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东的将士们人人都受到了朝廷的恩典,个个都满心欢喜。犒赏结束后,元帅薛仁贵传令,让大家解散队伍回家。
从此,兵器都收入仓库,战马也被放养到山林,士兵们各自回到家乡。真可谓夫妻再次团聚,母子重新相见,大家都安享太平,这些就不再详细叙述了。
再说贞观天子临朝听政,那天天气晴朗温和,只见旌旗在暖阳下飘动,仿佛龙蛇舞动;宫殿中微风轻拂,燕雀高飞。
两班文武大臣上朝,行完叩拜大礼后,唐太宗传旨让大家分立两旁。大元帅薛仁贵和诸位将领也前来上朝,在金銮殿上脱下战甲,换上朝服,盔甲则由专门的官员负责保管。唐太宗命光禄寺大摆筵席,赏赐有功之臣。唐太宗坐在九龙御宴的主座上,左边是各位王公贵族就座,右边是众爵主一同饮酒。大家尽情欢乐畅饮,一直到三更时分,宴会才结束。众人谢恩后,筵席散去,唐太宗龙袍一摆,起驾回宫。珠帘高高卷起,群臣也纷纷退朝。
唐太宗回宫后,长孙皇后前来迎接,并且设宴献酒。唐太宗把征东辽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皇后也知道了薛仁贵功劳巨大,这暂且不表。众爵主回到家中,与母亲相见,自然有一番暖心的交谈;王公贵族们回到府邸,和妻子团聚,互诉衷肠;八位总兵也都回到各自的总兵府衙署安歇。薛仁贵元帅则住在客寓公馆,有家将跟随伺候。
当晚,众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只有马、段、殷、刘、王这五姓公爷的夫人们,满心悲苦怨恨,伤心哭泣。因为她们只见丈夫随驾出征,却没等到他们随驾归来。这里只是简单交代一下。
到了第二天清晨,唐太宗登位,文武大臣朝拜过后,他降下旨意,要在教场设坛,为所有阵亡的公爷、总兵们追荐亡魂,做七天七夜的法事。同时传旨,让满城的军民都要戒酒吃素。处理这些国事,足足忙碌了十多天。
没想到这天,唐太宗坐在金銮殿上,文武大臣分列东西两侧。唐太宗降下旨意,要从天牢中提出叛贼张环父子前来对证。侍卫武士领命后立刻前去,不一会儿,就从天牢中提出张环父子和女婿共六人,他们来到殿上,俯伏在台阶前。
唐太宗往下一看,只见他们父子披枷带锁,赤着脚,头发蓬乱,狼狈不堪。左边的军师徐茂功吩咐去掉他们的枷锁,右边的尉迟恭则揭开功劳簿。薛仁贵连忙俯伏在金阶之下。
唐太宗怒声喝问:“张士贵,朕封你为三十六路都总管,七十二路总先锋,你们父子翁婿都受到了王封,荫及子孙,封妻受赏,享受人间富贵,朕可没有亏待你们。你却不思报效国家,反而心生恶计,欺君逆旨,将朕的应梦贤臣埋没在军营中,竟然用何宗宪来搪塞朕,迷惑朕心,冒领他的功劳。幸亏天意相助,让寡人君臣得以相会,如今平定东辽,凯旋回朝,薛仁贵现在就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张士贵哭着说:“陛下,这件事实在冤枉,希望陛下明察。当年臣征讨鸡冠刘武周的时候,不过是个七品知县,承蒙陛下隆恩,得以担任先锋之职。臣受国家大恩,就算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怎敢有欺君灭王之心?至于之前月字号内的火头军,确实叫薛礼,但他并没有什么本事,既不会舞枪弄棍,也不擅长打仗,怎么能算是应梦贤臣呢?所以臣没有向陛下奏明。况且破关夺寨等所有功劳,都是臣女婿宗宪所立。如今薛仁贵就在当面,臣却从未与他见过面,根本不认识他,怎么能诬陷臣藏匿贤臣,冒领功劳,还加给臣逆旨的罪名呢?臣死不足惜,但实在是冤枉,这样下去,臣死了也难以在九泉之下瞑目啊。”
薛仁贵听了,十分愤怒,说:“好你个狡猾奸诈的奸臣,和你争论火头军的事,恐怕一时也说不过你。你既然说何宗宪功劳很多,那你且讲讲,哪些功劳是你女婿立下的?”
