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宋江与一众将领,每日都在北京城外全力攻打城池,然而却始终未能攻下。李成、闻达二人心中畏惧,哪里还敢出城与宋江的军队对阵交锋。索超的箭伤还未痊愈,自然也无人能够出战迎敌。
宋江眼见攻打城池毫无进展,心中烦闷不已。此次出征离开梁山已经许久,却始终不见胜负分晓。这天夜里,他在中军帐里独自闷坐,点上灯烛,取出玄女天书翻阅。正看着,他猛然想起,北京城已经被围困了这么久,却一直不见有救兵前来接应,之前派戴宗回去打探消息,也迟迟不见他归来。想到这些,宋江不禁感到神思恍惚,寝食难安,于是连忙吩咐小校去请军师吴用前来商议对策。
69書吧
吴用到了中军帐内,宋江便与他商量道:“我们这么多军队围城已经好些日子了,怎么会一直没有救军的消息呢?城中的敌军又不敢出战。我看多半是梁中书派人去京师告急了,他的丈人蔡太师肯定会派救兵来,而且其中必定有良将。要是他们采用围魏救赵的计策,不来解北京之围,反而去攻打我们梁山大寨,这也是很有可能的,兄长我不得不有所顾虑啊。”吴用点头道:“兄长所言极是。我们先让军士们做好收拾准备,但也不能全部撤退。”
两人正说着,只见神行太保戴宗匆匆赶来,报告说:“东京的蔡太师请来了关菩萨的玄孙,蒲东郡的大刀关胜,他正领着一彪军马火速向梁山泊奔去。寨中的头领们拿不定主意,让我请兄长和军师赶紧收兵回去,解山寨之围。”吴用沉思片刻后说道:“虽然情况紧急,但也不能匆忙退兵。今晚,先让步军先行撤退,再留下两支军马,在飞虎峪两边设下埋伏。城中敌军要是知道我们退兵,肯定会追赶过来,若不这样安排,我们的军队可能会先乱了阵脚。”宋江点头赞同道:“军师说得太对了。”
随即,宋江传令,派小李广花荣带领五百军兵去飞虎峪左边埋伏;豹子头林冲带领五百军兵去飞虎峪右边埋伏。又让双鞭呼延灼带领二十五名骑马军兵,带着凌振,携带风火等炮,在离城十多里的地方埋伏,只要看到追兵过来,就立即施放号炮,让两边的伏兵一起出击,合力截杀追兵。同时,传令前队开始退兵,要求士兵们倒拖着旌旗,不敲战鼓,行动要像雨散云行一样悄然无声,遇到敌军也不要主动交战,自然地退回。步军半夜就起来,依次有序地行动。直到第二天巳牌前后,才鸣金收军。
城上的守军望见宋江的军马,士兵们手拖旗幡,肩扛刀斧,看起来都有了回山的意图,战马也嘶鸣着,仿佛在呼唤着归巢。只见他们纷纷拔寨而起,队伍浩浩荡荡。城上守军仔细观察后,连忙跑去报告梁中书:“梁山泊的军马今天全部收兵,都撤回去了。”梁中书听了,立刻把李成、闻达叫来商议。闻达说道:“很明显是京师的救军去攻打他们的梁山泊了,这些贼寇担心老巢有失,才慌忙撤退。我们可以乘势追杀,一定能擒住宋江。”
话还没说完,城外的报马就到了,带来了东京的文书,文书中约定一起出兵攻打贼寇的巢穴,还说如果贼寇退兵,就可以立刻追击。梁中书于是让李成、闻达各带一支军马,从东西两路去追赶宋江的军马。
且说宋江领兵撤退,看到城中敌军出兵追赶,便拼命逃跑,一直退到飞虎峪那边。只听到背后火炮声接连响起。李成、闻达吃了一惊,急忙勒住战马回头看去,只见后面旌旗交错,战鼓声响成一片。李成、闻达顿时心慌,急忙回军。就在这时,左手边突然杀出小李广花荣,右手边豹子头林冲也带着五百军马杀了出来,两边同时发动攻击。李成、闻达措手不及,这才知道中了宋江的奸计,赶紧往回跑。可前面又杀出呼延灼,带着一支马军,对他们进行了一番猛烈的冲杀。这一战,杀得李成、闻达丢盔卸甲,狼狈不堪,他们只好退入城中,紧闭城门,再也不敢出来。
