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将兵符送到秦州和雍州,下令召回在当地的流民,还派遣御史冯该前去监督执行。李特的兄长李辅等人刚刚到达蜀地,他们说中原地区正陷入战乱,流民们已经无法返回故乡。李特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于是派遣阎式前往罗尚处,请求暂且让流民们延迟到秋天再启程返乡。李特让阎式催促罗尚尽快答复,罗尚将阎式的请求告知了冯该,冯该表示同意。朝廷随后以玺书的形式下达给益州,明确规定六郡的流民都由李特统一督管。而且,李特因为讨伐赵廞有功,冯该上奏朝廷,建议对其进行封赏。然而,辛冉却想将这份功劳据为已有,没有如实向朝廷上报,这引起了众人的强烈不满和怨恨。
到了这个时候,辛冉等人与李特兄弟之间的矛盾逐渐加深。按照罗尚的要求,流民们应在七月初开始启程返乡。但流民们分散居住在梁州和益州之间,大多靠给人打工为生,当他们听说郡州官府逼迫他们离开时,每个人都满心忧愁和怨恨。此时正值雨水泛滥的季节,庄稼还未成熟收获,流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钱财作为返乡的路费。于是,李特再次请求将启程时间推迟到冬天,辛冉此时担任犍为太守,他与李苾都认为不能答应李特的请求。辛冉生性贪婪残暴,他企图杀掉流民的首领,夺取他们的财物。他对李苾说:“罗尚设置关卡对流民进行搜索,李特为流民请求留下,流民们都感激李特并愿意听从他的指挥,恐怕最终都会归附李特。如果现在不让他们走,时间一长肯定会发生变故,我们应该先讨伐李特。”李苾表示赞同,接着说道:“我们可以出榜招募能够杀掉李特兄弟的人,并给予重赏,这样肯定会有人将他们抓来诛杀。”于是,辛冉写好了榜文,派人在各处张贴。李特暗中得知了这个消息,派人偷偷将榜文取了回来,与弟弟李骧一起将榜文内容改为招募六郡的豪杰,声称如果能得到一个流民的首级,就赏赐百匹帛。这一下,流民们惊恐万分,纷纷归附李特,短短十天时间,归附的人数就达到了两万人。李特再次派遣阎式去请求罗尚延长流民们的停留期限,罗尚答应了他的请求。阎式回来后对李特说:“罗尚的威严和刑罚都无法树立起来,辛冉等人各自拥有强大的兵力,与我们关系不睦,他们必定怀有伤害我们的心思。一旦发生变故,就不是罗尚能够控制的了,我们应该做好自我防备。”李特听从了阎式的建议,与弟弟李骧分别率领军队驻扎在两个营地,他们修整铠甲,训练士兵,严阵以待辛冉等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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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冉得知李特已经分兵防备后,便与李苾率领两万步兵和骑兵,趁着夜色前来袭击李特的营地。李特下令放炮为号,埋伏在两个营地的士兵迅速出击,辛冉和李苾的军队死伤惨重。在这种情况下,流民们推举李特行使镇北大将军事宜,李特按照制度对部下进行封官授爵,李流以及李特的兄弟李辅、弟弟李骧都被封为将军,他们一起向广汉的辛冉发起进攻。
第二天,辛冉带兵出城,大骂流民是反贼,竟敢起来造反。李特听后大怒,骂道:“我一直对国家忠心耿耿,你为什么无缘无故在夜里派兵攻打我们?”于是,双方各自拍马持刀,展开厮杀。还没打十个回合,辛冉就大败而逃,一路逃到了德阳城。李特则率领军队占领了广汉郡。过了几天,李特又进兵攻打成都,他与蜀地的百姓约法三章,还进行施舍和赈济,各项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军政十分严肃,蜀地的百姓都非常高兴。
辛冉和李苾吃了大败仗后,去见罗尚,说道:“您一直把李特兄弟当作心腹,现在怎么样了?”罗尚说:“李特本来没有造反的意图,只是因为你们催促逼迫流民,才导致他们发动叛乱。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应该火速进行攻讨,同时派人向梁州以及南蛮校尉求救。”辛冉说:“说得对。”于是,罗尚亲自带兵包围了郫水,建造了连绵七百里的营寨,与李特的军队对峙。
太安元年夏天,河间王司马颙听说流民李特兄弟发动叛乱,立即派遣督护卫博前往讨伐李特。卫博率领军队到达梓潼,李特得知消息后,派他的儿子李荡率领五千士兵前去迎战,两军在德阳相遇。第二天,双方摆开阵势交战,李荡骑马出阵与卫博交锋,还没打三个回合,卫博就败下阵来,他的部下也全部投降了李特。李特于是自称为大将军、益州牧,开始招募军队攻打罗尚。
