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宗完成对众臣的封赏后,选定本月十二日开启铁丘坟,按照礼仪迁葬逝者,并追谥两辽王为哀王,薛猛为忠诚王,薛勇为孝诚王。薛刚谢恩后离开朝堂,在铁丘坟上搭建起天棚,准备好金银柜具等物品。
到了十二日这天,薛家男女都身披麻服、头戴孝带,程咬金和众多官员也一同前来。临近巳时,中宗亲自前来祭祀,薛家男女纷纷伏地谢恩。中宗下令开启铁丘坟,众人开始挖掘,挖开三层生铁、三层石板后,只见下面是一片白骨,难以分辨身份贵贱。薛刚看着这些白骨,泪流满面地说:“全是白骨,叫我怎么辨认父兄的骨骸啊?”樊梨花说道:“先把这些骨殖搬上来,再想办法。”于是众人将骨殖一堆堆地搬到墓穴外,当搬到中间时,众人齐声喊道:“这里有八个僵尸。”随后将八个僵尸抬了上来。大家仔细一看,虽然他们的衣服已经化为灰烬,但面色依旧如同生前,原来是薛丁山、高琼英、高兰英、程金定以及薛猛夫妻、薛勇夫妻,一共八人。
樊梨花抱住薛丁山的尸首,悲痛欲绝,大声痛哭起来。薛刚和薛强也悲痛万分,用头撞地,放声悲哭。薛家男女老幼也都一起大哭起来,那哭泣声震耳欲聋,数里之外都能听到。中宗见此情景,也不禁潸然泪下。当下,众人按照王礼将这八人的尸首收殓,其余的白骨则都放入骨匣之中。中宗又亲自为他们奠了三杯御酒,之后众公卿和大小官员也依次进行祭奠。
程咬金也上前祭奠,斟酒之后,他感慨地说道:“樊太夫人,我想来,人活在世上,真的就像一场春梦。想我年轻时,在山东班鸠镇卖私盐,失手打死了盐捕,被判处死刑,关进了狱中。恰逢隋炀帝杀父即位,大赦天下,我才得以出狱,后来靠卖柴为生。因为在酒店闹事,我结识了牛俊达,从此与他结交,在长叶岭劫了皇杠。之后在贾柳店与众多兄弟结拜,其中四人结为生死之交。我们在黄土岗再次劫了皇杠,结果被杨林抓住,关进了天牢。幸好单二哥仗义疏财,召集众人劫狱,我才得以出狱,随后我们在山东发动起义,在小孤山聚义,兴兵夺取金堤,占据瓦岗寨。后来我探了地穴,还被称为混世魔王,带头搅乱了隋朝的天下。再后来我把寨主之位让给了李密,我们夺取五关,摆八门阵,与天下反王一起征战宇文化及,我还挂了一十八邦都元帅印,三声呼喊就叫开了天长关,一路直抵江都。可惜李密最终败亡,我便归降并辅佐太宗皇帝,从此东荡西除,南征北战。在千刀万刃、矢石交攻的战场上,我单枪匹马,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扫除了一十八邦反王,征服了六十四路烟尘,帮助太宗皇帝开创了万里江山。后来又跨海平辽,参与了东征西讨,见识了无数的怪事奇人。就是双孝王在元夜闯下大祸,导致一门被戮,葬在了这铁丘坟内。我原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这铁丘坟开启的一天,没想到小主如今重兴天下,竟然打开了铁丘坟,还见到了薛氏这么多子孙。想想我活了一百二十八岁,真的就像做了一百二十八岁的梦啊!”
程咬金说罢,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突然倒在椅上,就这样安然离世了。众人见状,急忙上前呼喊:“老千岁,保重啊!”中宗也喊道:“老元勋,快苏醒过来!”可无论大家怎么呼喊,程咬金都没有再醒来。程铁牛、程万牛等兄弟九人以及十三个孙子,围绕在鲁王身旁,放声痛哭。樊梨花劝慰道:“程氏子孙,不必如此悲伤。鲁王千岁福寿双全,子孙满堂,又没有疾病缠身,能一笑而亡,从古至今,又有几人能比得上他呢?这是喜丧,无需过度悲哭。”中宗也说:“樊太夫人说得对。”于是下旨,按照比天子之礼低一等的规格收殓鲁王。随后中宗起驾回宫。程铁牛在铁丘坟左边停放了鲁王的灵柩,右边停放了薛门各位逝者的灵柩,然后挂孝发丧,百官都前来吊唁。过了三七二十一天,程铁牛扶着鲁王的灵柩回到山东济南府班鸠镇,挑选墓地进行安葬,这里暂且不表。
再说薛刚,选了个日子,将父亲薛丁山以及各位庶母和两位兄长夫妇的棺柩,抬到太白山,占卜穴位后进行安葬。第二天,樊梨花觉得大事已经完成,便打算返回西南洞离岛山。薛刚拉住她的衣服,跪地痛哭,再三苦苦挽留,舍不得她离开。樊梨花说道:“如今事情都已完结,我应当赶紧回山,你不必苦苦相留,我们日后自会有相见的日子。”薛刚见实在留不住,无奈之下,只好设斋为她饯行。众人都想送樊梨花一程,樊梨花说:“不用远送。”于是她驾起云光,先到鸾凤山归还了九天玄女的八卦阴阳钟,然后驾云返回了西南涧离岛山。
薛强见樊太夫人离开了,也前来告辞,想要回山后去。窦必虎也提出要回去,薛刚同样留不住他们,只能备酒为他们饯行。第二天黎明时分,薛刚和全家人一起送窦必虎、薛强等人出城。大家相互道别后,窦必虎夫妇领兵回锁阳城,薛强夫妇带着八子二女领兵回山后,薛刚等人则返回府中。至于后来还会发生什么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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