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楚昭军医队伍已有些时日,时光在忙碌中悄然流逝。这支队伍里,除了星澜,其余几位军医皆是经验丰富、备受将士尊敬的杏林圣手。
星澜自进入队伍后,始终保持着恭顺机敏的态度,手脚极为麻利,很快便成为了军医长陶公逸的得力助手。
每日清晨,星澜总是早早起身,仔细整理好药箱,而后背着它,亦步亦趋地跟在军医长陶公逸身后。无论是在营帐内为伤员诊治,还是穿梭于各个营地之间进行巡诊,星澜都未曾有过丝毫懈怠。
陶公逸问诊时,她就如同与军医长心意相通一般,只需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能立刻解读出陶公逸所需之物,聪慧地递上相应的问诊工具。她身姿轻盈手脚麻利,行动间悄无声息,那一双灵动的眼眸时刻留意着军医长的一举一动,无论是精巧的银针,还是干净的布帛,她都能在第一时间准确无误地送到军医长手中,从未出过差错。
自从上次奇袭赫奴之后,敌军暂时消停了下来。军营之中,除了依旧保持着应有的戒备之外,也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平静时光。
士兵们趁着这段时间进行休整,养精蓄锐,以备下一次的战斗。而军医们的工作,也从紧张的战时救治,转为日常的巡诊和伤病预防。
这一日,秋高气爽,阳光明媚,陶公逸带着星澜前往楚昭的营帐,为将军进行例行的普通问诊。
自上次见面,已然过去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星澜心中,既有着一丝紧张,又有着些许焦虑。
进入营帐,楚昭正端坐在桌前,审阅着军情文书。他那袭玄色战甲虽未着于身,可那股与生俱来的霸者气息却弥漫在营帐之中,令人不敢小觑。
他深邃的双眸专注于文书之上,剑眉微微皱起,似在思索着军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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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公逸上前,拱手行礼,楚昭微微抬头,目光如炬,轻轻点头示意,随后便伸出手腕,那手臂肌肉紧实,线条刚硬,彰显着久经沙场的力量,让陶公逸诊脉。
陶公逸将手指轻轻搭在楚昭将军的脉搏之上,微微闭目,神情专注而凝重。星澜则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手中紧紧握着药箱,眼睛却时刻留意着陶公逸的一举一动。
片刻之后,陶公逸缓缓睁开眼睛,轻声问道:“将军近日饮食与睡眠如何?”
楚昭微微思索了一下,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回答道:“饮食尚可,只是近日军务繁忙,睡眠略显不足。” 言罢,微微叹了口气,似在为这繁忙的军务感到些许无奈。
陶公逸轻轻点头,继续问道:“可有感觉身体何处不适?”
“并无明显不适之处,只是偶尔会觉得肠胃有些许胀痛。” 楚昭如实说道,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腹部。
陶公逸再次凝神诊脉,片刻后,抬起头对星澜说道:“取纸笔来。” 星澜闻言,迅速从药箱中取出纸笔,递到陶公逸手中,动作敏捷而利落。
陶公逸接过纸笔,一边思索,一边口述药方:“取山楂三钱,神曲三钱,麦芽三钱,厚朴二钱,陈皮二钱,木香一钱……” 星澜专注地记录着,手中的笔在纸上飞快地舞动,每一个字都写得工整而清晰,那认真的模样仿佛世间唯有这一件事值得她专注。
楚昭看了一眼星澜熟练的动作,心中不禁多了一分赞赏。他未曾想到,这个年轻军医,如今竟能在陶公逸身边表现得如此出色。
待星澜记录完药方,陶公逸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对楚昭说道:“将军,此药方乃是调理肠胃之剂。您近日肠胃不适,多是因军务操劳,饮食不规律所致。服用此药,可助您调理肠胃,缓解胀痛。” 言罢,微微躬身,以示敬意。
楚昭微微点头,说道:“有劳陶公了。” 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
陶公逸拱手说道:“此乃老身分内之事。将军乃我军之核心,还望将军多多保重身体。”
星澜立刻出去配药,楚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好奇,他问陶公逸道:“陶公,这小军医近日表现如何?” 楚昭微微靠向椅背,双手交叉置于胸前,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陶公逸本是不苟言笑之人,在军中声望颇高。然而,说起沈墨这个小军医时,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将军,起初老身见他是个黑瘦的年轻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心里也犯嘀咕,觉得他恐怕根本不能胜任军医之职。” 陶公逸缓缓说道,眼神中带着回忆之色。“但如今,这几月下来,老身是彻底改变了看法。他极为聪慧,学习能力极强,许多病症,只需老身稍加提点,他便能领悟其中精髓。而且,他的医术也已在很多老资历军医之上。” 言罢,微微摇头,似在感叹星澜的聪慧。
楚昭微微挑起眉毛,心中颇感意外。“哦?如此说来,倒是个难得的人才。”脸上露出一丝赞赏之色。
“是啊,将军。老身也有意培养沈墨为自已的弟子,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他,如此一来,他日后必能更好的为将军效劳,等老身回都城后,把将军交给他,老身也放心些。” 陶公逸笑意盈盈地说道。
楚昭微微点头,心中对这个小军医又多留意了几分。在这军营之中,人才难得。一个医术精湛的军医,能挽救众多将士的生命。
配完药后,星澜回到营帐,将煎好的药端到楚昭面前。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眼神中依然带着那股恭顺与谦卑。
“将军,药已煎好,请将军趁热服用。” 星澜轻声说道,微微低头,不敢直视楚昭的目光。
楚昭看着面前的药碗,又看了看星澜,说道:“辛苦你了,沈军医。” 声音温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亲近之意。
星澜微微摇头,说道:“将军客气了,这是小人的职责所在。”
楚昭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他看着星澜,问道:“沈军医,你年纪轻轻,医术却如此精湛,不知师从何处?”