齐王司马冏一直想要独揽朝政大权,他看到惠帝的子孙都已经不在了,而大将军司马颖按照顺序有继承皇位的可能。清河王司马覃是武帝的孙子,当时年仅八岁。司马冏于是上奏朝廷,请求立司马覃为皇太子。惠帝同意了他的请求。朝廷任命齐王司马冏为太师,东海王司马越为司空,让他们全面掌管中书监的事务。
到了八月,朝廷听说蜀地的李特谋反,又任命张微为广汉太守,命令他起兵讨伐李特。张微接受诏令后,立即率领军队到达德阳,他抄小路前来攻打李特的大营。李荡得知消息后,派兵截断了狭窄的通道,张微的军队无法通过,李特的士兵们从山上用木头和石头往下滚,张微的士兵几乎全部死亡。李特又派李骧进兵攻打成都的北面,派李流进兵攻打成都的南面,约定会合后一起攻打罗尚。此时,罗尚听说张微被围困,便命令辛冉率领两万精兵前来攻打李骧。李骧的先头部队已经到达成都北面,辛冉立即带兵迎战,与李骧展开交锋,双方连续战斗了十几个回合,胜负未分。正在激战的时候,忽然东南方向尘土飞扬,一彪人马快速赶来。辛冉回头一看,旗帜上的字清清楚楚,原来是李流的军队,他急忙想要带兵抵抗,但李流的军队已经赶到。李骧看到李流的军队到来,便指挥士兵全力进攻。在两面夹击之下,辛冉抵挡不住,拨转马头独自逃跑,他的士兵大部分都被杀死,能够逃脱返回的只有十分之一二。就这样,李骧和李流继续进攻成都。
十二月,齐王司马冏骄奢淫逸,独揽大权,他建造的府第与西宫一样豪华,这让朝廷内外的人都感到失望。侍中稽绍向惠帝上疏说:“在国家存在的时候不要忘记可能会灭亡的危险,《易经》中就以这种方式进行了很好的告诫。我希望陛下不要忘记被囚禁在金墉城的日子,大司马不要忘记在颍上的经历,大将军不要忘记黄桥之战的教训,这样的话,祸乱的萌芽就不会出现了。”然而,惠帝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齐王司马冏沉迷于宴饮作乐,不再入朝拜见惠帝,他随意任命百官,在选拔人才方面不公平,还宠信奸佞之人,让他们把持朝政。南阳的处士郑方上书劝谏齐王说:“大王在平安的时候不考虑危险,过度沉迷于宴乐,这是第一个失误;宗室之间相互猜忌,这是第二个失误;对蛮夷的骚乱不以为意,这是第三个失误;百姓生活困苦,却没有听说您有拯救他们的谋划,这是第四个失误;为正义而战的士兵立下功劳,却长时间没有得到奖赏,这是第五个失误。如果不早点纠正这五个失误,我担心国家和家族都难以保全。”齐王司马冏没有采纳郑方的建议。孙惠也上书说:“天下有五难和四不可,而明公您都占据了。
冒着生命危险冲锋陷阵,这是一难;聚集众多英雄豪杰,这是二难;与将士们同甘共苦,这是三难;以弱胜强,这是四难;兴复皇室大业,这是五难。巨大的名声不能长久拥有,巨大的功劳不能长久担任,巨大的权力不能长久把持,巨大的威望不能长久保持。大王您做着这些困难的事情却不觉得困难,处于这些不可为的境地却认为可以,我私下里对此感到不安。殿下您应该思考功成身退的道理,将重任交给成都王和河间王,然后拱手作揖,回到自已的封国,这样的话,您就可以像太伯和子臧一样,在历史上留下美名了。”齐王司马冏还是没有采纳孙惠的建议,孙惠借口生病离开了。司马冏问曹摅:“孙惠劝我交出权力,回到封国,你觉得怎么样?”曹摅说:“大家的议论很激烈。大王您如果真的能够在处于高位的时候考虑到危险,果断地离开,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司马冏没有听从。王豹也给司马冏写信说:“河间王、成都王、新野王三位王爷正处于年轻气盛的时候,他们都发动了军队,占据着要害之地,而明公您凭借着让君主都感到震慑的威望,独自占据着京都,独揽大权,我看不到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请您将各位王侯都遣送回他们的封国,按照周公、召公的做法,让成都王担任北州伯,治理邺城;您担任南州伯,治理宛城,以黄河为界,各自统领王侯,共同辅佐天子,这样做就可以了。”长沙王司马乂看到王豹的信后,进宫对司马冏说:“这个小子想要离间宗室骨肉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不把他在铜锤下打死?”司马冏于是用鞭子将王豹打死。王豹临死前说:“可以把我的头悬挂在大司马的门口,让我看看敌人攻打齐国的那一天。”说完就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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