宋江的军马则依次有序地返回,快接近梁山泊的时候,正好遇到丑郡马宣赞拦路。宋江下令让军兵暂时停下,安营扎寨。同时,暗中派人从小路偷偷前往水上山报信,约定水陆军兵相互接应。
且说水寨内的头领船火儿张横,与兄弟浪里白跳张顺商量道:“我们兄弟两个自从来到寨中,还没立过什么功劳,只能看着别人夸夸其谈,心里真是憋气。如今蒲东的大刀关胜,分三路调军攻打我们的寨栅。不如我们兄弟俩先去劫了他的营寨,捉拿关胜,立下这件大功,在众兄弟面前也能争口气。”张顺有些担忧地说:“哥哥,我们只管着些水军,要是没有其他兄弟的支援,万一出了事,岂不是要被人耻笑。”张横却不耐烦地说:“你要是这么小心谨慎,什么时候才能建功立业?你不去就算了,我今晚自已去。”张顺苦苦相劝,可张横就是不听。
当夜,张横点了五十多只小船,每只船上只有三五个人,他们都穿着轻便的战衣,手里拿着苦竹枪,腰间别着蓼叶刀。趁着月光微弱,寒露寂静,他们驾着小船悄悄靠近旱路。此时大约是二更时分。
再说关胜正在中军帐里点灯看书,有负责侦察的小校悄悄跑来报告:“芦花荡里大约有四五十只小船,船上的人都拿着长枪,正躲在芦苇里面两边埋伏,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特来向您报告。”关胜听了,微微冷笑一声:“这些盗贼之徒,根本不值得我亲自对付。”他当即暗中传令,让众军按照计划做好准备,“等贼兵一进寨,帐前锣声一响,大家就各自动手捉人。”三军领命后,各自潜伏起来。
且说张横带着三二百人,在芦苇丛中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行踪,一直摸到关胜的寨边。他们拨开鹿角,径直向中军帐冲去。远远望见帐中灯烛明亮,关胜正手拈髭髯,悠闲地看着兵书。张横心中暗喜,握紧长枪,冲进帐房。可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一声锣响,众军齐声呐喊,那声音如同天崩地塌,山倒江翻一般,吓得张横立刻倒拖长枪,转身就跑。四下里伏兵纷纷涌出,可怜张横虽然擅长水性,但在这平川之地,哪里能逃脱这重重罗网。他带来的二三百人一个都没跑掉,全部被擒,被押到关胜的帐前。关胜看着他们,笑着骂道:“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草贼,竟然敢来冒犯我!”他让人把张横装进陷车,其余的人也都关进监牢,“等抓住了宋江,一起押解到京师,也不辜负宣赞举荐我的一番心意。”
不说关胜捉了张横,却说水寨内的阮氏三雄,正在寨中商议派人去宋江哥哥那里听令,这时张顺匆匆赶来,报告说:“我哥哥不听我的苦劝,去劫关胜的营寨,结果被捉了,现在被关在囚车里。”阮小七听了,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说道:“我们兄弟同生共死,吉凶与共。你是他的亲弟弟,他被人捉了,你却不去救,这怎么能在宋公明哥哥面前交代?我们兄弟三个,一起去救他。”张顺有些为难地说:“没有哥哥的将令,我不敢轻举妄动啊。”阮小七急道:“要是等将令下来,你哥哥早就被他们剁成八段了!”阮小二、阮小五也都附和道:“说得对。”张顺拗不过他们三个,只好答应。
当夜四更时分,他们点起大小水寨的头领,各自驾着一百多只战船,一起向关胜的营寨杀去。岸上的小军远远望见水面上战船密密麻麻,像蚂蚁一样,都靠向岸边,急忙跑去报告主帅。关胜笑着说:“这些没见识的贼奴,有什么好担心的!”他随即叫来首将,在耳边低声交代了一番。
