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绩公布后的第三天。
聚光灯像是一颗颗小型太阳，将所有热量和光芒都聚焦在礼堂主席台的正中央。
下方，长枪短炮严阵以待，密密麻麻的记者和摄像师挤满了过道，快门声如同密集的夏雨，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着期待、审视、甚至是一丝猎奇的躁动气息。
主席台上，杭大附中校长赵振国清了清嗓子，略带褶皱的脸上努力维持着一贯的儒雅和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旁边坐着副校长李伟，表情严肃，不停地用纸巾擦拭额头渗出的细汗。再旁边，是高三年级的班主任王雨，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数学老师，此刻脸上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激动，有骄傲，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而在他们的簇拥下，坐在最中央的，就是这场风暴的中心——苏凡。
十八岁的少年，穿着杭大附中最普通的蓝白校服，干净得有些过分。他身形挺拔，面容清俊，眉宇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面对台下数百道灼热的目光和不断闪烁的镁光灯，他显得异常从容，仿佛置身事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平静地扫过台下攒动的人头。
这种平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力量，让原本喧嚣的会场渐渐安静下来。
赵振国深吸一口气，对着麦克风开口，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礼堂的每个角落：
“各位媒体朋友，老师们，同学们，感谢大家今天莅临杭大附中。相信大家来的目的都非常明确，就是为了我们学校，也是我们整个教育界的一位……嗯，一位非常特殊的学生，苏凡同学。”
他斟酌着用词，“特殊”两个字，显然无法完全概括苏凡带来的震撼。
连续两年，高考总分满分！
这在蓝星恢复高考制度以来，是绝无仅有的奇迹。去年，苏凡第一次参加高考，便以一个惊世骇俗的满分成绩震惊了整个阅卷组和命题组。
出于某种“保护”和更深层次的考量，以高考命题组组长谢明为首的专家们，与校方、教育部门紧急磋商后，决定暂时压下这个消息，未向社会公布。
所有人都以为，这样一个天才，必定会被国内最顶尖的学府，甚至是被国外名校争抢，未来将在科研领域大放异彩。
然而，苏凡的选择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他放弃了所有名校的橄榄枝，选择复读！
杭大附中顶着巨大的压力，同意了他的请求，并破例为他提供了全方位的支持：一套校内闲置的教师公寓，一间独立的自习教室，以及三十万元的助学金。
而苏凡，只提了一个在外人看来有些奇怪的要求——希望来年的高考试卷，尤其是数学，能够“更有挑战性一些”。
这个要求，通过校方，辗转传到了命题组组长谢明的耳中。
谢明，这位在教育界浸淫数十年的老专家，在亲自批阅过苏凡去年的所有试卷，尤其是那份堪称艺术品的数学答卷后，沉默了良久。最终，他顶着内部的争议，同意了。
于是，今年的高考试卷，特别是数学卷的难度，达到了历史新高。甚至在最后，加入了一道与“黎曼猜想”相关的附加题——这几乎是在挑战整个高中教育体系的边界。
结果，苏凡再次交出了满分答卷。那道关于黎曼猜想的附加题，他的解法思路清奇，过程严谨，结论完美，让参与阅卷的数学家们都叹为观止，直呼不可思议。
这一次，奇迹再也无法掩盖。
连续两年高考满分！消息一经公布，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社会。震惊、质疑、崇拜、探究……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将苏凡和杭大附中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才有了今天这场“不得不开”的记者见面会。
赵振国简单介绍完情况，便将话筒递给了苏凡。
“苏凡同学，请允许我代表《钱江晚报》先提问。”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女记者抢先站了起来，“连续两年高考满分，这在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请问你是如何做到的？有什么特别的学习方法可以分享给大家吗？”
这个问题，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苏凡接过话筒，动作不疾不徐。他的声音清朗，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出：“谢谢你的提问。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学习方法，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专注和理解。”
他顿了顿，目光平和地看着提问的女记者：“专注课堂，专注课本，专注每一次练习。相比于死记硬背，我更倾向于理解知识点背后的逻辑和原理。弄懂了‘为什么’，很多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谦逊又带着自信。听起来像是标准的“学霸感言”，但从一个连续两年满分的人口中说出，却又显得无比真实，甚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魔力。
台下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和快门声。
“我是《都市快报》的记者。”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记者紧接着站起来，声音洪亮，“苏凡同学，去年你取得满分后，完全可以选择进入国内任何一所顶尖大学，甚至出国深造。为什么选择复读？这在很多人看来是无法理解的，甚至是一种……时间上的浪费。”
这个问题更加尖锐，直指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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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凡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变化，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问题。“选择复读，是我的个人决定。”
他缓缓说道：“去年的成绩，对我来说，可能验证了我对现有知识体系的掌握程度。但我感觉，自己似乎还没有触碰到某种……边界。”
“边界？”男记者追问，“你指的是什么边界？是知识的边界，还是高考评价体系的边界？”
苏凡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很淡，却意味深长：
“或许两者都有。高考作为目前最公平的人才选拔机制之一，有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但任何体系，可能都有其探索和拓展的空间。我只是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再体验一次这个过程，看看能否有新的发现和感悟。”
他的回答巧妙地避开了“浪费时间”的指责，将其上升到了对体系的探索和个人感悟的层面，格局瞬间打开。
台下，坐在不起眼角落里的一个身影，轻轻点了点头。那是谢明，高考命题组的组长。
他今天特意从京城赶来，没有坐上主席台，而是选择隐在人群中，默默观察着这个令他无比好奇、甚至有些敬畏的年轻人。苏凡的话，别人可能听得云里雾里，但他却隐约捕捉到了一丝弦外之音。
“苏凡同学，我是教育频道的记者。”又一位记者起身，
“有人认为，以你的天赋，即便是现行的高考体系，也已经无法衡量你的能力。你是否觉得，高考对你来说，过于简单了？或者说，现行的高考制度，是否存在某种局限性，无法真正发掘像你这样的顶尖人才？”
这个问题更加刁钻，稍有不慎，就可能被解读为对整个高考制度的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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