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闹钟那尖锐的噪音毫无预兆地在狭小逼仄的出租屋内炸响,好似一把利刃,生生将苏然从混沌的睡梦中拉扯出来。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在枕边胡乱摸索,手掌在粗糙的床单上摩擦,划出“沙沙”的声响,好一会儿才终于准确无误地一巴掌拍停了那扰人的闹钟。
苏然从凌乱不堪的被窝里坐起身,动作迟缓得像个迟暮老人。他的目光呆滞地望向四周,狭小的出租屋内,昏暗的光线像浓稠的墨汁,肆意弥漫在每一寸空间。这屋子小得可怜,一张床、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一把摇摇晃晃的椅子,几乎就是全部家当,墙壁上还残留着水渍,像一张张扭曲的鬼脸。看着这一切,苏然满心都是疲惫与无奈,深深的无力感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苏然在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公司做销售,这份工作于他而言,简直就是一场永无尽头的噩梦。每天从早到晚,他都机械地重复着拨打电话的动作,听筒里传出的永远是客户毫不留情的谩骂与不耐烦的挂断声。那些难听的话语就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直直刺向他的自尊。上个月,他的业绩再次惨不忍睹,没达到公司定下的标准,工资被毫不留情地克扣了一大半。此刻,他伸手摸了摸钱包,里面那几张薄薄的钞票,让他心里一阵发慌,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他完全没有头绪。
简单洗漱过后,苏然走到衣柜前,翻找出那件洗得泛白的衬衫。这衬衫他穿了好些年,领口和袖口都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衣角处还残留着上次吃饭时不小心溅上的油渍,怎么洗都洗不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穿上了它。出门前,他站在那面布满污渍的镜子前,努力扯动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镜子里倒映出的那张脸,面色蜡黄,毫无血色,浓重的黑眼圈挂在眼下,像两只大大的淤青,整个人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深深的丧气。
来到公司,苏然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喘口气,上司张主管就黑着脸,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张主管是个出了名的严厉苛刻之人,对下属向来是鸡蛋里挑骨头,在他眼里,苏然就是个毫无价值的拖油瓶。只见张主管猛地把一叠文件重重地摔在苏然的桌上,文件被震得散落开来,纸张在桌面上肆意飞舞。“苏然,你看看你这个月的业绩,倒数第一!公司可不是慈善机构,不是用来养闲人的,你要是再这么毫无长进,下个月就直接走人,别在这浪费公司资源!”张主管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像一把锯子,在苏然的耳边来回拉扯。
苏然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声音小得如同蚊蝇:“张主管,我会努力的……我保证。”“努力?你都努力好几个月了,努力的效果在哪呢?我看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张主管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与不屑,随后转身,迈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了。苏然望着那叠凌乱的文件,心里一阵酸涩,眼眶也微微泛红,他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默默地整理着文件。
中午时分,同事们有说有笑地相约去附近的餐厅吃饭,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笑容,讨论着周末要去参加的聚会,言语间满是对美好生活的期待。苏然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像个局外人,没有一个人叫上他。他只能独自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公司楼下的小餐馆。餐馆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可这热闹与他无关。他点了一份最便宜的盖饭,坐在角落里,看着周围人欢声笑语,他默默低下头,一口一口机械地扒拉着饭。饭菜是什么味道,他完全尝不出来,只觉得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难以下咽。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城市被灯光装点得格外繁华。苏然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他打开门,屋内一片寂静,只有昏暗的灯光在角落里摇曳。他一眼就看到女友林悦坐在沙发上,表情冷淡,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苏然,我们分手吧。”林悦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苏然愣住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手中的钥匙“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为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满是不敢置信。“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工作毫无起色,没钱没房,跟着你,我看不到一丝未来的希望。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林悦站起身,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留恋。她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砰”的一声,门重重地关上,也彻底隔绝了苏然最后的温暖。
苏然瘫坐在地上,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肆意地流淌在他的脸颊上。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曾经,他和林悦也有过许多美好的回忆,那些一起漫步在街头的日子,一起憧憬未来的时光,此刻都如泡沫般,被现实无情地戳破。他感到自已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狂风中迷失了方向,孤独又无助。
在这漫长而又黑暗的夜晚,苏然蜷缩在角落里,思绪如乱麻般纠缠。他不断地反思自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生活对他如此残忍。工作的不顺、爱情的离去,让他觉得自已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不知道自已还能撑多久,未来的路又该何去何从。可即便如此,在他内心深处,那一丝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却如同一颗微弱的火种,在黑暗中顽强地闪烁着,不肯熄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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