且说阮氏三雄在前,张顺在后,他们呐喊着冲进营寨,却发现寨内枪刀整齐地竖立着,旌旗也都好好地飘扬着,可却一个人都没有。三阮顿时大惊失色,转身就跑。这时,帐前一声锣响,左右两边的马军和步军,分成八路,像簸箕掌、栲栳圈一样,层层包围过来。张顺一看情况不妙,“扑通”一声率先跳下水去。阮氏三雄则拼命夺路而逃,好不容易跑到水边,后军却追了上来,挠钩和套索纷纷飞来,把活阎罗阮小七给套住了,被横拖倒拽地捉了回去。阮小二、阮小五和张顺,幸亏有混江龙李俊带着童威、童猛拼死相救,才得以逃脱。
不说阮小七被捉,关在陷车之中,且说水军把这个消息报到了梁山泊。刘唐连忙让张顺从水路赶到宋江的寨中,报告了这个消息。宋江便和吴用商议,该如何击退关胜。吴用说道:“明天和他们决战,看看胜负再说。”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战鼓齐鸣,原来是丑郡马宣赞带领着三军来到了大寨前。宋江率领众人出营迎战。门旗打开,宣赞骑马出阵。只见他身穿蜀锦征袍,铠甲上银光闪烁,金盔上凤翅披肩,脚蹬抹绿云靴,护着双腿。他的马蹄扬起滚滚红尘,手中的刀面如秋水般寒光闪烁。一股杀气仿佛从空中弥漫而来,他头上的一点朱缨随着战马的奔跑在地上翻滚。
宋江看到宣赞在门旗下挑战,便问众将:“谁先出马,把这厮拿下?”只见小李广花荣拍马持枪,直取宣赞。宣赞挥舞着大刀迎了上来,两人你来我往,刀枪相交,斗了十个回合。花荣假装露出破绽,回马便跑。宣赞不知是计,拍马追来。花荣趁机把钢枪挂在了事环上,拈弓搭箭,侧坐在雕鞍上,轻轻舒展猿臂,翻身就是一箭。宣赞听到弓弦声响,知道箭来了,连忙用刀一隔,只听“铮”的一声,箭射在了刀面上。花荣见一箭没中,又取出第二枝箭,这次他看准了,朝着宣赞的胸膛射去。宣赞反应迅速,镫里藏身,又躲过了这一箭。宣赞见花荣弓箭厉害,不敢再追,赶紧勒回马,跑回本阵。花荣见他不追了,又勒转马头追了上去,取出第三枝箭,朝着宣赞的后心射去。只听“铛”的一声,箭射在了宣赞背后的护心镜上。宣赞吓得慌忙驰马回到阵中,派人向关胜报告情况。关胜得知后,立刻让小校牵过自已的战马。
关胜的这匹马,从头到尾长一丈,从蹄到脊高八尺,浑身没有一根杂毛,通体赤红,犹如火炭一般。它身上拴着一副皮甲,束着三条肚带。关胜全身披挂整齐,绰起大刀,翻身上马,直奔阵前。门旗打开,关胜威风凛凛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有一首《西江月》词这样形容他:汉国功臣苗裔,三分良将玄孙。绣旗飘挂动天兵,金甲绿袍相称。 赤兔马腾腾紫雾,青龙刀凛凛寒冰。蒲东郡内产英雄,义勇大刀关胜。
宋江仔细打量关胜,见他仪表堂堂,气质非凡,不由得与吴用暗暗赞叹。宋江回头对身旁众多良将说道:“这位将军真是英雄了得,果然名不虚传!”话还没说完,林冲就满脸愤怒地说道:“我们弟兄自从上了梁山泊,经历了大小五七十场战斗,从未曾挫了锐气。军师为何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已威风?”说完,林冲便挺起长枪,催马而出,径直向关胜冲去。
关胜见状,大声喝道:“水泊草寇,你们怎敢背叛朝廷!我今日只要宋江与我一决高下。”宋江在门旗下连忙喝住林冲,然后亲自纵马出阵,微微欠身,向关胜施礼,说道:“我是郓城小吏宋江,特来拜见将军,任凭将军问罪。”关胜质问道:“你不过是个小小俗吏,怎敢背叛朝廷?”宋江答道:“实在是因为朝廷昏暗不明,纵容奸臣当道,谗佞小人专权,到处都是滥官污吏,陷害天下百姓。我宋江等人替天行道,并无反叛之心。”关胜大喝道:“天兵一到,你们还敢抗拒,花言巧语,怎能骗过我!若不下马受降,定叫你粉身碎骨!”
