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泫赶了两个时辰的路,回府时已有些疲惫,派了人手出去后正在房中被云昭绞着头发。
正准备歇下忽听管家来报。
“殿下,宫里来了人,请殿下即刻入宫。”
长发只绞了半干,但顾月泫顾不得失仪,只好换了身衣裳匆匆入宫去。
她知道这几天做了许多错事,早晚会被皇兄呵斥,但她也总是想着皇兄该是理解的。
半刻钟后顾月泫入了宫。是皇帝身旁的太监亲自引她入了御书房。
“皇上,长公主在门外候着了。”太监总管谢无忧瞧着顾舒琅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着。
“宣︕”
见皇上正处在暴怒的边缘,谢无忧快速走到门口,惊道“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惹到皇上了啊”随后他压低声音小声道:“皇上这会正生着气呢,您低低头认认错…”
“谢谢总管好意”顾月泫淡然一笑,她知道皇兄不会惩罚她,自小便是就算她惹了祸,皇兄也会帮她主动担下来。
迈步跨进御书房,微微屈身行礼道:“德昭给皇兄请安。”
顾舒琅怒道:“跪下︕”
顾月泫身子一僵,但还是端端正正的跪了下去。
她低着头也不去看顾舒琅,从未见过皇兄这般生气。她心里咯噔一跳,再抬头时眼里蓄满泪水,只一眨眼,一颗颗泪滴便落了下来。
“可是德昭哪里做的不好,惹了皇兄生气?”
顾舒琅有一瞬间的心软但还是板起脸来呵斥她:“这几日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折子一本一本的送到朕的书案上,你看看这些都是参你的︕”他拍了拍被他批阅完毕的一摞奏折。
“皇兄,臣妹知错了︕可是幺幺失踪,臣妹焦急万分,只想快些将她找回……”
“够了︕”顾舒琅皱着眉喝道“你还是不知道错在哪里?”
“臣妹不知,请皇兄告知︕”顾月泫缓缓叩头,顾舒琅不言语,她亦不起身。
“你可知北城茶楼老板刘顺水?”
“臣妹知晓。”
“那你可知他在偷贩贡茶?”
顾月泫呆了下,似是有什么在脑中闪过,将事件都串联起来。
她颤着声说:“臣妹…知晓︕”
“那你为何指使他去贩卖贡茶?”
“臣妹冤枉︕”顾月泫猛地抬起头,红着眼活像一只乖巧兔子“臣妹并未叫他去贩茶,明明是臣妹发现他偷贩贡茶才来报给皇兄,怎的变成是臣妹指使?”
啪的一声,奏折摔在顾月泫面前,“自己看︕”
顾月泫一字一句快速看完,只觉浑身发冷。是谁做的这般滴水不漏?
在刘顺水的茶楼里不仅发现了三品次茶还发现了天目山青顶、顾渚紫笋以及龙团凤饼…
若说其他种类的贡茶许是其他的王爷皇子都会被赏赐几两,但这龙团凤饼,是她向皇兄讨来的只有两饼…
她都不舍得喝的茶怎么会从库房出现到茶楼?是谁背叛了她?是谁要害她?
“皇兄︕不可能的 这不可能的︕那茶都在库房怎么会出现在茶楼,定是那些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偷了自己拿出去卖的︕皇兄你信我︕”
可是顾舒琅不为所动,他是太娇惯着这个妹妹了,他是相信顾月泫的,但总该叫她吃些教训,少去做这些荒唐事︕
他道:“娇娇,潇儿在你入宫那一刻便去搜查公主府,此时也快回了。”
正说着四皇子带着一个太监过来了。
顾月泫认得他,是自己府里看守库房的老太监。
“父皇”顾胤潇拱手行礼,又转头唤了声“姑姑”。
“潇儿你说。”
自老太监出现后顾月泫便不再开口,此事已成定论,不必再去辩解,若再辩解也只是平白惹了皇兄厌。
“是,父皇。儿臣在姑姑府里库房中发现少了些许贡茶,与茶楼贡茶数量相同,而这个太监见到儿臣时便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一问之下才发现是他将茶饼送去茶楼。这是赃银,共四千两黄金。”
说着叫人搬来一箱又一箱的黄金。
“这太监当时正想着逃跑,收拾好了金银细软,却不成想正巧撞到儿臣。”
“皇儿有心了,去歇息吧。”
“是,儿臣告退︕”
御书房内两人迟迟未语,这种拙劣的手段便是后宫女子都不屑使用,但却无懈可击,一丁点破绽都不存在。
茶楼老板入狱后服毒自尽,那老太监确是自公主府建成后便守在库房的。
不管怎么问他都一口咬定就是长公主指使他的,若问他为什么,他只说“主子的事奴才哪敢多嘴去问。”
无可奈何,这桩卖茶案只能按在顾月泫头上。
“娇娇,母后在时,你还会收敛许多,如今母后早早薨逝,你是愈发的胆大妄为了︕且不说贡茶,便是当街侮辱驸马,怒杀十数无辜人,你看看你还有皇家公主的姿态吗?你为公主便视律法为无物,皇家人都不去遵守,那制定律法又有何用?”
顾舒琅说着起了怒气,连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将十几本奏折都扔到她面前,有一个力气大了些,砸到顾月泫额头上,瞬间红了一大片。
顾舒琅手指蜷缩了下,压下心底那股子心疼,不去看顾月泫额头的红肿,侧了侧脸,说道:“娇娇,皇兄老了,护不得你多久了,可是你什么时候才能懂得你身为一个公主的责任?尊贵的身份不是叫你去欺压无辜之人,许是身在高位你却不知底层百姓的疾苦,这与尸位素餐的谋权者又有何无异︕”
他喝了口茶,将道理掰碎了揉断了讲给她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样的道理你还不懂吗?许是这些人教你的都被你忘记,那你就重新去学,什么时候懂得这些事,朕再允你出府︕还有将你所有人手都撤回来,不准再去寻︕一命换百命,顾月泫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回府思过一月,朕会派夫子去教你,你且回去吧!”
顾月泫撑起身子跪坐着缓了缓,才起身行礼告退,“谢皇上,臣妹告退。”
皇上两个字刺痛了顾舒琅的心,他实在是怕这个妹妹走上错路,母后将娇娇托付给他,他却没能将人管教好,百年之后又如何有颜面去见母后?
御书房外,云姝在不远处候着,见她出来,快步上前搀扶。
顾月泫下台阶时踉跄一下,借着云姝的力才站直身子。
雨不知不觉停下了但却不见晴天。乌云一片叠着一片,黑压压的堆叠在一处,压得人喘不上气。
“殿下你还好吗?”云姝担忧得看着她。
顾月泫紧紧握着她的手腕,摇了摇头,只道:“回府。”
软轿行至宫门处,顾月泫才发现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打在伞面上叫人心烦意乱。
公主府的马车停在那里,车旁一青衣公子撑着一柄烟青色油纸伞等候着顾月泫。
在见到陈升的那一刻,一股子贴慰在顾月泫心底渐渐发涨。
陈升见人出宫,快步上前为其披上斗篷又亲自撑伞扶着她上了马车。
递给她一杯暖茶,什么都不去问只道:“殿下累了,喝了茶快歇息片刻罢。”
顾月泫确实累极,喝下小半姜茶,躺在小床上小憩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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