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怜星姑娘对于书法可还擅长否?”徐子枫仰头之间,干掉杯中酒,神情庄重,声音略显低沉。
“奴家和姐姐从小就被芸姨收养,自幼时起,琴棋书画诗酒花茶这八艺皆有所涉猎。而对于书法这一块,奴家也是略懂。”
“好好好!那就我来作那诗词,劳烦怜星姑娘代为落笔。”
“奴家不甚荣幸!”坐在徐子枫身侧的怜星姑娘激动地起身,很是有些急切地往那旁边不远处的书案走去。
古色古香的书案上,笔墨纸砚等等文房用品赫然其上,错落有致。
徐子枫又自斟自饮了一杯,原本皱起的眉头忽然舒展,清朗中似乎带着丝丝忧伤的声音在缥缈阁中响起。
“车遥遥,马憧憧。
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
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徐子枫话音一落,就伸过手去,拿走了杜玉笛面前桌案上的那一万两银票,随手就塞进了怀里。而此刻的杜玉笛竟似被定了身一般,眼神迷离而悠远,嘴里喃喃念叨:“车遥遥,马憧憧。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徐公子,还请移步前来一观。”
怜星此时亦已然落笔,看向徐子枫的眼神尽是仰慕。
“好!”徐子枫起身走到怜星身旁,看向书案上的天云纸。
“好好好!怜星姑娘的字写得真好,真是字如其人。”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徐子枫对于书法这一块都是一窍不通的,若要让他说出怜星的这一手字到底好在哪里、那绝对是为难他了,他不可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怜星听闻徐子枫这一句“字如其人”的评价,此刻却是比刚才更加要激动不已,身子宛若无骨般往徐子枫身上靠去。
“公子谬赞了!敢问公子这首词该取何名?又要如何落款?”
徐子枫左手轻搂怜星纤细的腰身,站于书案前,略作沉吟。
“就叫做《星月传奇》吧。至于落款就写「天凤楼怜星某年某月某日书于缥缈阁」,年月日你就自已想想今今夕是何夕写上去吧。本公子最近这日子过得呀、过得倒是忘了时日。”
“是!就依公子。”温言软语间,怜星伸手去拿书案上刚才搁下的毛笔。
“不可!”
“不可!”
突然间一男一女两声“不可”同时响起,徐子枫回头一看,竟是杜玉笛和怜月姑娘从那桌案前起身匆匆而来。
“有何不可?”徐子枫故作疑惑地看向二人。
“如此注定要流传千古的诗词佳作,又怎么可以如此这般随意去署上一个青楼女子的名字?”杜玉笛此刻竟是满脸通红,也不知是已经喝酒喝多了的缘故,还是因当众说出口,说出这些带有明显歧视青楼女子之意的言语、而带来的尴尬。
“青楼女子又如何?她们不偷不抢靠自已的能力吃饭,能够给客人带来身心上的愉悦,她们其实和我们一样,又有谁比谁更高贵?!杜兄莫不是以为你比她们更高贵?!怜月姑娘,你刚才也说「不可」,不知是何缘故?”徐子枫的面色此刻出奇的平静。
“奴,奴家觉得奴家姐妹二人正如、正如刚才杜公子所言,奴家,奴……我们姐妹二人不配,我们确实配不上这样的诗词。”怜月满脸通红地说着,当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眼中的泪水静静滑落。
“子枫老弟,我刚才没说错吧!你看看……”
“我看?我看看什么?杜兄觉得她们不配,可这与我何干?这首词是我所作,且是由怜星姑娘落的笔,还是因为怜星怜月二位姑娘,我才有的灵感,我觉得我刚才对这首词取名和落款的安排没有任何问题。”徐子枫打断了杜玉笛的话,面静如水,声音越发清冷。
“可是为兄付钱了呀!而且是一万两银子。我想我也可以对这首词的取名和落款安排提出意见。”
“杜兄,你可不要忘了,你的一万两银票只是赌资而已,你是赌我做不出这样的诗词而拿出的一万两。你所谓的付钱,并不是购买了我这首词的版权,所以我如何安排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哦?如此说来,竟是我的不是了?!”杜玉笛此刻面沉如水。
“你有你的观点,我有我的想法。在这一点上,杜兄,我们完全可以求同存异。可是,我依然觉得我们没有理由瞧不起任何人,哪怕她们是青楼女子。”
“徐子枫,你可知道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和我说话,更没有人敢教训我,除了我师父,在整个天云国,截止目前,你是第一个。”
“二位公子,没有必要为了奴家姐妹……”怜月轻抬衣袖,擦干脸上的泪水,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滚出去!所有人都给我滚出去!”杜玉笛声音冷冽。
“是!”怜月急急蹲身,朝着正在对峙的杜玉笛和徐子枫二人福了一福,率先转身就走。
屋内众人赶紧跟上,就连那站在书案前的怜星亦是。只不过她临出门前,很是有些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正面朝缥缈阁大门的徐子枫一眼,然后又恨恨地瞟了一眼正背对着缥缈阁大门的杜玉笛,这才匆匆离去。
“现在清净了。”杜玉笛一边说,一边转身走到桌案前,拿起了怜星放在那里的那张一千两银票,然后又向前一步,拿起了怜月放在那里的两张一千两银票。
“我那一万两银票只是我赌输了的赌资而已,这二位青楼女子的三千两银票,想来倒是买了你的所谓版权。既然是你卖诗所得,那你就拿去吧。”
杜玉笛说到此处,忽然转身,右手里的三千两银票竟如闪电般飞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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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枫却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倒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被杜玉笛用先天真气灌注的三张银票,如同三张坚硬锋利的银片,它们本应顺利切开徐子枫的咽喉,然而当它们快如闪电般击中目标对象的咽喉后,却又瞬间变成了三张软塌塌的银票,在徐子枫身前如废纸般缓缓飘落。
徐子枫右手轻轻一挥,就把三张银票操到手里,右手轻握成拳,三张银票竟然被捏成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纸团。
“没想到你竟然拿银票砸我,虽然我很喜欢有人拿钱砸我,但三张银票三千两银子也太少了些。你砸我,我就砸你;此即所谓礼尚往来。如果是三万两银票,那么我肯定是不会砸回给你的。因为我很穷,所以我会舍不得。”
说到此处,徐子枫右手一甩,手里由三张一千两银票捏成的纸团脱手而出。
身处徐子枫对面的杜玉笛,此刻却是双掌猛然向前推出,朝着那一个正朝他迎面而来、飞行速度却并不是很快的纸团击去。
天凤楼缥缈阁内,此刻,似有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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