星澜心中一紧,赶忙回答道:“回将军,小人只是出身穷苦人家,为了混口饭吃,跟着一位江湖郎中学了些医术。在江湖行走之时,见过不少病症,也积累了一些经验,师傅离世后,我没了去处,来这里也有个安身的地方。” 星澜微微咬着下唇,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楚昭微微点头,他敏锐的感觉到星澜似乎在隐瞒着什么,军营生活辛苦,又有性命之忧,他看起来瘦小又年轻,若是为了混口饭吃,无需到军营来。
但他并未追问。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已的秘密,只要沈墨能尽心尽力为军队效力,他也无需过多探究。
然后,星澜紧跟着陶公逸退出了营帐,松了口气。陶公逸笑了笑:“你不必如此紧张,将军是个很明事理之人,过一久我若回了都城,他的身体你当照料好。”
星澜点点头,但其实她可不想日日到楚昭跟前来,自已心里有鬼,就怕见到楚昭那似乎能看穿她的眼睛。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星澜依旧跟随在陶公逸身边,尽心尽力地学习医术,为将士们诊治伤病。
几乎每天陶公逸都带着星澜前往伤病营查房,逐个查看伤员的伤势。星澜也知道,他有意传授自已医术,于是星澜更加认真,日日清晨必定更早来到陶公逸营帐门口等候,星澜开始喊陶公逸“师傅”,陶公很是满意的点头,默认了这个徒弟。
这一日,走到一位腹部受伤的士兵床前时,陶公逸轻轻揭开纱布,查看伤口愈合情况然后开始为伤口换药。星澜在一旁看着,心中暗自思索着伤口愈合的原理和更好的治疗方法。她的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突然,士兵因疼痛而闷哼了一声,星澜下意识地伸手握住士兵的手,轻声安慰道:“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那安抚的声音仿佛能安定人心,让士兵渐渐平静下来。
陶公逸换好药后,对星澜说道:“沈墨,你过来看看这伤口,有何见解?” 星澜恭敬地走上前去,仔细观察着伤口,然后说道:“军医长,小人觉得这伤口愈合得还算不错,但仍需注意防止感染,可适当增加一些清热解毒的草药。”
陶公逸听后,微微点头,说道:“你所言甚是。”
旁边一位手臂骨折的老兵看着星澜,眼中满是信任,说道:“沈军医,你这医术真是厉害,俺这老胳膊老腿的,多亏了你帮我包扎。”
星澜微微脸红,说道:“大哥过奖了,小人只是尽自已的本分。”
查完房后,陶公逸对星澜说道:“沈墨,你今日表现不错。但你要记住,军医的职责不仅是治病救人,还要时刻关注将士们的心思,给他们痊愈的希望。”
星澜恭敬地说道:“徒弟谨遵师傅教诲。”
陶公逸又道:“你且与老身到营帐来。”于是星澜跟着陶公逸进了他的营帐,发现里面满满当当堆满了几大箱子的书册,心下兴奋好奇起来。
陶公逸看他一改平时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好奇的打量,也很是欣慰。他说道:“这里,除了医学书籍,更多的是关于病症的记录日志,也是老身行医所见的症状与诊治方子,你可日日来取去细细阅读。”
星澜开心的行礼,很是恭敬地说道:“多谢师傅,我一定好好精进医术,报答您的关照。”
陶公满意的笑了笑说道:“等过了冬,老身就要回都城去了,一则老身的孙儿要出生了,二则老身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腿脚逐渐不便,也该回家颐养天年了,这久老身会每日多教你一些,营帐中的这些宝贝也都留给你,你需更加勤勉,等老身回去,将军与校尉们的身体就由你照拂。”
星澜回道:“是,我一定更加努力,不辜负师傅的期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星澜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虽然她时不时还是会跟着师傅去往楚昭跟前,但她刻意与楚昭将军保持着距离,尽可能少说话多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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