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徐公子这会儿在做什么?”
天凤楼一楼大厅后院的小花园里,老鸨芸娘面沉如水地问站在身旁的丫鬟小红,并伸手从身前的桃花树上掐下一个小枝条下来。只见那枝条上面,竟是有着七八朵粉色的桃花。
“奴婢刚去打探过了,那位徐公子啊已经是睡死过去了。那呼噜声打得呀就跟那天上打雷似的,到了那九层楼梯口就能听得见。”
69書吧
“哦?这样啊?这样就还算好。老娘这损失啊也就还不算太大。”芸娘原本在有些气哼哼地一片一片摘落着右手里持着的桃枝花瓣儿的左手突然间又停了下来。
“妈妈,难道明天待那徐公子离开的时候,咱们真要把那一千两银票还给他呀?”
“你以为老娘我想还给他?这不是龙姑娘的吩咐嘛!我有什么办法。”
“她一个天云城来的,就算她是那天云城天凤楼里的头牌花魁,可她也管不到咱们头上来呀!这里可是仙鹤城天凤楼,一切不都得听妈妈您的?!”
“你懂什么?她可不是一般的花魁,她可早就入了那天云城里一些贵人的眼。据说就连咱们天凤楼背后的那位大东家也得巴结着她,你说我一个边城天凤楼明面儿上的老鸨子又如何敢违背她的吩咐?这女人和女人的命呀,就是不一样,哪怕是身在这楼里的女人。”
“那…那明天待那位徐公子离开时,奴婢定会按照吩咐把那张银票物归原主。”
“什么狗屁公子!我今儿个可让二狗去街面儿上找人打探过了,他不过是天狼帮黑狼堂下面的一个江湖混混,一个成日里跟在他家少堂主徐彪屁股后面狐假虎威的狗腿子罢了。”
“啊?就这样的人、这样的人能做出【北方有佳人】那样的诗出来?这怎么看也不可能吧?妈妈。”
“谁说那诗是他做的了?是你亲眼看到了?还是我亲眼看到他做了吗?
你要记住,那首诗是龙姑娘做的,只不过那姓徐的家伙命好,恰好今日到楼里来找姑娘消遣,这诗稿竟就被他意外捡到了。他一看之下,被这首诗的才情绝艳给惊到了,竟是当场就忍不住大声诵读起来。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不是吗?谁又能说不是呢?!不是吗?”
“妈妈,可我听、我也听说那个家伙大字都不识几个,这恐怕……”
“恐怕?恐怕什么?既然本就大字不识得几个,那就更能说明他是不可能做得出什么狗屁诗词来的,就连这意外捡到诗稿后大声诵读的幸运儿都不可能是他,就算咱们告诉别人说就是他,可也得有人相信啊?!”
“还是妈妈想得周到。”
“小红啊!这谎言啊,它重复千遍就会成为真理,更何况这些半真半假、真真假假,听起来就觉得玄乎的?”
“奴婢受教了。”小红对着跟前手持一枝桃花,心情又似乎正变得好了起来的老鸨芸娘福了一福。
“好了好了,你还是先去前面大堂里找个地方守着去吧。你可是我的心腹耳目,可要给我好好儿盯着这楼里楼外。等我哪天归老了或调走了,我会向上面建议由你来接替我的位置。”
“奴婢?奴婢可以吗?奴婢只是在您身边伺候着的一个丫鬟,又怎么可以……不,不是的,妈妈会一直在、在这里带着我、带着我们大家好好经营这天凤楼的,妈妈不能走,您走了这楼里楼外可就……”
“好了好了,红儿,你真是个嘴巴甜的,能说会道的,小模样也长得越来越周正。
也难怪呀!也难怪我天凤楼西北片区的马大总管,自从前年在我这里见过你一回后,就对你念念不忘。
这两年在和我来往的一些公私书信里,他老人家可是总会有意或看似无意地提到你。
前年,前年你也就才十三岁吧?小红啊,你今年应该十五了吧?”
“奴婢、奴婢今年已有十六岁了。”
“哦?是吗?你瞧瞧你瞧瞧我这记性,这人年纪越来越大就越记不住事儿。”
“妈妈可不老!妈妈可正当年呢!”
“哦?是吗?那你帮妈妈我看看手上这枝桃花可还能映衬我?”芸娘右手里拿着那支桃花在自已鬓角间比划着。
“妈妈,你手里这枝桃花已被您摘得支离破碎,当然是不能再配你的。”
“哦?是嘛?那我得换一枝看看。小红,你看妈妈我能换一枝吗?”
“当然能,这仙鹤城的天凤楼内外可都是妈妈说了算。别说是一枝桃花了,就算是一个人……”
“你下去吧。”芸娘的声音突然间变得清冷起来。
“啊?是,是。奴婢告退。”小红一时间突然被打断了话语,一愣神后,对着跟前已转过身去、伸手去掰那桃枝的老鸨芸娘的背身~浅浅地福了一福后,飞快地轻轻转身离开。
“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佳人难再得!想我冯芸溪当年……”
天凤楼老鸨芸娘俏立于后院小花园里的桃花树下,看着手里刚刚折下的桃枝嘴里喃喃自语,空气中隐隐有那前面大厅里男男女女们大声肆意谈笑的声音~伴着阵阵酒气随着夜风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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