霹雳火秦明听了,怒火中烧,手舞狼牙棍,骑着马直扑过来。关胜也纵马相迎,与秦明战在一处。林冲生怕秦明抢了头功,突然飞马上前,加入战斗,朝着关胜冲去。三匹马在飞扬的征尘中,如同转灯一般激烈厮杀。宋江看了,担心关胜受伤,便下令鸣金收军。
林冲、秦明回到阵前,不解地说道:“我们正准备擒住这厮,兄长为何要收军停战?”宋江解释道:“贤弟,我们向来忠义自守,以强欺弱并非我们所愿。即便在阵上捉住他,他若心中不服,也只会让我们遭人耻笑。我看关胜是英勇善战的将领,世代本为忠臣,他的祖上更是被尊为神,若能劝他上山入伙,我宋江情愿让位。”林冲、秦明听了,心里都不太高兴。当天,双方各自收兵回营。
且说关胜回到寨中,下马卸去盔甲,心中暗自思量:“我与那二人奋力拼斗,却渐渐不敌,眼看就要输了,宋江却突然收了军马,真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他吩咐小军把陷车中的张横、阮小七推过来,问道:“宋江不过是个郓城小吏,你们这些人为何甘愿听他的?”阮小七毫不畏惧地回道:“俺哥哥在山东、河北一带声名远扬,人人都称他为及时雨呼保义宋公明。你这不懂礼义的人,怎么会明白!”关胜听了,低头不语,让人把陷车推了下去。
当晚,关胜在寨中满心疑惑,坐立不安,走出中军大帐,只见月色满天,霜华遍地,不禁连连叹息。这时,有负责侦察的小校前来报告:“有个留着胡须的将军,独自一人骑着马,手持单鞭,说要见元帅。”关胜问道:“你没问他是谁?”小校说:“他既没穿衣甲,也没带军器,还不肯说自已的姓名,只说要见元帅。”关胜说:“既然如此,带他来见我。”
没过多久,那人来到帐中,拜见关胜。关胜看了,觉得有些面熟,在灯光下仔细辨认,才认出他来,便问他是谁。那人说:“请让左右退下。”关胜说:“无妨。”那人这才说道:“小将正是呼延灼。先前我曾为朝廷统领连环马军,征讨梁山泊,不料中了贼人的奸计,贻误了军机,无法还乡。得知将军到来,我不胜欣喜。今天早上在阵上,林冲、秦明要捉将军,宋江急忙收军,生怕伤到将军。宋江此人一向有归顺朝廷之意,只是无奈众贼不从,他暗中与我商议,想要劝说众人归降。将军若是听从,明天夜里,我们轻弓短箭,骑着快马,从小路悄悄进入贼寨,生擒林冲等贼寇,解往京师,一同立功受勋。”
关胜听了,心中大喜,将呼延灼请入帐中,摆酒款待。两人交谈中,呼延灼详细诉说宋江一心以忠义为主,只是不幸落草为寇,实则无辜。二人坦诚相待,彼此再无疑心。
第二天,宋江率领众人前来挑战。关胜与呼延灼商议道:“今日可先赢下对方首将,晚上再依计行事。”
且说呼延灼借了一副衣甲穿上,与关胜各自上马,来到阵前。宋江见了,大骂呼延灼:“我不曾亏待你半分,为何连夜私自离去?”呼延灼回道:“你们这些草寇,能成什么大事!”宋江便命镇三山黄信出战,黄信手持丧门剑,骑着马直扑呼延灼。两匹马相交,战不到十个回合,呼延灼手起一鞭,将黄信打下马去。宋江阵上的众军赶紧冲出来,把黄信扛了回去。
关胜见状大喜,下令大小三军一齐掩杀过去。呼延灼连忙劝阻道:“不可追击,吴用那厮足智多谋,若我们贸然赶杀,恐怕中了贼人的奸计。”关胜听了,急忙收军,回到本寨,在中军帐里摆酒庆贺,并询问镇三山黄信的情况。呼延灼说:“此人原是朝廷命官,青州都监,与秦明、花荣一同落草为寇。今日先杀了他,挫挫他们的威风,今晚偷袭贼营,必定能成功。”关胜听了,非常高兴,传下将令,让宣赞、郝思文两路接应;自已则带领五百马军,轻弓短箭,让呼延灼在前引路。