张士贵心中盘算一番,说:“陛下,第一功是在天盖山活捉董逵,第二是在山东探地穴有功,第三是让四海龙神免朝,第四是献上瞒天过海之计。”却忘了龙门阵和撰写《平辽论》这两件功劳。接着说:“第五功是箭射番营,戴笠蓬鞭打独角金睛兽,第六功是飞身直上东海岸。”又忘记了夺取金沙滩和智取思乡岭这两件功劳。然后说到三箭定天山、箭中凤凰城,以及凤凰山救驾的事,却完全没提。他心里清楚尉迟恭的功劳簿上没有写字,只是用杠子做标记,所以故意隐瞒。讲到枪挑安殿宝、夺取独木关时,正说得兴起,却突然记不清了,就停住了口。
可薛仁贵心里却记得清清楚楚,一件事都没忘。他说:“张环,这几桩功劳就算是你女婿何宗宪立下的吗?”张环说:“那当然,都是我们的功劳。”
薛仁贵冷笑道:“你也不觉得害臊,你分明是在替我讲述功劳。你女婿在东辽,既没有在戟尖上挑过一兵一卒,也没有亲手擒获过一将一骑,毫无半点功劳,却冒领我这么多功劳。今天咱们面对面,你还不实说,竟然还在陛下面前强行狡辩。我薛仁贵的功劳太多,你一时也记不清楚。你可还记得在登州海滩上,你让我摆龙门大阵,还让我写《平辽论》。在东海岸既然夺取了金沙滩、思乡岭,难道是飞过去的,不算功劳吗?还有冒名救尉迟千岁、夺囚车,以及凤凰山救驾、割袍幅这些事,可有此事?为什么把这几桩功劳落下,不说出来?”
张环还没来得及开口,尉迟恭就大怒道:“哎呀,张环你这个奸贼,你欺负我功劳簿上没写字,竟然瞒过了这么多功劳,这是欺君之罪!”徐茂功也上奏说:“陛下,这张士贵狼心狗肺,把驸马薛万彻用箭射死,还烧化了白骨,用花言巧语欺骗陛下,这是第二条大罪。”
唐太宗听后,龙颜大怒,说:“原来还有这等事!我王儿无辜惨死在这奸贼手中。你还私自开战船,背叛寡人,妄图谋害寡人的殿下,想要在长安篡位。幸亏有薛仁兄能干,把你擒拿到天牢。如今罪行确凿,你再无狡辩的余地。十恶不赦的大罪,也不过如此了。”于是降旨让锦衣武士,把张士贵父子绑出午门,乱棍打死,回来缴旨。
锦衣武士高声应道:“领旨!”随即便上前去捆绑张环父子和女婿。尉迟恭素来心思缜密,在一旁紧紧盯着。只见张环朝着东班文武中一位头戴龙冠、身穿黄蟒袍的人,偷偷递了个眼色。而且侍卫在捆绑时,明显绑得松松垮垮。尉迟恭立刻明白,这是成清王王叔李道宗与张环有亲戚关系,在朝堂上徇私舞弊,暗中想要搭救张环。
尉迟恭赶忙俯伏在金阶上奏道:“陛下,张环父子罪大恶极,不可饶恕。若是派侍卫将他们绑出,恐怕会有奸臣徇私枉法,放走张环,再找个假首级来缴旨,那可就难以察觉了。不如让臣亲自拿着先王封赠的钢鞭,押着张家父子到午门外将他们打死,看谁敢放走张环!”唐太宗采纳了尉迟恭的建议。这一下,吓得张环脸色惨白如土,浑身瑟瑟发抖。
李道宗见此情景,急得没了主意,但还是壮着胆子出班,俯伏在金阶上奏道:“陛下,老臣有要事冒昧上奏,罪该万死。”唐太宗问道:“王叔有何事要奏?”李道宗说:“张环父子屡次犯下欺君之罪,理应斩草除根。但他们父子也曾为开创大唐社稷、辅佐江山立下过功劳,多年来四处征战。如今若将他们全部诛杀,恐怕会让朝中大臣们心寒。所以老臣斗胆恳请陛下宽宏大量,放过他一个儿子,好延续张门后代,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唐太宗见王叔出面求情,只好答应:“既然王叔出面讲情,那就留他一脉延续宗嗣。”于是降下旨意,将张环的四个儿子松绑,发配到边疆做普通百姓,其余的人依旧按罪诛杀。侍臣领旨后,到午门外放了张志豹。张志豹哭着与父兄告别,被发配到了边疆。据说后来他的子孙在武则天当政时做了首相,与薛氏子孙作对,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尉迟恭将张环父子女婿五人打死,割下首级,按照国法处置完毕。成清王李道宗则将他们父子五人的尸骸妥善安葬。李道宗的宠妃张氏,容貌绝美,此前已被扶正为正室。她听闻父兄因为与薛仁贵作对,被打死在午门,悲痛万分,对薛仁贵怀恨在心,发誓一定要找机会报复,为父兄报仇。李道宗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劝解,她才渐渐平静下来,此事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尉迟恭缴旨后,薛仁贵侍立在一旁。