经全部入城,宋江就在方天定的宫中设立帅府。众将校守住行宫,看到张横骑马冲过来,都惊讶不已。张横一直跑到宋江面前,翻身下马,将头颅和刀扔在地上,跪地拜了两拜,然后痛哭起来。宋江急忙抱住张横,问道:“兄弟,你从哪里来?阮小七又在哪里?”张横说道:“我不是张横。”宋江惊讶地问:“你不是张横,那你是谁?”张横哭着说:“小弟是张顺。我在涌金门外被枪箭射死,一缕幽魂在水里飘荡。承蒙西湖震泽龙君垂怜,收我做了金华太保,留在水府龙宫为神。今日哥哥攻破城池,我的魂魄一直缠住方天定,半夜里跟着他出城。看到哥哥张横在大江里过来,我便借了他的身体,飞奔上岸,追到五云山脚下,杀了这贼,然后赶来见哥哥。”说完,张横突然倒地。
宋江赶忙亲自将他扶起。张横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宋江和众将,周围刀剑林立,军士众多。张横疑惑地说:“我是不是在黄泉路上见到哥哥了?”宋江哭着说:“刚才是你借着兄弟张顺的魂魄,杀了方天定。你并没有死,我们都是活人,你可要振作起来。”张横听后,问道:“这么说,我的兄弟已经死了?”宋江回答道:“张顺想从西湖水底潜入水门,进城放火。没想到在涌金门外越城时,被敌人发现,被枪箭射死在那里。”张横听了,悲呼一声“兄弟”,突然昏倒在地。众人看去,只见张横四肢无力,双眼模糊,七魄悠悠荡荡,三魂也仿佛渐渐远去。这正是:未随五道将军去,定是无常二鬼催。不知道张横这一昏倒,性命将会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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