到了夜里二更,众人起身准备。三更前后,他们直奔宋江寨中,约定以炮响为号,里应外合,一齐进兵。当晚月光皎洁,如同白昼。黄昏时分,众人就已披挂整齐,马摘去鸾铃,人穿上轻便的战衣,军卒们口中衔着枚,悄无声息地快速前进,一同骑马而行。呼延灼在前面带路,众人紧随其后。
转过山径,大约走了半个更次,前面遇到三五十个负责侦察的小军,他们低声问道:“来的可是呼将军?宋公明派我们在此迎接。”呼延灼喝道:“别出声,跟在我马后走。”呼延灼纵马先行,关胜随后。又转过一处山嘴,只见呼延灼用枪尖一指,远处有一盏红灯。关胜勒住马问道:“有红灯的地方是哪里?”呼延灼说:“那里便是宋公明的中军大帐。”关胜急忙催促人马前进。
快到红灯处时,忽然一声炮响,众军跟着关胜杀了过去。可到了红灯下,却不见一个人;关胜呼喊呼延灼,却发现他也不见了。关胜大惊,知道中了计,慌忙回马,只听到四边山上,鼓响锣鸣。一时间,众人慌不择路,各自逃命。关胜连忙回马,身边只剩下几骑马军跟随。
转出山嘴,又听到树林边脑后一声炮响,四下里挠钩齐出,把关胜拖下雕鞍,夺走了他的刀马,卸去衣甲,众人前推后拥,将他押往大寨。
且说林冲、花荣亲自率领一支军马截住了郝思文,转身与之厮杀。在月光下,远远望见郝思文的打扮。林冲大喝道:“你家主将关胜已经中计被擒,你这无名小将,还不下马受缚!”郝思文大怒,挺枪直取林冲。两匹马相交,战了无数回合,花荣挺枪上前助战。郝思文渐渐抵挡不住,回马便逃,这时肋后突然杀出女将一丈青扈三娘,她撒出红绵套索,将郝思文拖下马来。步军一拥而上,将郝思文捉住,押往大寨。
再说秦明、孙立率领一支军马去捉拿宣赞,正好在路上遇到了他。丑郡马宣赞大骂:“草贼匹夫,挡我者死,避我者生!”秦明大怒,跃马挥动狼牙棍,直取宣赞。两马相交,战了几个回合,孙立从侧面杀来。宣赞顿时慌张起来,刀法也乱了章法,被秦明一棍搠下马来。三军齐声呐喊,上前将他捉住。
扑天雕李应带领大小军兵,直奔关胜寨内,先救出了张横、阮小七以及被擒的水军等人,夺走了一应粮草马匹,又去招安四下里的败残人马。
天亮后,宋江与众位头领回到山上。此时东方渐渐明亮,众人在忠义堂上依次落座,很快关胜、宣赞、郝思文被分别押解上来。宋江见了,急忙下堂,喝退军卒,亲自为他们解开绑缚,把关胜扶到正中的交椅上,自已磕头赔罪,说道:“我等亡命狂徒,冒犯了将军虎威,还望将军恕罪。”关胜连忙回礼,一时之间,闭口无言,手足无措。
呼延灼也走上前来赔罪道:“我既然承蒙将令,不敢不依计行事,还望将军饶恕我虚诳之罪。”关胜看着这些头领们义气深重,回头对宣赞、郝思文说:“我们被擒在此,该怎么办?”二人答道:“一切听将军的吩咐。”关胜说:“我们已无颜面回京,我等三人愿求一死。”宋江说:“将军何出此言?将军若不嫌弃我等微贱,可一同替天行道。若不肯留下,我也不敢强留,即刻便送将军回京。”关胜说:“人们都说忠义宋公明,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我等有家难回,有国难投,愿在帐下做一小卒。”宋江大喜。
当天,一面设宴庆贺,一面派人招安逃窜的败军,又收得了五七千人马,其余的人则各自散去。对于投降军内的老幼之人,立刻发放银两,让他们回家;同时,差遣薛永带着书信前往蒲东,接取关胜的家小,这些暂且不表。