这时,黄门官呈上一道湖广汉阳的荒情奏本,奏报给唐太宗。唐太宗看完奏本,心生怜悯,说道:“湖广遭遇如此严重的灾荒,若不加以救济,百姓将难以生存,恐怕会引发变乱。”接着对徐茂功说:“徐先生,你前往湖广走一趟吧。寡人拨出钱粮,救济百姓,安抚民众,此事至关重要,非先生去不可。”徐勣领旨谢恩,当天便辞别唐太宗,离开长安,前往湖广救灾,这可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事。
当天夜里,唐太宗起驾回宫,群臣也各自退朝。夜里,唐太宗睡到三更,梦见一尊金身罗汉前来对他说:“唐王,你曾许下一个心愿,如今国泰民安,为何还不来还愿?”唐太宗从梦中惊醒,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等到五更三点,他登上龙位,文武百官前来朝见,三呼万岁后,侍立两旁。
唐太宗开口说道:“寡人当初即位时,天下流通的钱币铸造困难,曾借了湖广真定府宝庆寺中的一尊铜佛,铸造成了钱币,让其通行天下。当时曾许愿,若收复辽邦,班师回朝,便要重修庙宇,重塑佛像金身。不想如今班师回朝,国事繁忙,朕竟把这心愿给忘了。幸亏菩萨显灵,昨晚托梦提醒。如今要拨出钱粮,铸造这尊铜佛,此乃大功一件。尉迟王兄,你替朕前往湖广真定府,一来还愿,二来监督铸造铜佛,完工后回朝缴旨。”尉迟恭领了旨意,辞别唐太宗,出了午门,带着家将上马,一大早就离开了长安,前往湖广铸造铜佛,此事暂且不表。
现在单说薛仁贵,他俯伏在地上奏道:“陛下,臣的妻子柳氏,一直在破窑中苦苦等候臣衣锦还乡,夫妻团聚。臣自离开家乡,已有十二年之久,如今在朝中享受荣华,却不知妻子在破窑中如何艰难度日。恳请陛下恩准臣前往山西私下探访,接她来京城,共享荣华富贵。”
唐太宗听后,十分欣慰,说道:“薛王兄功劳巨大,朕加封你为平辽王,掌管山西,自在安乐。你不必留在长安随驾,朕命你衣锦还乡,先回山西。程王兄,你前往蜂州龙门县监督工程,拨出钱粮,建造平辽王府,完工之后回朝缴旨。”程咬金在殿上领了旨意,准备前往山西监督建造王府。薛仁贵被封王,心中欢喜不已,三呼万岁,谢恩之后,退出午门。
当晚,薛仁贵住在公馆休息。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准备好船只,百官出城相送。薛仁贵登上船后,三声炮响,号角声中,船只缓缓启航。
薛仁贵乘船离开了长安,一路上威风凛凛,船上的号带随风飘飘。经过几天的行程,终于抵达了山西。三声炮响之后,船只稳稳地停泊靠岸。山西省内的府、州、县大小文武官员纷纷前来,呈上脚册和手本。现场一片热闹繁忙,兵马层层排列,官员们都头戴明晃晃的头盔,身穿闪亮的铠甲,身着戎装,整齐地在码头迎接。
薛仁贵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回想起当初三次投军的时候,那时自已无人知晓,处境是何等的艰难困苦。而如今身为王爵,受到文武官员的夹道迎接,又是何等的风光荣耀。他本想乘轿上岸,但又想到妻子还在破窑中,不知道她现在生活得怎么样。于是心里盘算着,不如在此地换装,扮成一名普通差官的模样,悄悄上岸前往绛州龙门县大王庄,私下打听妻子的消息,等了解清楚情况后再表明身份,也为时不晚。
薛仁贵主意已定,便传令让大小文武官员各自回衙署处理事务。众人齐声答应,随后纷纷散去,这里暂且不表。
且说薛仁贵扮成差官,独自一人上岸,只带了一名贴身家将,家将背着弓箭,二人静悄悄地朝着龙门县走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主仆二人在一家客栈歇脚,度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起身离开龙门县。走了几里路后,前面就快到大王庄了。薛仁贵抬眼望去,只见丁山高耸,隐隐约约,山上树木郁郁葱葱。那座破窑依旧是一副凄凉惨淡的模样,而周围的世态,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普通。天空中紫燕飞舞,路上行人络绎不绝。薛仁贵离开这里已经十多年了,眼前的景象似乎没什么变化,可他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破窑里住的,还会是我的妻子吗?
