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们...他们如何想儿子也不知道,但想来都还是愿意听阿爹的话的。”阿勒那眨着眼睛说完,又问道:“阿爹是睡不着么?”
“是,心里总是很乱,怎么都睡不着。”
69書吧
“是因为哥哥们互相争吵的事情?”
“他们俩个闹了那么多次,阿爹倒也习惯了。是新政,总觉得有些仓促,今日其实有几个头人来找阿爹,说了关于新政各种各样的话。”
也哈鲁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摇车里两个孩子睡熟的脸,他轻声问道:“阿勒那觉得阿爹推的这新制怎么样?”
“儿子以为这是顶好的,若都是昭人那般一潭死水,难道就好么?”
“哦?既然我的儿子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阿勒那沉默了,忽然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一个虎牙挂坠,笨拙地挂在自己父亲脖子上。
也哈鲁任由儿子给自己挂上,他摩挲着那颗泛黄的虎牙:“这是你爷爷赏你的吧?给阿爹做什么?”
“阿爹将来还有大仗要打的,爷爷当初用这个来求我的平安,今日我用它来求阿爹的平安,也求阿爹的新政顺遂。”
也哈鲁想说什么,但在战场上执掌万人性命的他此刻竟然有些哽咽。
他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阿爹要回去了,好好陪着弟弟,等你行猎礼成年的时候,阿爹送你一份大礼。”
宁河城边,一名蛮兵带着李戮玄和一些战俘在一排平屋前停下。
“行了,就是这儿了,各自去挑一间吧,日后这就是你们的屋子。”
战俘里某个勾丽人还不太敢相信,他哆嗦着问:“老...老爷,真分房啊?不是说得战时拿下一颗人头才有?”
“那当然了,俺们兀金的皇帝说话还能有假?这是因为皇上他老人家考虑着你们都是匠籍,卖手艺的,上了战场杀人要困难些,想靠着军功爵制往上不好攀,因此给你们兜个底子安安心。”
“在此的有野郎中也有剃头的还有烧饭织衣的,虽说比不得木匠铁匠,但也有用处,皇上特地下令免了你们这波人的奴隶身份,今后也算作匠户,给了房,但是和农户不同,没有地。以后若想求个安稳,就在宁河内做原本营生;若是想挣个功名小爵,便去随军熬资历,在军中看病做饭伺候久了,也能封个同恩骑尉出身的虚名,享着从八品的爵。”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行了,你们自个挑着,屋子都差不多。军中要能做饭看病的,剃头缝衣的若是能打杂,也可以来,明日午时后去白纛大营报名便是。”
“军爷,敢问...那木匠铁匠这类,又是什么说法?”
“说法?留在城内的,是大些的院子,入织办司领官差的身份,以后皇上立了工部,这些便是工部的老底子,有俸禄拿。随军入营的,平时只需待在大营,不用出去交锋,满一年就能赐个同恩骑尉出身,满五年就是正儿八经的七品恩骑尉,虽说是最末等的,但也是享爵的贵人。”
“军爷...那,俺,求军爷见谅,俺之前瞒报了,俺不是厨子,之前俺是村里打农具的铁匠。”
“嘿,好你个贱骨头,听着待遇丰厚动了心了不是?我告诉你啊,若是真是铁匠,那也就罢了,该给你的都不会少,可若是明日带你到大营的时候让你演手艺你露了怯,那可就直接发配为奴了!”
“好,好呢,不给军爷丢份儿!”
李戮玄忽然开口问道:“军爷,听您的口音,是原先大昭河东人士?”
“干什么?”那一副蛮兵打扮的小卒脸上露出了警惕之色:“某不想给阉人克扣饷钱和口粮,这是弃暗投明,用得着你个勾丽的崽子说三道四?”
“军爷误会,咱也是原先河东的,后来才流落到勾丽,刚刚是听着军爷口音熟悉,想攀个老乡情分。”
那小卒听他口音里也有着几分乡音,原本绷着的脸缓和了些:“真是,你也忒不分时候了,罢了,既然是老乡,日后相互照应便是。”
“军爷,其实俺虽是个剃头刮面的,但平日里店内器具和剃头刀这些都是自己打造,也懂些木匠铁匠的活计,是否能给咱也图个身份?”
“好说好说,明日和刚刚那货一起去营中检验便是,不成的话俺看着老乡情分,保你一保不让你为奴,真要是成了,以后你若随军久了也是有爵的贵人,那时还得靠你照应咱。”
夜深了,李戮玄和衣躺在土炕上,再次进入了内景。
扮成战俘随着也哈鲁大军返回的这一路上他并没有闲着,时时刻刻都在炼化体内各处残留的堕仙阳神之力,到现在终于是将体内彻底清理干净。
如今中丹田内有两颗大小不一的丹丸,一颗泛着金光的血色肉丹,是他凝练先天之炁的起点;一颗泛着紫韵的紫丹,是他收集的所有堕仙残余力量。
那血色肉丹上金光比之前更浓郁了几分,连带着体内真炁也充盈了许多,一般超凡之人进境之后都会虚弱一段时间,毕竟打通体内封闭窍穴,尤其是细枝末节的那些,最为损耗心力和罡气,一个不慎就是五内俱焚的下场。
古往今来,有多少绝顶高手是死在进境的时刻?不计其数。
但现在的李戮玄不同,明明刚进境没多久,他体内却是一副完全状态,根基夯实无比,没有半点弊端。
不仅如此,此刻内景之中他只觉得那颗血丹散发出的金光在滋养自身魂魄,有种飘然之感,出关以来一路鏖战奔波的疲惫在此刻一扫而空。
“这修行之路摸索到现在,好像也不比那些名门正派出身的差啊...”
李戮玄吐出一口白色的气雾,站起来推开木窗,此刻就快黎明了,正是夜最深的时候。
他换上一身黑衣,整个人凌空跃起,连踏几步,飞身出城而去。
此刻宁河外围还有奴隶在就着火光筑城,他们谁都没有发现,一团黑影从自己身边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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