宋江在饮宴之时,突然想起卢员外、石秀还被困在北京,不禁潸然泪下。吴用安慰道:“兄长不必担忧,我自有办法。只需过了今晚,明日再起兵攻打北京,必定能成功。”关胜站起身来说道:“小将无以为报将军不杀之恩,愿做前部先锋。”宋江大喜。
第二天早晨,宋江传令,让宣赞、郝思文带领原来的军马,作为前部先锋;其余原本攻打北京的头领,一个不少,全部出征。又派李俊、张顺带着水战盔甲一同前往,随后大军再次向北京进发。
且说梁中书在城中,正与刚刚病愈的索超饮酒,这时探马前来报道:“关胜、宣赞、郝思文以及众多军马,都被宋江捉去,已经入伙了。梁山泊的军马如今又打过来了。”梁中书听了,吓得目瞪口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索超禀报道:“之前我中了贼人的冷箭,这次定要报此仇。”梁中书随即赏赐了索超,让他带领本部人马,抢先出城迎敌。李成、闻达随后也调军接应。
当时正值仲冬时节,天气寒冷,连日来彤云密布,朔风呼啸。宋江的军队到达后,索超在飞虎峪下寨,第二天便引兵出战。宋江带着前部的吕方、郭盛,登上高坡观看关胜与索超的战斗。
三通战鼓过后,关胜出阵。对面索超也纵马而出。索超见了关胜,并不认识他。随征的军卒说:“这个来的就是新近背叛朝廷的大刀关胜。”索超听了,也不搭话,直接挺枪冲过来,直取关胜。关胜也拍马舞刀相迎。两人战不十合,李成在中军看到索超使斧渐渐乏力,难以战胜关胜,便亲自舞动双刀出阵,与索超一起夹攻关胜。这边宣赞、郝思文见了,各自手持兵器前来助战,五匹马搅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
宋江在高坡上看到这一幕,将鞭梢一指,大军便如潮水般冲杀过去。李成的军马顿时大败,被杀得七零八落,连夜退回城中,紧闭城门,不敢再出。宋江则催兵直抵城下,扎下营寨。
第二天,索超亲自带领一支军马出城挑战。吴用见状,便让军校迎敌,只与索超进行试探性的战斗,若索超追来,便乘势后退。索超又打了一场胜仗,满心欢喜地回到城中。
当晚,彤云四合,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吴用心中已有了计策。他暗中派步军到北京城外,在靠山边河路狭窄的地方,挖掘陷坑,上面用土覆盖好。
这一夜,雪急风紧,到了天亮时,一看,大约有二尺深的积雪。城上的守军望见宋江的军马,心中都充满了恐惧,东西两边的营栅都摇晃不定。索超看了,点了三百军马,立刻出城追击。宋江的军马四散奔逃。
宋江又让水军头领李俊、张顺身披轻便战衣,勒马横枪,前来迎敌。李俊与索超刚一交手,便弃枪而逃,故意引索超往陷坑边跑。这里一边是路,一边是山涧。李俊弃马跳入涧中,朝着前面大声喊道:“宋公明哥哥快走!”索超听了,不顾一切,飞马冲过阵来。
山背后突然一声炮响,索超连人带马掉进了陷坑。后面的伏兵一起涌出,索超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免身受重伤。正所谓:烂银深盖藏圈套,碎玉平铺作陷坑。不知这急先锋索超性命究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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