薛仁贵边走边看,满心疑惑。他心想,自已多年不在家,夫人说不定被岳父家接走了,这窑里说不定已经不是自已的家了。不管怎样,先去打听清楚再说。正想着,只听见前面有一群雁鹅扑腾着飞了起来。他急忙走上前去,抬头一看,只见丁山脚下满地都是芦苇。在那片芦苇丛中,有一个金莲池。薛仁贵看到这熟悉的场景,不禁凄然泪下,心想:我十二年前离开这里,如今这里的一切还是老样子。
这时,他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面容白净,鼻梁挺直,嘴巴方正,身上穿着一件青布短袄,下身是白布裤子,脚上蹬着一双小黑布靴,身高大概五尺左右。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根竹箭,正在芦苇丛中追赶着一群雁鹅,那些雁鹅被吓得在空中乱飞。小男孩左手拿弓,右手拿起一根像蜡烛竿子一样的竹箭,搭在弓上,对着空中的飞雁一箭射去,只听见“呀”的一声,一只雁鹅便跌落下来,而且嘴巴张得大大的合不拢。就这样,小男孩一连射落了好几只雁鹅,箭无虚发,射下来的都是“开口雁”。
薛仁贵心中暗自惊叹:这孩子本事高强,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不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要是能收他为徒,教习他武艺,将来肯定能派上大用场。薛仁贵正打算上前去询问,突然听到一声响动,只见芦苇丛中跳出一个怪物,模样十分吓人:长着独角牛头,嘴巴像血盆一样大,牙齿如同利剑,浑身青色,还伸出像钉耙一样大的手,朝着小男孩抓了过去。
薛仁贵见状大惊失色,心想:这孩子可千万别被怪物吞了,我得救救他。他急忙从箭袋中取出箭,搭在弓上,用力拉开弓,那弓被拉得像满月一样圆,箭射出去如同流星一般迅速。只听“嗖”的一声,那怪物竟然消失不见了,可那支箭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小男孩的咽喉。小男孩“呵呀”一声,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这一下可把薛仁贵吓得冷汗直冒,他心里暗叫不好:这下闯大祸了,无缘无故伤了人性命,要是有人来问罪,我该怎么回答呢?俗话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我是平辽王又能怎样呢?他本想赶紧逃走,但又想到还没找到夫人的下落,实在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他心想:等有人来找我,我多给些金子,说不定就能把这事给平息了。
其实,这个怪物是有来历的。它是盖苏文的魂灵所化的青龙星,和薛仁贵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它见薛仁贵回来了,就想找他索命。可又看到薛仁贵官星旺盛,没办法直接动手,就想让他误杀自已的儿子,断了他的后代,也算是报了一半的冤仇。所以在薛仁贵射出箭后,它就立刻躲开了。这其中的缘由,暂且按下不表。
再说云梦山水帘洞的王敖老祖,正端坐在蒲团上修炼,突然心血来潮。他掐指一算,便知道金童星有难,被白虎星所伤。但金童星阳寿未尽,日后还要为唐朝建功立业,而且还有父子相逢的机缘。于是,王敖老祖急忙召唤洞口的黑虎,让它速速前去,将金童星驮回来。
黑虎领了老祖的法旨,驾起仙风,很快就飞到了丁山脚下。它一口将小男孩叼在背上,一阵大风刮过,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薛仁贵看到一只吊睛白面的黑虎把小男孩驮走了,顿时大惊失色,完全不知所措。
没过一会儿,黑虎就带着小男孩回到了水帘洞洞口,向王敖老祖缴令。老祖一看,将小男孩咽喉处的箭杆拔了出来,取出丹药敷在伤口上,又用仙药灌进他的口中,药物顺着喉咙进入丹田。不一会儿,小男孩就苏醒过来了。他拜王敖老祖为师,学习枪法。后来在征西的时候,父子二人在白虎山相逢,而这孩子却误伤了薛仁贵的性命,这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薛仁贵看着小男孩被黑虎驮走,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可怜啊,这孩子的尸骸又被老虎叼走了,看来是他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他心情沉重地慢慢走到破窑前,只见破窑没有门,只挂着一个竹帘。他对着里面喊了一声:“有人吗?”
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女子,年纪不大,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这女子眉清目秀,长着一张瓜子脸,前面的头发齐着眉毛,后面的头发披在肩上。她穿着一件青布衫,下身是一条蓝布裙,一双三寸金莲,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斯斯文文,是个端庄秀丽的姑娘。女子开口说道:“我还以为是哥哥回来了,原来是一位军官。”接着又问道:“这里是荒野之地,您到这儿有什么事吗?”
薛仁贵说道:“我是从京城来的,想问一下,这里有姓薛的人家吗?”女子回答说:“这里就是。”薛仁贵一听,胆子大了起来,连忙就要往里走。女子见状,连忙阻拦道:“您先别急,等我进去告诉母亲一声。”
女子转身走进窑内,对里面说道:“母亲,外面有个人,说是从京城来的,要找姓薛的人家,见还是不见呢?我好去回复他。”柳金花听到这话,心想:丈夫出去投军,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这个人从京城来,说不定知道丈夫的下落,我得去问问他。于是,她对外面说道:“长官大老远来到这里,是不是我丈夫薛仁贵有消息了?”
柳金花为何会这么问呢?自从薛仁贵离开后,她每日每夜都在思念着丈夫。在薛仁贵离开时,周青曾赠送了一些盘缠,她自已也有些积蓄,还有乳母帮忙照料,王茂生也时常过来照顾,后来她生下了一双儿女,生活虽然艰难,但也勉强支撑了下来。那她见到薛仁贵,为什么会认不出来呢?原来,薛仁贵去投军的时候才二十五岁,面容白净,没有胡须,相貌堂堂。而如今他回到家乡,已经过去了十三年,在海上风吹日晒,脸变得黝黑,还留了三绺长髯,所以柳金花一时没能认出来。
薛仁贵看着眼前花容月貌的妻子,虽然她穿着朴素的布衣布裙,但依然十分整洁干净。他想先试探一下妻子,便问道:“大娘,薛官人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出去几年了,怎么一直没有回来呢?”
柳金花回答说:“长官有所不知,我丈夫在贞观五年的时候,和周青一起出去投军,直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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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仁贵又问:“你丈夫姓什么叫什么?怎么出去这么多年,一点音信都没有呢?”柳金花说:“我丈夫姓薛名礼,字仁贵。他力气很大,精通战法,射箭百发百中。”
薛仁贵心里很想立刻与妻子相认,但又不确定她这些年是否守身如玉,正所谓“欲知别后松筠操,可与梅花一样坚”。他到底要如何与妻子相认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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